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张亚东———驳斥“运动员头脑简单”论

　　认识张亚东有5年了，还从来没听他说起过自己的往事。然而，穿行在结合着历史与时尚元素的“新天地”，新近出任国家游泳队总教练的张亚东，终于打开了他那尘封的记忆，向记者道出了一个个不寻常的故事。

　　那是发生在三十年前的事情，正读初中的张亚东学期中期转学。由于每个学校的教学进度不尽相同，学期中期转学对于每个学生而言都是一次不小的考验，张亚东碰到的困难更是常人所没有遇到过的。当时他一直在少体校进行游泳训练，还从来没有上过化学课。就在他转学上了一节化学课后，全班进行了一次化学测试。

　　“那次考试我就只得了22分，总共做出了两道题目。一道是20分的大题，一道是水分子的化学式，两分，加起来一共是22分，我记得非常清楚。我没有学过，根本不会做啊。那道大题目能够做出来，还是因为考试前的那堂课上老师讲过，我记住了。”张亚东回忆起了他学生时代最狼狈的一次考试。

　　只得22分事出有因，然而老师却“训斥”了张亚东，说道：“又来了一个‘笨蛋’。”老师的话令张亚东很不服气，他说：“大家总觉得运动员‘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就跟老师说，我没有学过，怎么考得出来。那道大题目，我听你讲过，我不是做出来了嘛。”有时候，解释总是苍白的，解释并不能改变老师对张亚东的成见。

　　这时，自强的分子在张亚东的体内完全迸发。他通过自学赶了上来，此后的考试，他不仅没有挂过“红灯”，甚至屡次名列前茅。

　　类似的误解还发生过。一天，物理老师讲解一道力学题目，张亚东越听越觉得老师的解法不对，下课后就径直去找老师，想把自己的不解告诉老师。然而，老师根本听也不想听，还略显不耐烦地说：“自己上课不好好听，你们搞体育的……”

　　在老师那边碰了壁的张亚东并不甘心，他跑回自己的母校，找老师请教。结果证明张亚东的解法是对的，老师的解法错了。第二天，张亚东再次找到那个物理老师，此时物理老师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承认自己原先的解法确实有点问题。

　　此后，张亚东成了物理课的小权威，他的解法几乎成了标准答案。他说：“那个老师不是学物理出身，经过了那件事情后，有时候他在给全班出题前，往往会拿给我，让我先做。”

　　在浙江省报考北京体育大学的所有考生中，张亚东的成绩位列第一名，而这一成绩还是他在自学了一半以上课程的情况下取得的。由于学习成绩好，张亚东这位处在“半学半训”状态中的特殊学生一直担任班干部工作，并从中显露出了一定的领导才能。

　　青年张亚东———培育出罗雪娟独具慧眼

　　1984年，正在北京体育大学读书的张亚东因成绩突出、业务能力强，由学校推荐进入国家队担任助理教练。张亚东回忆说：“大概是大四的时候，国家队需要一个助理教练，我们学校就推荐我去。就这样，我大学没毕业就到国家队给穆祥豪当助理教练了。”

　　张亚东的这一步迈得太大了，有点一步登天的味道，自然也就招来了一些闲言碎语，有人甚至质疑说：“一个业余体校出来的运动员，大学毕业之后竟然能直接到国家队当教练，这真是天大的玩笑。”

　　这话传到张亚东的耳朵里，令他很是不爽。他前思后想，作出了一个重大的人生决定。“与其被别人这么看，还不如从头开始。我从地方队做起，带出好的队员，再回国家队。”打定主意的他找到国家队总教练穆祥豪，对穆指导说：“有人觉得我是业余体校出来的运动员……既然有人这样认为，我想回去当教练。如果我行，你还需要的话，你就把我调回来；如果我不行，你就让我‘烂’在那里。”看张亚东态度异常坚决，穆祥豪只能忍痛割爱，同意张亚东先回浙江执教。不过事后穆祥豪曾万分惋惜地对国家队的另一位教练说：“别看亚东年纪轻轻，这孩子天资聪明，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气质，他肯定能出来。”

　　回到浙江后，张亚东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他将在国家队期间从穆祥豪等教练那里学到的东西融会贯通，成为自己的东西。同时，他还通过各种渠道，学习国外最先进的训练方法。张亚东的努力很快有了回报，尽管手上没有好的队员，但是他带的4名队员还是在全国第二届青少年运动会上拿了2金5银4铜。国家队也曾两次下调令，要把张亚东调回国家队。

　　大约十年前，张亚东把被大家称为“没有任何发展前途”的罗学娟收入自己的门下，精心雕凿。在中国游泳陷入低谷的时候，是张亚东给了大家希望：2001年的日本福冈世锦赛上，罗雪娟一人夺得女子50米、100米蛙泳两项冠军；之后，罗雪娟又在2003年巴塞罗那世锦赛和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再次成了中国游泳的唯一亮色。张亚东有足够的资本、足够的底气，自豪地站在国家队的游泳池边，他是中国游泳队历史上年纪最轻的副总教练。而现在，他已经成了国家游泳队的总教练。

　　中年张亚东———要提升中国游泳整体实力

　　自从出任国家队游泳队总教练后，每天总有忙不完的事情等着张亚东，他甚至难以抽出时间跟正在读高一的儿子通上几分钟的电话。张亚东说：“我现在每天基本上都要忙到晚上12点以后，有时候会花很多时间跟教练谈话，我要让他们变得更加自信起来，告诉他们离目标已经很近很近了，目标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按照崔大林局长的说法，就是蹦一蹦就能摸得到着的。也就是说，我要让他们形成这样一个信念：我们行，一定能行，我们绝对不比外国人差。”

　　现在，张亚东身上那宝贵的自信正注入到中国游泳队的“血脉”之中。这次全国短池游泳锦标赛上，刚刚结束休假、恢复训练仅一周的欧阳鲲鹏，竟然打破了男子100米仰泳的全国短池纪录。51秒50的成绩令欧阳鲲鹏本人都大感意外，不过恢复平静之后，他还是找到了偶然之中的必然。他对记者说：“张指导（张亚东）找我谈过话，他告诉我，我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平了，完全应该相信自己的实力，我自己想想也是。这次比赛过程中，自己的心态很好，水平也就发挥出来了。”

　　与此同时，张亚东还准备循序渐进地改变中国游泳的训练理念，他说：“三从一大最根本的是从实战出发。实战需要哪些东西，你就应该去练哪些东西。我们现在的情况是，赛前的准备、赛前的训练等等，往往都是练得过度，造成运动员心理上的疲劳。心理疲劳远比生理疲劳更麻烦，会使得运动员一进游泳馆就会觉得烦，不想练了。一个好的教练，不在于练多少，而在于怎么调整队员心态。”这几年里，张亚东是唯一一位受邀到各地进行讲学的国家队教练。

　　由于各种复杂的原因，前几年中国游泳跌得很快，也跌得很深。虽说这几年有罗雪娟这样一个亮点，但仍难以掩盖中国游泳整体的脆弱。即便是在亚洲，中国游泳水平也已经落在了日本的后面。

　　现在，张亚东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就是要提升中国游泳的整体实力。“我的目标是让中国游泳能够培养出更多的罗雪娟、培养出更多的奥运冠军，提升中国游泳的整体实力。”他甚至还对记者说，“我始终坚守这样一个理念：别人能做到的，我们一定能做到，甚至能比别人做得更好；别人做不到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到？我们就是要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作者：晨报记者甘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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