奔走无悔青春－“广东崽”聂可的围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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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恒

　　五月。

　　北京的早晨，7点不到，天光大亮。

　　虽然还没怎么睡好，聂可还是在闹钟的催促下起床了。迅速地洗漱完毕，拽起背包，他上路了。

　　歧路人生

　　1979年6月2日，聂可出生在广东南雄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南雄，一个山清水秀的县城。陈毅元帅当年打游击曾被困南雄梅岭，留下了脍炙人口的《梅岭三章》。

　　直至今日，南雄棋风并不盛。聂可接触围棋也不在家乡南雄，而是在贵阳。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聂可到贵阳姨妈家去住了一个多月，姨妈邻居一位围棋迷技痒难支，拉着聂可要下围棋。聂可了解完基本规则后，就与那位棋迷“围”了起来。这一“围”就是十年。

　　初中毕业后，聂可考上了广东航通学校。这所学校在广州花都，是交通部重点中专，学制四年。聂可在学校学习轮船驾驶专业。90年代中后期，航运行业很不景气。更因出于对专业的厌倦，青春期精力无限充沛的聂可找到了一个好去处——珠江棋院。

　　珠江棋院离航通学校不远，为广东棋类总教练陈志刚六段的父亲陈松顺先生所创办。省队的职业高手们常到珠江棋院指导棋迷们，此时初恋围棋的聂可如鱼得水，如饥似渴地钻进了黑白天地。四年学校生活，聂可有压抑、苦闷、彷徨，更有快乐、充实和怡然自得。每次学校放假回家，聂可遍访家乡南雄的业余围棋高手们。在次数不多的拜访、手谈之后，南雄的业余强豪们与聂可交换了“棋份”，从先前的让聂可2、3子，变成被聂可让2、3子。

　　围棋相伴，四年校园生活很快就过去了。毕业后的同学们在不景气的航运业苦苦求职，聂可同样面临人生何去何从的困境。又一次因为走亲戚，年轻的聂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坐标。

　　原打算在北京亲戚家玩段时间后回广东找工作的聂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广东崽，在北京一呆就是六年。那天他照例到人大附近的京西围棋会馆下棋，看到会馆张贴出招聘围棋教练的启事。感到好奇的聂可忍不住问会馆馆长黄希文六段：“我能在您这当围棋教练吗？”黄馆长没有正面答复聂可，只是说会馆要招聘棋力很高的教练。一问一答，双方都无意深究。

　　过了一会儿，一位会馆常客走进门来。这位常客算得上是当时京西围棋会馆最厉害的业余高手了。这天，这位“常客”要求指导指导聂可，顺便赢点“彩头”。彩头不大，抱着学习的态度，聂可欣然应战。这一战的结果是聂可赢了。黄希文六段先是惊讶，然后喜悦，对聂可说道：“你留在我们会馆吧。”

　　奔走青春

　　早晨7点半，聂可已经挤上了814路公汽。今天他要去6岁的学生康恩铭家，学生家在亚运村，中途还得换乘一次公汽。

　　即便是呆在拥挤的公汽里，聂可也是蛮脑子的围棋事儿。想到会心处，他不由自主地笑了。

　　6月2日是聂可的生日，1999年20岁生日那天他正式成为一名围棋教练。再过几天，26岁生日就要到了。六年青春就这么一路奔走过来，了无遗憾。

　　大概是当了两年围棋教练后的一天，几个围棋老师聚在一起唠嗑，说着打定段赛的孩子如何如何厉害的事儿。一个哥们对聂可说：“你去杏泽围棋学校和那几个打定段赛的孩子下，我可以负责任地对你说，你一盘也赢不下来！”这下可把聂可激怒了。放下手边太多的事情，聂可主动参加了杏泽学校冲段少年的一次内部循环赛。一上场，聂可6连胜！战胜了蓝天、黄晨、陶忻等一批希望之星。聂可那次共下了十来盘棋，他的对手们今天都已成长为职业棋坛的骁将。

　　换乘803路，又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汽，聂可到小恩铭家时正好9点钟。孩子正坐在小板凳上等着老师，一看到聂可，高兴地冲了过来直嚷嚷：“聂老师，我昨天赢了蒋小涵！”

　　“是吗，我们一起来看看你是怎么赢的。”聂可微笑着坐下来，与小恩铭开始复盘。孩子聪明可爱，曾经上电视做过奶粉广告。也是非常偶然的机会接触到黑白子后，幼儿园也不愿去了，整天要下围棋。

　　复盘完毕，休息片刻，老师又指导学生一盘，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在康恩铭家吃完中饭，聂可又匆匆上路了，下午他要去石景山棋院上大课，那儿一个班二十多个孩子等着他呢。

　　中午公汽上人明显少些，有空着的座位让聂可坐下来稍息。但因迷盹了一会坐过车的事儿常发生，聂可也不敢不打起精神来。到达古楼大街地铁站口，聂可又一头钻进了地铁。虽然地铁里人不多，这回他仍然不能小睡，一会儿工夫到了复兴门站，他换乘上了去石景山方向的地铁。

　　下午3点半来到石景山棋院，稍作准备后聂可提起嗓门给孩子们讲起了“打二还一”。一次课两个小时下来，聂可也顾不上吃晚饭了（他也完全没胃口吃东西），他迎来了晚上来石景山棋院学棋的又一个班的孩子们。

　　晚上9点钟送走最后一个学棋孩子后，聂可坐上了958路回家的公汽。这回他终于可以休息下了，这趟车坐上一个多小时，不用倒车就到家了。

　　“家”不过是聂可在北京与人合租的十来平方的一个住处而已，真正意义上的家是聂可渴望的。

　　在家乡，曾经有位温柔的女孩挂念着聂可。那年中秋节，女孩对聂可说，今年中秋你一定要回来，我非见你不可。聂可答应了，说我一定回来。可惜太忙，也是聂可粗心，临到中秋的前一天，聂可在火车站高度紧张了一天，硬是买不到火车票。到了晚上，他连一个票贩子的影子都捕不到了。

　　任何解释都是无效的，女孩没法相信他。因为围棋、因为教棋，聂可失去了初恋。

　　回到家门口，已是华灯满街、夜幕深垂时分了。聂可终于想起来该吃点东西了。这顿晚餐聂可没有克制自己，他吃得很香。耕耘之后是收获，月收入在5千以上的聂可完全有资格享受属于自己的美食。

　　晚上聂可睡得也香。明天一大早，他又要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