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网事并不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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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毅

　　在休斯敦，或者是任何一个不必赶夜航的客场之旅上，夜晚通常有两种选择。要么离开房间，要么留在房间里。

　　离开房间的方式有凑几个朋友去夜宵、泡吧和夜总会；留在房间里的方式有打游戏、看电视、上网和睡觉。如果你选择留在房间里，惟一能够穿透墙壁和天空，去完成对话的方式就是上网。

　　这是一种最隐秘和宁静的交流。但通常情况下，这是姚明的选择。

　　到这里为止，是我在一年零四个月之前的一篇《骇客姚明》的开头。现在之所以会把这个开头再翻出来，是因为我觉得我写过的生活状态已经发生了改变。

　　网络是一个世界，房间外面是另一个世界。以精神的界面去衡量，网上的世界浩瀚无边。可能是初恋时的白色连衣裙，可能是去年吃过的椒盐大王蛇，可能是昨夜的一杯咖啡，弥漫在你的枕边。如果你迈向房间外的世界，也许那是一碗上海菜泡饭，但你吃了就不饿，它会烫到你的指尖和舌尖。

　　这是我一直想写的东西，上网真好，但姚明应该走出去。没人叫他去黄金夜总会，但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身份，在美国应该拥有正常的社交。如果要和球队真正的融为一体，他肯定要真正的了解美国；如果要真正的了解美国，他必须亲自用双手去触摸，就像把一棵树移植到美国，它的根必须深深地扎入土壤。他得跟尤因吃饭，跟老穆聊天，跟麦格雷迪打打游戏，有自己的名流圈子。他不能总是在网络的世界里狂奔，但在这一夜的真实生活里，只能面对房间的四壁。

　　因此他潜水和发帖的次数渐渐少了。在他的第三个NBA赛季里，天天守在BBS上的网友们最深切的体会到了这种变化。无数等着“沙发”的人一夜到天明，也没“沙发”成，反而睡了沙发。星期六网友聚会，有一位老兄说，姚明去BBS不如以前勤了，当初哈尔滨亚锦赛的时候天天都上去写东西，上个赛季全下来掰指头一算，总共写了5篇。

　　哈尔滨亚锦赛是2003年9月，正是姚明的官方网站刚启动的时候，一来是新鲜，二来当时男篮在花园邨酒店封闭，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一眨眼将近两年，因为姚明没事儿就来溜达，BBS成了姚明官方站甚至成了搜狐的一块牌子。我跟姚明闲聊，他可以随便说出那些趴在网上的哥们儿（也许是姐们儿）的名字：BIG EVENT、瓶子、绿色王国、姚啊姚摇到外婆桥、排骨面。周六在凯莱，哪个网友上去一介绍自己，他马上就跟一句：久闻大名。

　　所以我的意思是，姚明对他的BBS和网友的喜爱并没有被削弱和改变。但是他必须抓住各种机会，在地球的另一面深入面前真实的世界。当他开始意识到并付诸实践，拉开他的房门，标志着他的异国生活不再漂浮——发生了质的改变。

　　在一年零四个月之前的那篇文章里，我写道：当他从高唱着“姚明，姚明”歌声的丰田中心里退出来，驾驶着宝马745从夜风下穿过，吃过母亲为他烧好的晚饭，把自己的房门关好，打开他的电脑。他会先去看看自己官方站的BBS，开心的话就回答网友的提问，写上一篇小文章；或者信马由缰，到一个他轻轻的走进，但从来都不会有人察觉的地方。

　　他正在学会触摸和被人察觉。在灯下再掀开网络的一角，往事历历，但网事并不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