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要从当年山东足球与大连足球的缘分和对抗说起。去东北,你会发现,东北人里原籍山东的特别多。给山东足球当了多年“克星”的大连队,职业联赛以来几茬教练、队员,大多能跟山东扯上关系。
早年某届全运会上,那场著名的“山东辽宁是一家,二比二平进前八”的风波,其实就是这种特殊“血缘关系”的反映。耐人寻味的是,如果说本土山东人和“东北山东人”同样擅长踢足球,但是数量更多、身体条件和生活环境也不差的本土山东人,却怎么也踢不过客居他乡的东北山东老乡。
中国“第一足球城”是大连,“第二足球城”才能轮到青岛。老辽宁队曾创下过“十连冠”伟业,而老山东队只是在1979年拿过一次全运会冠军。职业联赛开始后,十年甲A加上两年中超,大连队七夺桂冠,今年中超尚余几轮,第八座冠军亦已成囊中之物。山东队仅在1999赛季趁大连队难得的低潮之机登基成功,但次年便被赶下王座,至今无缘重温旧梦。
都是山东人,“这山东”为何与“那山东”有如此之大的反差?
为什么“这山东”不敌“那山东”
山东人深受孔孟之道熏陶,中庸、保守和内敛的性情根深蒂固。“东北山东人”充满黑土地所赋予的野性,他们敢说敢干、敢闯敢斗。
当年山东人为什么要闯关东?主因是在山东生活艰难,到东北去闯世界、找饭吃。这些人本来就是山东人中泼辣、肯吃苦、敢冒险的那一部分,经过同是生性豪爽、勇猛的东北原住民一代代交往、融合,“东北山东人”与其祖先便有了很大差异,强壮的体魄以及黑土地所赋予的那种原始野性,使他们愈发敢说敢干、敢闯敢斗。
而留在家乡的山东人,忠厚依旧,深受孔孟之道熏陶,中庸、保守和内敛的性情便更加根深蒂固。从纯粹的生理角度对比,他们与闯关东的乡亲们几乎看不出不同,可是身体以外方面的差别,已然非常明显。
就足球而言,以上的回顾可能扯得太远,不过,现在再来分析大连足球和山东足球的差别,大家也许会觉得不再难以理解了。大连的代表球员是徐弘、李明、郝海东,个个霸气十足,个性张扬。其中值得一提的是郝海东,他是青岛人,但他却是个另类的山东汉子,很小年纪就到五湖四海的八一队踢球,转业后进的又是大连队,他更像大连人而不是山东人。
鲁能的代表人物是宿茂臻、李霄鹏、殷铁生……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忠厚、谦虚、勤奋,埋头苦干,小车不倒只管推。与大连人性格和球风上的大刀阔斧完全不同,山东人擅长的是少说多做和防守反击。
为什么鲁能引援总是“看走眼”?
球队引援是让老外当雷锋,还是要用他们的职业素质和球技帮助自己提高水平,在这个问号面前,大连人和山东人可能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
“东北山东人”本身就是东北的“外来户”,所以以他们为骨干的大连队接纳外来新鲜事物极少存在障碍。我们都说大连队引援引得好,深层原因未必是大连人就是比山东人更具慧眼,而是好的外籍教头和球员,更容易融入大连队。扬科维奇在大连效力了四个赛季,安迪尔森更是在大连待了五年,仅凭这一点足以证明大连这座城市和这支球队的包容性。
鲁能的情形则正好相反。不是说山东人排外,论好客和待人诚恳、守信用,山东比大连一点不差,只是一个外国人要真正成为山东人团队中的一员,显然太难了些。鲁能亦引进过好外援,比如巴力斯塔和罗梅罗。遗憾的是,为球队夺取“双冠王”建立奇功的两人都没有“圆满结局”。巴力斯塔一直不受教练和队友喜爱,最后是被撵走的。罗梅罗则连先发资格也争取不到,不得不在用一鸣惊人的帽子戏法把大连人赶下霸主宝座后,忧郁离去。
巴力斯塔和罗梅罗身上肯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扬科维奇和安迪尔森就是劳动模范吗?引援是让老外当雷锋,还是要用他们的职业素质和球技帮助自己提高足球水平,在这个问号面前,大连人和山东人也许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
