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2支升班马墨西拿、利沃诺被被视为意甲的降级热门,但最终分别排名第7与第9。利沃诺出了个卢卡雷利,最终成为最佳射手。但险些杀入联盟杯的墨西拿也有自己的招牌赞帕尼亚,他不但球风与卢卡雷利相似,而且两人都是左派,都是共产主义者,保持着鲜明的个性。卢卡雷利曾长期身处中下游球队,赞帕尼亚则完全以业余球员的身份在意甲杀出自己的领地,更让人称奇。
记者王勤伯报道 为墨西拿跻身前列立下汗马功劳的里卡多·赞帕尼亚是意大利球队中的绝对另类,青少年时代踢野球出身,22岁才踢职业足球,上赛季以29岁的“高龄”才在甲级赛场首次亮相。这位野路子出身的9号如今在墨西拿当地被当作英雄人物,他在上赛季总共攻入12球,是球队头号射手,被他攻陷的大门包括罗马、AC米兰、尤文图斯等豪门球队。
但这名球员更令人感兴趣的地方,是他独特的个性。他是共产主义者,曾因向利沃诺球迷“敬礼”被罚款1万欧元。他向记者毫不讳言,他喜欢美食、美酒和香烟,这些典型的“业余”特征,让他更显可爱。
马明宇来意甲太晚
TITAN:2000年,你在丙级联赛中被高奇看上,然后便去了佩鲁贾,理论上说,应该认识马明宇?
赞帕尼亚:是的,马来佩鲁贾的时候,我也刚到。我们都没有在甲级赛场代表佩鲁贾出场,后来他回国了,我去了乙级的科森察。马和我关系比较特别,因为我和我老婆都是当地人,很熟悉周围的情况,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尽管很短暂,但马有事情总是来找我,成天里卡多上,里卡多下。
TITAN:马怎么样?赞帕尼亚:他是一个技术很好的中场球员。我当时没在甲级赛场露面是因为缺乏经验,他的经验却一点也不少。他的问题是一直没有适应当地的环境,生活环境和足球环境。只能说,他来意大利的时候太晚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加盟佩鲁贾的时候已经年过30,这样的年龄要想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非常困难。
梦想替人搭帐篷
TITAN:不过,你自己的职业生涯也起步很晚……赞帕尼亚:是的,成为职业球员之前,我一直是一边踢球,一边当工人,几乎做遍了所有的工种。最开始在一家比萨饼店当服务生,之后当过管道工和电工,然后是帐篷工。在比萨饼店干活的时候,每天打烊回家都是凌晨5点了,我父亲不太高兴,觉得这样对年轻人不好。最后我成为一个帐篷工人,这是一个让我喜欢的工作。
TITAN:从何说起?赞帕尼亚: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半夜起床,5点左右去一些小地方特别是小乡村里为别人搭帐篷。每天都可以踏着青草上的露水,看着太阳初升。而且搭帐篷时需要打桩,考虑布局,所以每当你终于搭起一个帐篷,你会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这是一个美妙的工作,我想不是每一个得半夜起床的人都会对自己的工作满意,但我的工作的确可以满足这一点。我退役以后的梦想就是能够回去帮人搭帐篷。
TITAN:令我好奇的是,当年你如何可以一边当工人一边踢球?赞帕尼亚:我在半业余队踢球的时候,必须当工人才能保证自己的收入。当时我从球队每个月可以领到50万里拉,当工人可以领到120万里拉。每周需要训练一次,然后周日参加比赛。我在半业余联赛中23场比赛进了22个球,这时候可以参加跨地区联赛的“老桥”俱乐部向我发出了邀请。他们所在的级别距离丁级联赛只有一步之遥,“老桥”的开价是每个月70万里拉,但条件是每天我都得参加训练。
TITAN:每天训练将让你无法继续工作……赞帕尼亚:我不愿意放弃原来的工作,每天都去参加训练不仅要让我失去工作,而且将失去最主要的收入。我和老板谈到了这件事,老板是个热心的球迷,他告诉我可以每天只在上午工作,拿原来一半的工资。不是每个老板都会主动提出这样的条件,也因为这样我一直对他心存感激,也是为什么我希望退役以后回去继续帮他搭帐篷。
TITAN:你工作的地方特尔尼和老桥所在的佩鲁贾之间也有不短的距离……赞帕尼亚:是的,那段时间,我每天半夜起床去搭帐篷,清早干完活休息一阵。中午嘴里叼着个夹肉面包从特尔尼开车去佩鲁贾俱乐部。我的车是父亲花了5天时间改装过的一辆老雷诺,他把汽油车改装成柴油车,因为我的工资太少,每天来回烧不起那么多汽油。改装过以后,那个车速度慢得……哈哈,我的妈呀!我就这样每天中午去佩鲁贾,晚上8点到家吃晚饭,然后睡觉。周六睡得最好,第二天上午不用去搭帐篷,可以为下午的比赛好好准备。
TITAN:改装车慢,你也开到了意甲赛场……赞帕尼亚:就算是没有机会踢上甲级联赛,对我来说,能够到达乙级乃至丙级赛场都很满足了。这完全是依靠我自己的双腿和头脑实现的,没有任何人给我提供捷径。
