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从桃花山到小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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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伟召集天下诸侯会谈，地点选在小汤山。中国人有这样的习惯，大事儿在城里不谈，远远找个地儿，什么山，什么海，听着过瘾。

　　1998年，篮管中心刚成立的时候，也有这么个会，在北京东边的桃花山庄。召集各个球队的老总和记者们到场，商议商议以后的CBA联赛怎么搞。眨眼6年，从桃花扇到了小汤山。

　　桃花山庄给人留下两件印象很深的事：一是有人提出新闻媒体需要服务，不然没法好好报道联赛，被当时的篮管中心主任信兰成驳斥，他说：“你干你的事儿，我干我的事儿，凭什么我给你服务？”二是有人在当晚和信兰成切台球，斯诺克，大信每逢无把握之球必将台面上球路统统做坏，结果一盘打了俩小时，大信得胜，回屋洗洗睡。

　　这两件事在小汤山都变了样儿。现在不用你再跟李元伟要服务，他自己早就提出了CBA的三大服务：服务媒体，服务球迷，服务赞助商；李元伟不切台球，但小汤山以地热温泉著称，他可以和列位老总饮酒泡澡；回到房里，和他住一屋的是新华社记者徐济成，连夜问计，再纵论当前大势。

　　从桃花山到小汤山，这是个挺让人舒服的变化。站在篮管中心掌门的族谱表上，意识已经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但如果站在中国职业体育和职业篮球的发展脉络上，2004和1998事实上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这6年里，中国篮球的意识变革源头都来自NBA。NBA推开中国的大门，直到去年秋天在中国大卷一票，人人都眼红。但NBA究竟是什么？最权威的《NBA品牌和商务指南》里说：“NBA是一个高度整合的体育市场和娱乐机构。”娱乐和市场是NBA的两大使命，所以他能拼命挣钱，美国男篮连丢两次冠军跟他没关系。

　　反过来，在号称指引CBA未来10年发展的北极星计划里标明了5点计划目标，分别是：发展CBA品牌；培养亚洲最好的球员；建立亚洲最好的联赛；赢取更多国际赛事奖牌；使CBA获得可持续性的、有赢利的发展。也就是说，CBA的最大使命是拿成绩，挣钱是最后一位。如果拿不出好成绩，CBA就步履维艰。NBA是市场机构，只对市场负责；CBA是政府机构，要对政府和长官负责。所以做传统意义的CBA掌门，信兰成并没问题，他把所有的路都堵上，包括犯错。

　　但李元伟想对市场负责。与此同时，一种意识并不足以改变一种制度。李元伟对市场负责，必须同时对政府负责。在小汤山泡温泉的时候，他肯定不只觉得热气四溢，因为心里面装着大事儿，壮志凌云；还有旁边咕嘟咕嘟的小气泡，像心里在打鼓，生怕出事儿。

　　李元伟像站在一架长桥上，前后连着两片大陆。在中国篮球职业化的发展轨迹上，他是第一个真正的过渡性人物。北京2008的成绩是他的一道关口，他得冲过去，才能大展拳脚。如果他冲得过去，他就是中国的大卫·斯特恩。到那时候，再把一帮老总和记者们召集起来，咱还不在城里，远远的找个地儿。

　　从桃花山到小汤山，后面必定还有座什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