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偶标准——岁数必须比我大
在上海男排夺冠的球场里，能看到齐晖；在中国羽毛球队的训练馆里，也能看到齐晖。有一张大嘴的齐晖果然爱笑，生性开朗，在国家男排、女篮、羽毛球队，都有齐晖的好朋友。
齐晖说自己是一个从来不关心新闻的人，非但媒体对自己的报道从来不看，连游泳项目的新闻也要被动地等朋友告知。这次她没有参加蒙特利尔世锦赛，也不看新闻报道，简直完全与己无关的超然物外。不过她这些朋友所从事的项目例外，排球、篮球和羽毛球的新闻，齐晖都关心，好朋友获得胜利，她都要在第一时间送上祝贺。
关系再好的男性朋友，齐晖还是怕传绯闻，在公众面前还是刻意保持着距离。好几次在男排赛场上，看到站在国家队主力沈琼身边的齐晖，她赶忙摇摇手：“千万别写我来看球啊！”
去年冬天的一场全国男排联赛上海主场比赛，沈琼强忍外婆去世的悲伤上场，直到比赛结束才在场边潸然泪下。专程来看球的齐晖一直站在他身边，直性子的她只有一句：“快别这样！”却笨手笨脚地无从安慰起来。
毕竟，和男孩子再要好，齐晖说自己也找不到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我和男生成不了那种哥们关系，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性格还是很女人，即使和男生玩得再要好，也不会产生那种忽略性别的感觉。”所以，齐晖说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都是姐妹淘，没有“蓝颜知己”。
部队体工队的规定是不许谈恋爱的，可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难免会为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勾画一张蓝图。因为从小到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高大健美的游泳男生，这一度让齐晖有了“帅哥情结”。“那时候我就想，绝对忍受不了一个毫无运动细胞、或者瘦得像麻杆儿似的男人。”齐晖笑着说，那是“小时候”的想法，现在她的标准改了又改，成了“只要比我高，不比我小就好”。
“我绝对无法接受姐弟恋。”齐晖说自己的骨子里还是小女人性格，因为自小孤身在外，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打理，所以反而更渴望一个能够照顾自己的人，“要是年纪比我还小，还要我去照顾？没门！”
最大梦想——做名珠宝设计师
齐晖爱好收藏各种首饰，她甚至开玩笑说自己像是喜鹊，就因为热衷于搜罗亮闪闪的首饰。她曾经有一款非常抢眼的黄金手机链，漂亮的24K金天使比手机本身更引人注目，而她还收集齐了这套某著名金饰品牌推出的三款福星宝宝。
问她会不会觉得使用纯金手机链太过于招摇，“不至于吧，我不是个太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她扬扬眉道。“我的梦想是当一个珠宝设计师。”齐晖一直有这个志愿，能把自己的爱好变成事业是莫大的幸福。
半个月前的世界大运会在土耳其举行，这可把齐晖乐坏了，这个古老的民族精制华丽的珠宝首饰工艺早就让她心向往之。“我早就想好了，要去好好逛一逛伊斯坦布尔的黄金市场。”齐晖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哪知出发前一天，她才被告知赛地是伊兹密尔。哪怕是在这个小城，原定的观光计划也在一改再改之后流产，而在回程转机时也仅仅在伊斯坦布尔机场短暂逗留，齐晖还是和黄金市场擦肩而过。
参加世界大运会，齐晖代表的是天津工大，不过齐晖虽然注了册，还不是全日制的在校生，何况现在读大学，只是求一纸文凭，并不是她真的想学到些什么。齐晖希望能够成为珠宝设计师，所以早早就四处打听可以学习珠宝设计的学校，“而且读珠宝设计专业只需要两年，我觉得很适合自己。”
不过按照中国专业运动队的惯例，像她这样的优秀运动员退役之后大半是要留在队里继续担任教练的，尽管齐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过她以后总是需要在沉重的责任与美丽的梦想之间作出选择的。
当个女兵不容易
傍晚18时30分，和齐晖的采访刚结束，一同走出宿舍楼，就看见游泳队员们统一的白衣白裤军装，挺直地排成两排。“齐晖，还没换好军装呢？”教练叶瑾迎头问道，还是一身汗衫中裤的齐晖吐吐舌头，赶紧转身上楼。
穿军装的齐晖？以前从未见过。齐晖自己也说，当兵将近十年，真正穿军装的机会并不多，“只有参加正式会议，还有参加军人运动会的时候。”参加会议的时候，就是白色水兵服加藏蓝长裤，如果是军人运动会的开闭幕式，则是一袭雪白的军礼服。
