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对象：美联社华人记者特里·钱

　　对话动机：作为一个已经融入美国主流社会的华人记者，而且，平常的新闻工作又是经济为主，足迹几乎遍及全美国，更能够跳出休斯敦、跳出华人圈、跳出体育界来评价、分析“姚明现象”以及“姚明现象”对美国华人的影响。

　　关于汉语

　　说汉语变得很“酷”

　　记者：回到国内我查过你的资料，发现你其实在北京学过两年普通话？

　　特里·钱：说实话，那时候只是很简单的学习，对于我们这样从小在美国的华人，汉语其实是一门外语，而且是非常艰涩的语言。第一次遇见你时刚刚从国内回来，汉语的掌握还只是一个初级阶段，都不敢和你交流。现在才发现，即使在美国中文的使用频率也越来越高，所以觉得希望自己能够更熟练地掌握吧。

　　记者：汉语在美国越来越热门，有没有姚明的因素在里面呢？

　　特里·钱：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不能说最主要的原因吧，但是我想姚明的确起到了一些作用。因为篮球在美国的影响，姚明当然也会有很高的知名度，他的出名也肯定会让更多美国人关注中国，从而学一些中文。就像日本的游戏和漫画在美国也有很大市场，很多年轻人也会觉得说点日语很“酷”一样，现在，姚明也让大家觉得说汉语很“酷”。比如说，我知道有很多美国体育记者，包括那些TNT、ESPN的大牌，为了能够更好地采访姚明，他们也都在学，至少他们希望在采访姚明时第一句是用汉语说：“你好，姚。”

　　全美影响

　　多数人承认姚明强大

　　记者：那你觉得姚明在美国的影响力到底怎么样？我知道，你已经融入了美国主流社会，而你的居住地又是华人聚集的地方……

　　特里·钱：在华人社区里，姚明无疑是所有人的偶像，当他登陆美国时，我就把他当作最喜欢的体育明星了。小时候我比较喜欢棒球，因为觉得那项运动对身体要求没有篮球那么高，所以看篮球不太多。

　　姚明来了，我就变成篮球球迷了，也许叫“姚明迷”更恰当些。我猜想很多美国华人也都是这样，即使那些已经祖宗几代都在美国的华人，可能生在美国、接受的文化都是美国式的，但姚明还是给他们更亲切的感觉。当然，也有一些人对体育不是很感冒，但这样的人很少。而在非华人的圈子里，他们至少因为姚明而对华人更尊敬了。在美国，其实有种族歧视的人本身就是很小一部分，大多数人都是很友好的，他们很愿意承认姚明的强大。但是，很多非裔美国人还是和我说“姚明永远无法和奥尼尔相比的”。（笑）记者：我刚刚说的是社区。我知道你在湾区长大，又在威斯康星这个位于五大湖区的州读过书，后来又在北加州读书，接着在华盛顿也工作过一段时间，东部、中部、西部，你都呆过，这些地区对姚明的追捧有差异吗？

　　特里·钱：我在威斯康星时姚明大概只有15岁吧，那时候我不可能知道他。但我现在有时候去五大湖地区出差，也问过一些人，感觉在大城市里人们对姚明的认知度比较高。在华盛顿的时候，姚明刚刚到NBA，很多人对他觉得很好奇。而在西部地区，人们对他更了解，也许是他们的队伍每年得和姚明交手4次吧。我在休斯敦待了两个月后，觉得这里的每个人都爱姚明。

　　记者：有些夸张吧？

　　特里·钱：当然是指那些友善的正常的美国人。

　　有些美国人也会觉得不服气，他们觉得姚明只是凭身高在NBA混饭吃，但姚明总能用漂亮的成绩单对他们做出回击。

　　华人偶像

　　孩子敢参加篮球社团了

　　记者：我们继续聊姚明在中国社区的影响。除了崇拜，姚明对那些小孩子的成长有什么作用吗？

　　特里·钱：非常非常大。

　　真的。那些年轻人有了偶像，偶像的作用是很大的。

　　记者：能具体说说吗？

　　特里·钱：首先我想说说湾区。那里中国人很多，但是那里的环境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也许已经立足的华人的环境还不错，但是，那些刚刚来到美国的华人生活条件非常差。以前我们总说美国黑人的社区非常混乱，其实，并不仅仅只有黑人是这样的，只要存在着贫穷，不管你是什么种族，你都可能走上弯路。因为我在湾区时一直做经济，有时候会去一些落后的地方考察，很多年轻的华人孩子可能会在路上闲逛，他们没有目标，他们的父母也没有管他们的时间。而现在，至少他们的父母会对他们说：“你为什么不努力成为像姚明那样的人？”也许这句话效果并不是那么大，但至少它也起到了正面的影响。