本赛季鲁能的引援就更有意思了。巴辛的到来备受舆论质疑,除反感于“别人嚼过的馍”,更重要的理由是他在北京现代队效力时脾气火爆,不适合山东人的“楷模标准”。而丹丘内斯库的加盟却受到热烈追捧,不仅在于他顶着“罗马尼亚国脚”的头衔,还因为这位老外只有长相不像中国人,其余如性格、球风等均酷似山东球员的厚道和勤劳。岂料大半个赛季过去,巴辛早已成了鲁能后防不可或缺的顶梁柱,而丹丘至今还在场上梦游。
在教练命运上,大连和山东亦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山东队历任主帅,仅有识时务的殷铁生是激流勇退,其他如金正男、桑特拉奇、鲍里斯和涅波,个个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图拔的第一个赛季像桑尼的第一个赛季一样辉煌,可如今看上去,他的第二个赛季要比桑尼的第二个赛季好,也难。
为什么被屠杀的总是鲁能
与大连队比较,鲁能缺的是生死关头咬得住牙、豁得出去、不怕死反倒让死神惧怕的那种斗志和霸气。
现在,终于要说到这篇文章的正题:为什么从望加锡到吉达,创造“惨案”记录的,恰恰都是山东队。很巧,这两次“惨案”均在董罡任内,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董罡不如他的前任。他的几位前任均曾创造过被大连、申花等队打成4比0、5比1、5比0的“耻辱史”,其中桑特拉奇率队头一年对大连保持不败并拿下“双冠王”,第二年就被同一支大连队狂灌5比0。不同的是,董罡的前任没有机会把球队带到亚洲赛场上,因此两胜横滨水手的“露脸”和两次“惨案”全被他包圆了。
两次“惨案”皆有客观原因,但这些客观原因足以导致球队失利,却不足以导致他们惨败。与大连队比较,鲁能缺的不是技术,不是运气,甚至也不是四线作战早就透支的体能,而是生死关头咬得住牙、豁得出去、不怕死反倒让死神惧怕的那种斗志和霸气。
几天前,申花阻止大连提前夺冠的那场比赛就很能说明问题。大连客场作战,中场灵魂扬科维奇缺阵,队内第一射手邹捷缺阵,但他们面对阵容豪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申花,踢得像谁也不缺时一样从容成熟。这场比赛申花赢了结果,但主动权却仍在大连一方。大连人的强者气质,渗透在每个队员的脊梁里。鲁能又如何呢?郑智一受伤,整支球队就下降一个档次。失去核心,老将新人都不知道这球该怎么踢了。
换帅无用,换血可期?
球队骨血里缺乏的那种基因,只靠不停地更换教练和外援是无法从根本上弥补的。
仅抱怨和指责总经理和某些教练、球员是不公平的。这更多是骨子里的东西,是文化上、“血缘”里的东西。要改变,只把桑尼和邵克难换掉是没什么用的,把图拔和董罡换掉同样没用。
其实,与以往俱乐部输了球只会从教练和队员甚至媒体、球迷身上找原因和借口相比,这一届俱乐部已经朦胧地意识到,球队骨血里缺乏的那种基因,只靠不停地更换教练和外援是无法从根本上弥补的。
不妨看看俱乐部这几年的“换血”举措:锋线第一杀手是沈阳人李金羽,中场核心是沈阳人郑智,最有前途的新锐是大连人崔鹏和周海滨,第一、第二、第三门将杨程、宗垒、关震,以及后防大将苑维玮和颇具潜质的新人万程,均来自天津。加上大连籍的宋黎辉,鲁能半壁江山已被外来者占据。而且,俱乐部从辽宁请守门员教练,到北京招聘队医……为一线队伍源源供应兵马的潍坊足校,很大一批学生是从省外招来的。悄无声息中,山东人已经开始从“近亲”向“混血”的目标迈进。
可能是时间还太短,也可能是俱乐部试图用来同化嫡系子弟的“外戚”无形中反而被传统势力同化了,总之,“换血”的历程比“换帅”和“换将”要复杂、痛苦得多。不过,我们必须承认,泰山确实在变化。望加锡和吉达的“惨案”貌似相同,实则大相径庭。
一句“中国皇马”让鲁能遭到了太多嘲讽和责难,但一向忌惮出头、讳言成败的山东人,敢于站出来向王者挑战,敢于大声向世界表白“我要做中国皇马”,这难道不是一种可喜的、近乎于脱胎换骨的进步吗?难道我们应该去嘲弄而不是鼓励这种进步吗?(来源:体坛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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