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发明了一个新词:黑托邦,反正乌黑一团,黑托邦是乌托邦的对立面,乌托邦是理想,黑托邦是现实,我们在乌托邦与黑托邦之间出出入入,高喊着革命浪漫主义和革命现实主义两结合。如今第三者插足了——伊托邦,每个人都成了网络王国的臣民。
经常有朋友怜悯地质问我:“你为什么反对网络反对科技呢?”我的回答是:正如我不吃猪肉,不等于我信伊斯兰教,我不会打字,没有MSN,没有博客,没有QQ骗不到MM,是因为笨和懒,不是因为反科技,我是因为智商低,不是因为觉悟高,这不是一个信仰问题。即便要反科技,最好也等我发了财,在英国买一个古堡,或者在加勒比海买一座小岛之后再说。总之,对一个夹在乌托邦和黑托邦中间焦头烂额的年轻人来说,伊托邦就是一场浪漫的婚外恋,一场浪遍天涯的私奔。假如要我掏一万块钱,买一颗伊托邦的摇头丸,摇一摇就能熟练掌握网络基本技术,我掏;假如花十万块买一把伊托邦的骨灰,撒一撒就能一跃成长为一名黑客,我愿意!假如有来世,我愿意做一名朋克,不是只会三个和弦和砸吉他的朋克,而是赛伯朋克(Syberpunk),是颠覆乌托邦解放黑托邦的伊托邦黑客,是无际高原的神经浪游者。几年前我的朋友、小说家胡日方在德国碰到美国电音怪杰DJ Spooky(即Paul.D.Miller),那个一副HipHop打扮的老兄依然以电音哲人的口吻大谈法国哲学家德勒兹的后现代理论,大谈赛伯朋克的无限能量,他的告别方式总是——“网上见”。他在网上发展他的巨大“病场”(Illbient),他的网络游击战,一个黑暗而又有如核变的多维时空。这个年纪不比我大的黑人兄弟是个典型——虽然未必是最出色的——三位一体的伊托邦艺术家:肉体,思想,神经。
实际情况是,尤其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吾国,伊托邦里活蹦活跳的不是高能的“神经浪游者”(简称神人),而是挤满了从黑托邦里逃难的野狗,他们把伊托邦当成了黑托邦的巨型垃圾场,就像被肮脏的地球污染得体无完肤的人们总是幻想把月球或其他外星变成地球的巨型垃圾场。
伊托邦可以成为颠覆乌托邦解放黑托邦的自由飞地,也可以成为垃圾场、下水道、马桶。网络盛产一次性手纸,盛行戴上面具集体排泄,及时如厕的快感如此强烈,以至于它冲决了智商的堤坝,一泄千里。在2005年夏天,中国人终于找到自己的民主女神——芙蓉姐姐。一个孔繁森倒下去,千万个王宝森站起来,哦不对,是一个王宝森倒下去,千万个孔繁森站起来!一个杜子美倒下去,千万个木子美站起来,一个菩萨娘娘倒下去,千万个芙蓉姐姐站起来……反之亦然。
我们活在网络民主、自由、平等的幻觉中。既然莫谈国是,那就改谈国学,既然说不得沙兰镇小学,那我们就改谈芙蓉姐姐;今年国内网络的两大盛事,一是签名抵制日货,二是芙蓉姐姐,皆证明吾国人多力量大,前者是反帝爱国,后者是德先生和赛先生,齐活。芙蓉姐姐是有意思的,无聊的是媒体(包括《南方体育》)——似乎谁不报道不研究芙蓉姐姐就会自绝于人民就会死翘翘。
现在芙蓉姐姐也成为禁忌话题了,于是憋坏了的德先生和赛先生不断寻找新的马桶,既然芙蓉姐姐都说不得了,那我们就聊聊国际米兰吧,让我们用鼠标来合唱老鼠爱国米。再说一遍,我不是不喜欢国际米兰球迷,我是厌恶不好玩的人。
既然不敢围殴一个贪官,那就围殴张晓舟吧。但问题是,那些苦大仇深的砖头和酒瓶全他妈是虚拟的,这就是网络的好玩和没劲。
转自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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