　　记者：那么，在篮球方面呢？

　　特里·钱：你问得很对，很多华人就是因为有了姚明，也敢于参加那些篮球社团。在美国有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想让孩子脱离犯罪，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去搞体育运动。”以前很多华人孩子在放学后就离开学校了，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在体育课方面无法和美国孩子抗衡，但现在，他们会主动地去打球。如果有人说“黄种人不会打篮球”，那么，这些孩子会鼓起勇气说“我们的姚明是全明星中锋”。

　　姚明的确给了他们很大信心。

　　记者：除了在这些精神方面，你觉得姚明还能为这些华人孩子做些什么吗？

　　特里·钱：我知道姚明每个赛季总会出席几次读书活动，这很好，因为孩子们看到他来了会觉得很安慰。我印象很深的一次是两年前他到奥克兰打一场比赛，对，就是我们俩第一次认识的那场。比赛结束后，不是有一个华人学校的孩子在球馆里为姚明办了个欢迎活动，送了他礼物吗？那次的场景就很感人。我知道姚明平时打比赛很累，像那次比赛他就是连续5个客场，第二天还有个“背靠背”的比赛，但是他还是出来和大家见面，和那些孩子说了话，和他们合了影，对那些孩子就是莫大的快乐。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细节，那天我出球馆后车出问题了，你也知道，奥克兰竞技场在高速公路旁什么都没有。

　　为了赶稿，就乘最后一班KART回旧金山市区。当时坐在我对面的是一家中国人，他们也许到美国后只看过一场NBA比赛，就是这场火箭对勇士的比赛。对于这个家庭，这可能是难得的享受，他们会把这一切的功劳都归于姚明。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女孩子看上去顶多10岁，抱着一张姚明的海报睡着了。我想，至少那个时候她睡得很幸福。

　　经济影响

　　休斯敦中国餐馆增多

　　记者：说了那么多的社会影响，我知道你工作的很大一部分是研究经济，那么，你能说说姚明对华人经济的影响吗？

　　特里·钱：这是我一直关注的，也是一直想做的选题，目前我还是在收集数据期间。你知道，这可不能随便胡诌。但就我目前的一些初步分析来看，他的到来，至少已经推动了华人在休斯敦的经济活动，应该是有促进作用的。

　　至少，这里的中国餐馆比我10岁第一次来时多得多啦！（微笑）记者：最后一个问题，你希望姚明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特里·钱：如果这个问题问你，你会怎么答？

　　记者：当然是总冠军。

　　特里·钱：我也一样。

　　我希望姚明个人能够获得这样的最高荣誉，我也相信，如果他拿到总冠军，他会永远成为美国华人的英雄。永远！

　　其人

　　观察两年感悟两年

　　美联社记者特里·钱

　　除了休斯敦，你能看到华人记者最多的地方，肯定是在奥克兰。毕竟，这里是美国华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每次火箭打勇士的客场比赛，赛前或者赛后，火箭媒体总管路易斯·尼尔森总会出现在更衣室里：“姚，你得出去一下，他们在等你，这你可躲不了。”然后，球员通道里水泄不通的场面出现了———不过总比更衣室里乱成一团强些。两年前，就是在这里，记者碰到了今日的采访对象特里·钱。

　　当时30岁的特里和记者交换名片时，记者差点吓了一跳：美联社———来头真不小。“哈哈，我刚刚在伯克利读完MBA，进美联社才1年，虽然算美联社湾区（旧金山及奥克兰地区）分社的记者，但还在实习阶段哩。”特里的父亲年轻时和祖父一起去了美国，特里自己是在旧金山出生的，所以一没有中文名字，二也不太会说汉语。“父亲年轻时太忙于事业，也没怎么好好管我，他说现在最遗憾的就是没让中国文化在我身上遗传下去。”特里主要跑经济新闻，同时也会采访一些文化层面的东西：“姚明影响太大了，我们主编让我过来，做一个多方面的介绍姚明影响的稿子。”今年在休斯敦，记者第一次去丰田中心采访比赛，刚刚坐定，后面就听到生硬的汉语声：“克劳德，你好。”记者回头一看，竟然是特里。

　　“怎么来休斯敦啦？”“哈哈，我现在在社里已经可以独自选题，所以我想好好做一做姚明这个题目啦，于是就申请在休斯敦待一段日子。”两年过后，特里显然成熟了不少，除了开始学起中文外，他最大的变化就是对姚明的了解真的多了许多：“观察了两年，也感悟到许多东西。”本版采写/本报特约记者丁丁 休斯敦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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