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一夜间长大的,让熊国鸣突然成熟的事情是在广岛亚运会载誉归来后的禁赛。关于他职业生涯中的两次禁赛,原本一直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的禁区,直到他自己开了头。“三年前,禁赛期结束后,我曾对教练提出自己还想继续游泳。”他在谈话出现了很长一段冷场的时候,有些艰缓地开了头,“他说算了,你现在这样还是去做教练吧。”熊国鸣曾经辉煌一时的职业生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画上了句号。他最遗憾的,是自己在巅峰期两次因为禁赛错过了奥运会。
首次禁赛除了服从别无选择
得知退役这么些年自己的名字还能在网上被搜索到后,他问了句:“写的都是被禁赛的事情吧?”他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都过去那么多时候的事了。”熊国鸣悠悠叹了口气。既然是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他也许不介意说说当时的情况。“当然,现在再回头看当时的禁赛,我觉得简直像场笑话。”第一次引起禁赛的尿检,是他们从广岛回来后的一个多月,在开完庆功宴,表彰完以后。突然便来飞行检查,于是成绩被取消奖牌也没收了。“是吃药了吗?”“吃了。”再追究别的也没有意义了,说他只是庞大分母上的一个小分子,因为表现太突出而被当了出头鸟?熊国鸣知道,这种申辩会让自己显得幼稚可笑。
这次禁赛让他遭受了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剧烈的打击,“一夜之间,观念产生天翻地覆的改变。知道我原先有多天真?之前的20年,过的都是什么也不用想不用问的日子。习惯了别人为你安排生活,也习惯了服从安排。”熊国鸣在这次事情后,对周遭的一切产生了颠覆性的怀疑。他整个人变得瞻前顾后,“再遇上任何事情,都会在脑子里想上几遍。但是,其实想与不想的结果还是一样的,除了服从别无选择。这是时代大环境造成的,我们这一代的人……”他摇摇头不再说下去。以为成功完全可以靠自己的一双手奋斗获得,但是你的命运很多时候是受到牵制的。他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反抗,不敢公然造反,只是变着法作怪。打扮前卫,出言不逊,总想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纯粹的逆反心理。”
再次禁赛不得不向猪肝低头
说到第二次禁赛,熊国鸣仰起一张脸笑得有些夸张,“这更加是个笑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彻底麻木了。”
那时的他已经在交大读书,训练则基本处于半停顿阶段。“那天学校烧猪肝,师傅烧得又老又难吃,偏生我是喜欢这种东西,还吃了很多。结果......”又是一次飞行检查,这次的罪魁祸首是猪肝里的“瘦肉精”。本已请了律师,后来因为涉及到猪肉的出口问题,这件案子最终不了了之。
离开泳池的日子,他重新拾起多年前的爱好。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穿一套挺括的西装去听音乐会。在大师的乐章里,熊国鸣找到了这么多年来从不曾拥有的心里真正的宁谧。“什么都不用想,把自己融化在音乐里。虽然时间短暂得只能用小时计算,我却真的有找到归宿的欢喜。”
熊国鸣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功成身退,他只是遗憾,此生再也没有出征奥运会的机会了。两次禁赛让他错过了两届奥运,他原来的梦想是在奥运会上进入决赛,游进前六。“这个不是太奢侈的想法吧,是吗?我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机会向自己证实呢?”
作者
:本报记者 沈坤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