“小时候只是发统一尺码的军装，不过现在，我们也有专门定做的军礼服了。”齐晖有些得意，她珍惜能够穿上军装的机会。像她这样高挑宽肩的身材，穿上笔挺的海军礼服果然英姿飒爽。
参军快十年了，其实齐晖真正的军旅生涯只有一次——2001年九运会结束后，她才参加了唯一一次军训，“比训练还要辛苦！”直到现在她还这么感叹，“原来要当一个合格的军人真的不容易。”
那年10月，齐晖随海军体工大队到了浙江、福建、江西三省交接的深山里随基层连队军训。应该是乍寒还暖的天气，可是军姿纹丝不动地站了两个小时，每个人的手都被山风吹得发青发紫。齐晖至今回忆起来仍然心有余悸：“如果谁是招风耳，那耳朵只怕都要冻掉了。而且袖子再长也不能把手缩进去，一定得伸直了挨冻。”
不过从参加军训的第二天开始，山里就一直下雨，直到军训结束也没有放晴，因此他们就可以在室内军训。蹊跷的是等他们一走，山里又是晴空万里，“连教官都说我们运气真好。”
齐晖说起来，依然怀念那段几乎与世隔绝的简单日子，军训再苦再累，却抚平了她九运会意外失手的痛苦。“在那里和我们的教官都相处得很开心，他们原来担心我们的军衔比他们高，怕‘震’不住我们，没想到我们训练时可听话了。军训结束后，我们都成了好朋友。”
身为军人，比起普通专业队的运动员要遵守更加严格的规章制度。从踏进体育大队的大院起，手机就要上交；哪怕是节假日的自由活动，也要先申请，并说明外出地点和时间后才能放行。“出去比赛，我们也要比其他队的运动员更加自律，好在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习惯。”
齐晖的一头黑发已经长到过肩，只有发梢是栗色。军队里规定不准染发，不过20岁出头的小女孩哪个不爱漂亮，“嘿嘿，有颜色的是在国家队的时候染的。等到过了半年回海军队，黑头发也已经长出来了。”齐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侥幸，就像偷吃糖果的小孩。
巅峰已过未来不愿去想
生于1985年1月的齐晖，和比她大了将近整整一岁的罗雪娟，都是属于摩羯座，一个以认真和固执著称的星座。加上齐晖是A型血，按照星相书的说法，这样的人实在是工作狂，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如今很少有人把齐晖和罗雪娟拉到一起比较了。一枚雅典奥运会金牌就是天堑，从此两个昔日女蛙王便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因为没有参加今年蒙特利尔世锦赛，齐晖这个名字已经在很长时间里归于沉寂。“八运会我刚冒出来那会儿，罗雪娟还是全国二十几名。”倒是齐晖自己，还常常自觉不自觉地和罗雪娟较着劲。从1997年八运会上的全国第四，到两年后的世界杯短池赛冠军，再到2001年、2002年数度打破世界纪录，齐晖的冒尖一直比罗雪娟快了一步。如果不是2003年里接连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难，齐晖的运动道路也许就是另外一番景象。2003年，齐晖几乎一整年都在广州伟伦体校集训，每天的训练量接近14000米。“孩子们的训练量很大，我都有些不忍心让他们加大强度了。”齐晖的教练叶瑾当时这样说。
齐晖能够坚持这么大运动量，简直是个奇迹。由于对广州湿热的气候不习惯，便秘、感冒、发烧，种种不适轮番侵袭她。当时接连遇到的这些状况，想来都不算严重，只是一桩桩累积起来，就成了压垮骆驼的稻草，前两年的良好状态就这样戛然而止。
去年齐晖第二次参加奥运会，依然无缘女子200米蛙泳金牌。这个坚强的女孩在人前保持冷静，只有单独面对教练叶瑾时，终于放声痛哭。叶瑾后来说：“齐晖自己没兴奋起来，可她已经尽力。看到她哭，我也不是滋味，运动员不容易啊，但我得安慰她，给她做思想工作，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来日方长，留给齐晖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却不再多。一转眼就是十运会在即，齐晖总说自己是“年轻的老队员”，这是她第三次参加全运会了。
八运会上，正式练游泳一年半的齐晖拿了全国第四，崭露头角。2001年上半年，齐晖两破200米蛙泳世界纪录，孰料到了下半年在广州举行的九运会，却眼睁睁看着斜次里冲出的一匹辽宁黑马，硬生生从自己手中劫走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金牌。
同是摩羯座的罗雪娟，那时候可以脱口而出“我身后的泳池不干净”，齐晖却选择隐忍不言。“那时候主要是自己没有预料到，没有做好准备。”如今的齐晖淡淡地说，“我自己只要差了一点点，而别人提高一大块，结局就完全不同了。”
八年前和齐晖一起出道的队员，如今还留在泳池里的寥寥无几。经历了太多起伏，齐晖说现在已经没有太多压力，“九运会的时候，我们队夺金的压力全在我身上，而现在我们的男队员开始出成绩了，我的压力不再那么大。”齐晖明白，如今的她已无法再现三四年前的辉煌。那时她的成绩稳定在世界前三，现在依然能达到世界前六，可是巅峰已过，她不再求突破，“再也回不到前几年的状态了，现在我只求尽量延续状态，尽我所能罢了。”
