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棋盘边上——ＮＥＣ首轮采访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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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军

　　刚出飞机，杭州的热浪就劈头盖脸地迎过来，那种和北京不一样的热－北京的盛夏就象在火上烤，而杭州呢，像是在蒸笼里吧。

　　坐在杭州世贸酒店的一间大厅里，看着参加记者恳谈会的嘉宾鱼贯而入，一个个正襟危坐，四个棋手看起来很严肃，人的目光也象阳光一样，这么多人的注视也象屋外的天气让他们不舒服吧。一个记者特正义地问邵炜刚，为什么他近来表现不好，我想邵炜刚会觉得这象是北京那种刺眼的阳光吧。有时候真觉得自己的行业很残酷，好记者就意味着善于那壶不开提那壶似的，等于让别人把已经长好的伤疤再揭开，而且当众往上撒盐，不过盐也许倒更利于给伤口消毒除菌吧。

　　平心而论，邵炜刚不能算一个失败的棋手，拿的国内冠军也不少，但一个人快走到事业顶端时是最难熬的，总是差一点，被希望和绝望撕扯的久了，想来总是有疲倦的一天吧。听说他后来从事了一些商业上活动，也无可厚非，我们不能苛求每个棋手都是象吴清源那样的围棋的苦行僧，即使是吴清源不也需要宗教的慰籍吗？人生是不完满的，即使你拥有围棋。人生的体验是最重要的，我们不会拿人生和任何东西对调。或者象曹薰铉说的：人生不只是一盘棋。

　　不知为什么谢赫五段老是给人一种有点冷的感觉，仿佛老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次在记者的追问下，他说出了早晚要拿ＮＥＣ冠军的话，让大家挺想不到的。其实我宁愿喜欢这样的，采访中国棋手最让人挠头，好象是谁给安装了统一的程序，而且是不会更新的程序。第二天比赛，当被李康分断追杀的时候，他落子的手还是那么若无其事，冷冷的。不象是一个20来岁的少年。

　　ＮＥＣ杯一直到现在还是很独特的比赛，对局者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是在台上进行，像是在演戏，演出他们的酸甜苦辣，而且又是最高雅的、最个人化的围棋；而且又是最注重对局礼仪的日本出的主意！围棋是太需要观众了，看着那么男女老少为了一黑一白的两个子聚在一起，就象学了同一门外语的同学一样亲切，还是很让人感动的。

　　比赛结束时，又看到邵炜刚，我想他是失望的，但他还能坚持笑着去失望，想必在他心中世界已不只是一盘棋了，但看到同一代的常昊对围棋的不离不弃，最终攀上世界冠军的顶峰，他有没有感到一些后悔呢？

　　人生不只是一盘棋，围棋也许只是人生这盘大棋的一个小角，但谁又知道固守这个角，对人生的全局到底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