美食美酒后必须加练
TITAN:你好像从不愿意为职业牺牲某些享受,例如美食和香烟……赞帕尼亚:我特别喜欢和朋友们去吃顿美味的晚餐,不喜欢职业足球界饮食上的那些忌讳,也喜欢喝上一两杯好葡萄酒,然后抽根烟。但职业足球的规则就是这样严格,没有人能够真正享受到这些东西,我也不能天天美食和美酒,时不时这样消遣一下,也得自觉地增加训练量来消化那些东西。
TITAN:意大利球员里面抽烟的倒是不少,像孔蒂、安切洛蒂、维亚利、希格诺里……赞帕尼亚:是的,有不少人抽烟。但我从来不会像人们说的孔蒂那样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也抽。我会在比赛结束后赶紧点燃一根烟,因为职业足球的紧张气氛实在有点令人难受。
TITAN:你小时候也把能抽烟的球员当作偶像?赞帕尼亚:哈哈,可不是。我从小支持的球队是我们家乡的特尔纳纳(现在乙级联赛),然后是尤文图斯。我一直的偶像都是普拉蒂尼,后来变成维亚利,维亚利确实时在踢球的时候就喜欢抽烟。(笔者注:普拉蒂尼则是在退役后染上了烟瘾)
TITAN:今天的尤文和普拉蒂尼时代的尤文差别可不小……赞帕尼亚:今天的尤文我一点也不喜欢。普拉蒂尼时代的尤文,以及当时的意大利足球,能够让你很清晰地看出甲级水平和乙级水平的区别,当时普拉蒂尼和其他不少球星的技艺是如此出众,你在别的地方是无法看到的。但今天尤文以及甲级联赛里的不少“球星”在技艺上并没有任何超越乙级联赛的特别之处,这令我很失望。当然,这也是我能够踢上甲级联赛的原因。
TITAN:你和墨西拿本赛季刚刚在甲级联赛亮相,就战胜了罗马、AC米兰、国际米兰,战平尤文图斯,那场比赛是令你最难忘的?赞帕尼亚:是联赛第3轮对AC米兰那场,我们在圣西罗2比1战胜他们,我出场比赛,而且贡献了1粒进球。那是无法形容和比拟的感觉,下半时开场后我们就丢了1球,但马上就连进两球,而且把比分保持到终场,而且打进致胜球的就是我。即使我们有主场4比3战胜罗马这样的精彩比赛,但在圣西罗的这场胜利仍然是最激动人心的,因为攻下了一座足球神庙的感觉最是美妙。
TITAN:你对罗马、AC米兰和尤文图斯都有进球,最漂亮的1个是?赞帕尼亚:当然是对罗马那个。当时3比3的局面下,谁都没有想到我会用托蒂的方式踢出一个挑射,哈哈。
工人精神是成功秘诀
TITAN:2004-05赛季南方足球形势都很好,你认为原因是什么?赞帕尼亚:我认为原因是俱乐部管理层都懂得如何营造气氛,形成良性循环。每个周末,南方球队的主场都爆满,像墨西拿每个主场的观众人数达到4万人,而北方像尤文图斯主场经常只有一两万人。有观众就有收入,有收入就可以对球队进行更多的投入,而球队的竞争力又能保证上座率,无论是巴勒莫、墨西拿、雷吉纳还是莱切,都形成了这种良性循环。
TITAN:雷吉纳和莱切近年来是甲级常客,巴勒莫则是西西里岛上的“大城市球队”,还有赞帕里尼的雄厚投资,墨西拿却是典型的小球队,赛季初和利沃诺一样都被认为铁定降级,后来两队都甚至有过进入联盟杯的希望,你认为墨西拿成功的秘诀是?赞帕尼亚:劳动,努力,工人精神。
TITAN:C.卢卡雷利也对我提到“工人精神”这个词,你和他一样也是共产主义者?赞帕尼亚:是的,我也出生在工人家庭。我和卢卡雷利兄弟都是朋友,时常通电话。我的家乡特尔尼整个城市就是围绕钢铁厂建起来的,可以说,除了钢铁厂什么别的都有没有,像一个大农村,但样样俱全,所以很多人离开特尔尼去别的地方都不适应。在特尔尼,多数人当然得选择共产主义,这是他们维护自己权利的武器。当然也有别的人有别的选择,像我一个表舅就是右派,但所有人都融洽相处,因为世界本来就应该这样。
TITAN:最近你还因为这个信仰被罚款1万欧元﹖赞帕尼亚:利沃诺和墨西拿比赛前,我在当地碰到一些利沃诺球迷,我们聊得很开心。临走的时候他们说,“要不比赛结束的时候你对我们的看台表示一下问候?”我觉得这个建议很自然。所以比赛结束我就向他们问好(赞帕尼亚的问候还是有所保留,通常共产主义者都是把左拳伸向天空,他伸的是右拳,以避免过分张扬)。结果很快就收到了足协的罚单,整整1万欧元,我的妈,1万欧元是什么数字?还停赛1场,让我错过了对乌迪内斯的比赛。
TITAN:你认为这个处罚很不公平?赞帕尼亚:当然不公平,处罚纳粹和法西斯主义是应该的。但共产主义在意大利是合法的,这一点谁都知道。共产主义对工人阶级有好处,而不是坏处。遗憾的是,现在意大利足球界对政治问题过分敏感,有时不能保障民主。
TITAN:意大利总理贝鲁斯科尼说,“左派意味着恐惧和灾难,会带来死亡”,又说“纳粹和共产主义的历史不能再重复”,你听到这样的话是什么感受?赞帕尼亚:他真是个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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