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多年从事体育报道的经验看,近两届,全运会一直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大赛事,一方面,体育界内的官员教练运动员们对成绩紧张得冒汗甚至流泪流血,因为这关系到不少人的帽子位子和票子;另一方面,一般的普通百姓似乎对这个四年一届的全国最大型综合运动会并不十分感冒。因为在这个运动会上逞能的大多都是一些在国际赛事中不为人知的无名之辈,老百姓对“内战”的成绩不像奥运会亚运会或者各项世界锦标赛那些事关“为国争光”的“外战”那么投入。
不过,十运会的情形好象跟往年有些不一样,正戏还没有拉开大幕,只是前面的几个垫场小节目,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从摔跤场到拳击台,再从拳击台到艺术体操场,一个表演比一个表演热闹。
前一段时间,看到十运拳击选手在南京纷纷举白旗不战而降,就不禁想起了一句古诗:“一片降幡出石头。”著名的历史学家黄仁宇先生,在他的《赫逊河畔谈中国历史》就引用了这首唐人刘禹锡和《西塞山怀古》:“王睿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暗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旗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黄先生在借刘禹锡的诗来说明魏晋南北朝是一个浪漫主义的时代,并将之与法国大革命前后产生欧洲浪漫主义相比较。今天偷偷懒,不妨先抄抄黄先生的书,因为写得实在精彩:
“中国自公元220年曹丕强迫汉献帝禅位,到589年隋文帝灭陈而重新统一中国,在历史上统称魏晋南北朝。这三个半以上的世纪之内,能够称为统一的时间,不过约30年。这并不是文人能自寻解放的时代,只是时局动荡,好多人觉得过去苦心孤诣学来的规矩方圆,到时全无用场,如此不如放浪形骸自求真趣。不仅当时人物如此,即后代作者,追慕流风遗韵,也把当时事物,描画得带浪漫色彩。”
黄先生又由此说到三国,“整个三国时代,是英雄豪杰风流人物浮沉起伏的期间。因为战事连亘不断,皇帝威信又名实俱亡,很多舞台上的角色,已不受道德上的约束,于是趋利赴势。他们自述胸襟怀抱,慷慨真切,全无腐儒气味。做起事来,也是畅快淋漓。这当中还有很多奇人奇事。”。
“《三国志》为二十四史之一,也算是这传统所笼罩的一部分。但是因其中资料分歧,离奇的事物荟集,很容易为小说家抽取裁剪补缀而成半创作性的大众读物。事实上它也就是宋元话本的基础,后来又经过元明之间罗贯中等整理,便成为《三国志传通俗演义》。既称“通俗演义”,则照社会学家看来已属小传统之范畴。所以周瑜见杏黄旗而大叫一声,孔明祭东风,孙权与刘备剑砍石块成十字等等更离奇的遭遇与真人实事混合以提高读者的兴趣,都可以信口呵成。其方法则是将信史更浪漫化。《三国演义》英译本标题为Romance of the ThreeKindoms (三个王国的浪漫史)不为无因。而京剧跟随着以白脸表示曹操之阴险,枣红面表示关羽之不可泯灭的忠厚,蝴蝶式的脸谱表示吕蒙之有心计,也是将历史传奇化和美术化。”
不知道是不是这全运会一到南京也沾染上了南朝十六朝古都的浪漫传奇的基因,奇人奇事层不不穷,就那么几个冠军,个个都传出说早已内宁定,大有把一场运动会,开成冠军订货会的趋势。安琦的“浴巾门”先在入场前起了一个香艳的开头,让人起秦淮八艳。然后垫场锣响,摔跤场九尺汉子坐地痛哭,跟张飞喝断当阳桥相映成趣。到了拳击台上已不是“一片降幡出石头”,而是“一遍降幡出石头”。不懂这些拳手弃权个中妙处的家乡父老会不会学着当年李后主的老婆反问一句:“君王城头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再又是钟玲与章硕两个当年的同门师姐妹因为绸带上的一个结,反目成仇。这个结打在章硕的带上,痛在钟玲的心上,正应了琼瑶阿姨的<心有千千结>,个中缘由,真是说不清的月朦胧鸟朦胧几度夕阳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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