从来没有站上过奥运会和世锦赛冠军的领奖台，这是齐晖心中永远的隐痛，关于未来，关于还能否弥补这个遗憾，她说自己从没去想过。十运会之后的规划，对她来说就是遥远的未来，脚踏实地的摩羯座女孩不愿去想得那么远。
教练叶瑾——齐晖是个苦命孩子
“齐晖呀，这是个‘苦命’的孩子！”闷热的训练馆里，教练叶瑾冲着水池里不停来回冲刺的齐晖吆喝一声，然后坐下来，摇着头说这么一句。
在教练叶瑾的眼中，没有一个运动员是完美的，而齐晖大概是离完美的定义比较遥远的那一种。“她是那种必须要苦练，需要不停保持高水平训练才能出成绩的，练得很苦，用上海人的说法，就是一个天生劳碌命。”
直到现在，叶瑾还说，齐晖的水感差。去采访的时候，齐晖正在练蝶泳，拿一块浮板用膝盖夹紧，着重练双腿打水动作。“你看看，打水的时候总是打空，水花溅得那么大，水感实在不行。”叶瑾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数落得意弟子，“唉，真是一双‘锄头脚’。”
这个缺乏一点天赋的女孩子，运动生涯的开端全靠了叶瑾的慧眼识才：1995年开始学游泳的齐晖想从事专业游泳训练，次年去了几个专业队，不料都碰壁而归，人家的理由是：水性不好、技术一般，就是身体条件也不出众，除了蛙泳稍好点儿，其他几个泳姿差得“没法看”。
当时才11岁的小齐晖几乎绝望，可心有不甘的父亲抱着最后“撞大运”的想法，从福州给远在上海的海军游泳队教练叶瑾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她能看看自己的女儿。于是，齐晖的命运就此改写。除了心肺功能出色，这个小女孩好胜心强、性子直爽又开朗，让叶瑾相信她天生就是当运动员的料。
叶瑾的预感是正确的，齐晖近10年的泳池生涯，就是一部和她并不出众的天赋的“斗争史”。“齐晖近几年的世界排名一直在世界前六，很不容易，”叶瑾说，“她的训练无可挑剔。”而她在训练中的那股狠劲，让队里的男选手都自叹不如，“她简直就像一头大鲨鱼。”
叶瑾说的“苦命”，还有这么一层意思：所谓生不逢时。即使练得再苦，齐晖在重大国际赛场上的发挥却总是欠那么“一点点儿火候儿”，她最佳状态的出现好像总是有点“不合时宜”。
始终无缘世锦赛和奥运会的领奖台，而曾经的世界纪录创造者、世界排名第一，这些美妙的头衔如今也是过眼云烟，只有失败的痛楚才让齐晖真正走向成熟，“否定自我不是什么坏事，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励志图强，让膨胀的心平静下来，清醒地看到漏洞，理智地面对未来。”
爱拍照怕出名
训练结束，摄影记者小冯要给齐晖拍照，谁知她瞪大眼睛，连连摆手：“穿泳衣？绝对不行！在水里没问题，上了岸，绝对不能拍泳装。”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太过保守，她又解释，“以前让人拍过，出来的效果太吓人了。”
直到套上白T恤藏蓝中裤，齐晖才乖乖听着摄影记者的指挥摆起POSE。做深情眺望状时，她还是忍不住“噗哧”一下笑起来。“还是很久以前拍过这样的照片，那时候有家杂志给我一下子拍了好多，摆各种奇奇怪怪的POSE，弄得我难受死了。”虽然是抱怨的口气，不过齐晖显然也享受当照相机女主角的感觉。
但是要把她的照片变成巨大的宣传画，齐晖还是怎么也适应不了。海军体工大队的入口处，一堵墙那么大的宣传画上有两个主角：跳水的彭勃和游泳的齐晖，他们是海军队的骄傲。
可是这副宣传画却让齐晖走进走出的时候浑身不自在，“每次坐出租车回来，我都得这样——”她做了个把头深深埋在胸前的动作。齐晖并不把让人认出来当成一桩赏心乐事，“除非人家认定了我是齐晖，要是仅仅起疑了来问我，那我就是能躲则躲，能赖则赖。”
偏偏齐晖的名气确实不小，也总能碰到“识货朋友”。一周前比完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回沪，齐晖两次外出又打车回来，遇到的司机就都是体育爱好者。口头表达能力颇强的齐晖就连比带划、表情生动地描绘了当时的情形——
“你是海军队的呀？”司机师傅听到齐晖报出目的地后，这样问。
“嗯。”眼看出租车就要转进体工队大门，齐晖紧张地低头应了一句。
“你是运动员呀？那么你应该认识那个齐晖吧。”师傅立刻兴奋地说。
“嗯，我们是一个队的。”齐晖继续保持90度低头。
“我看你们年纪也差不多，你的成绩怎么样？”师傅好奇地从后视镜扫一眼。
“我……还行吧，能进全国前八。”齐晖后来理直气壮地说，她这可不是骗人家司机师傅。（本报记者 潘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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