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李承鹏报道 现在是马德里时间2005年12月25日下午，发生在之前平安夜里的事情告诉国脚们，生活不可能按预期设计进行，否则它不是生活，而是生产。

　　比如说来西班牙前，包括国家队的人在内，都想象居然能在西班牙过圣诞节，绝对是——奔放的西班牙女郎、暴烈的斗牛、绚丽多彩的烟花、满大街游走狂欢的人群，你随便和哪个美女打一招呼，她就会带你去某个船坞喝烈酒狂欢，或许再发生点什么。但一切都没有发生，24日中午时分，潘普罗纳这个西班牙最古老的城市，这个最能代表西班牙民情的城市，就像时钟停摆一样，安静得让异乡人想哭。平安夜的乐城酒家窗外，有一条狗对着街头的圣诞树撒尿，树下很快结了一滩黄色的冰渍。

　　中国队跨年度，准确地说是从2005年12月22日到2006年1月4日前往西班牙三个城市进行拉练，穿越两个重要节日：圣诞、元旦。曾经这一安排让人血脉贲张，在天主教重要国度西班牙度过圣诞却将是人生一大幸事，记者就知道，好几个队员都筹划着在平安夜狂欢一下。

　　平安夜找不到地方吃饭

　　事实上在2005年12月23日晚上情况已有所不对，中国队的NH酒店餐厅的晚餐相当贫乏，除了蔬菜沙拉就是两盘鸡肉，不仅让人疑惑是否有禽流感，而且根本吃不饱。后来知道不是主人太机贼，而是这家四星级酒店员工们基本都放假了，因为要回家过圣诞。后来在反复交涉下才急调人手，第二天中午加了一道牛扒。

　　圣诞节不是狂欢节，圣诞节就是中国的春节，所以平安夜就是中国的除夕。在搞懂这个意思后你就可以明白，为什么中国队三十多号人口在热情奔放的西班牙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为什么我们每天除了训练就像一群孤魂野鬼。

　　队里在商量一个严重问题：平安夜怎么解决全队吃饭问题。在西班牙，几乎在23日这天全国人民就开始往家里紧赶急回了，西方人本来就比中国人更有家庭观念（很怪，曾几何时这是中国人的骄傲），在平安夜这天大部分长途运输停开，火车限时限量，餐馆关门，商店停业，租车行超市甚至连肯德基这样的快餐店都停营——满大街你看不见人，能看见的只是匆忙回家的汽车，很不耐烦地向挡住路的你按着喇叭。

　　NH酒店对于中国队的要求很为难，“我们真的很SORRY啦，因为我们可以打开餐厅但没有服务员啦”，酒店说，可以打开餐厅但只提供提前做好的冷盘比如说冻肠、火腿之类，而且没有服务员上菜撤盘只能靠自己。自己做菜？对不起，因为餐厅的燃气总闸因为圣诞也会关掉，为了安全。

　　中餐馆救驾了

　　最后的曙光来自于中国人，在NH酒店对门有家“乐城酒家”，中餐馆。老板虽然是中国人但也回家过圣诞节了，他可以解决中国队吃饭问题，但原因是：因为餐馆里那些服务员没地方回家过节，也要解决吃饭问题，所以不妨和中国队一起过节了。

　　浙江人是中国人最能做生意的族群，在解决员工生活和维护中国队形象问题上他们很快就达成了一致，“乐城酒家”是浙江清田人开的。福特宝在中国新闻界人缘并不太好，但这次它邀请了在潘普罗纳的所有中国记者海撮了一顿，这让人很幸福。总共七张桌子，上了八个热菜两个冷盘——而且还有虾啊。

　　这个平安夜实在冷清！坐在“乐城酒家”里，窗外空无一人，窗内只有一群被饿得脑子晕晕的中国人——声明的是，这次的接待相当的专业而且周到，只不过是遇上了西班牙人过春节。李东生是此次中国队外访的最高干部，但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在大家反复要求下他才端起一杯可乐说：“圣诞节是西方人的节，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我们啊，啊，要入乡随俗吧，所以大家好好吃饭吧，节日快乐。”然后大家开始猛吃。

　　几个餐厅服务员全是中国人，但没有人知道中国还有个足球队，记者问一个跑堂的小弟，他说：“不知道他们啦，不知道啦，你们快吃这道多宝鱼啦”，不过他说，他一开始被这群穿着红衣服的大个子们吓了一跳。

　　气氛相当冷清，邵佳一坐下后只顾和小肇、郑智聊天，而朱广沪最后才到，他对于美食从不贪恋，所以吃了几筷子后就找佳一聊足球聊身体状态了，中央台的记者宋胖很敬业，一直找着机器对着各个餐桌，让曾民忧心忡忡地说：“宋胖行了吧，你吃饭行吗？”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节日气氛，这支球队里大部分都生于1980年后，应该对于圣诞节很熟悉很哈皮，但现在是在国外，现在要解决的是饥饱问题而不是娱乐问题，所以大家吃了几口后纷纷回房了，一路无语……

　　突然冲进来一群中国人，拖儿带女的，但没什么人认识这帮中国队员，而且中国小孩儿清一色说的全是西语，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绝对的“黄香蕉”，外边看是黄的，里边是白色的。

　　斗牛场也没味道

　　西班牙人是一个奇怪的民族，头一天去潘普罗纳市著名的“斗牛场”，就是中国人民很熟悉的那个把猛牛从场子里放出来在大街上狂奔一气扎坏很多人的场地，本来我想带着当年海明威大哥《死在午后》的教诲去凭吊一番，但进去以后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没有猛牛了，场子里架起了很多篷布和货架，改卖小商品了。这么历史著名的伟大所在却变为这么世俗琐碎的场合，让人觉得很BT，但国脚们还是有人在场子里留了一张影，摄影师是守门员教练徐涛。当天晚上他的照相机就丢了，这让人很愤怒却又觉得人生很有深意。

　　昨天上午又驱车N多公里前往一个古堡参观，大巴穿行在雾中很迷茫，近一个小时才抵达那个其实被翻修得很现代的石头城。城堡主人是纳瓦拉省的“保护神”，五百年前，他是一个传教士，也是一个很有钱的伯爵，后来千金散去，跑到印度、日本传教去了，他有一个宏愿就是去中国传教但后来病死在靠近中国的一个小岛上了，那可能是中国的三亚亚龙湾。参观时，李毅看着墙上的油画问：“一幅多少钱？”回答是：“最贵的一幅600万欧元，等于6000万人民币”，可以买六个李金羽或郑智了，至少也是三个孙继海，记者说：“买你就可以买十个了”。李毅其实是个很可爱的人，他笑了，笑得很真诚。

　　其实中国队每次都会被邀参观这些风景，但他们并不太喜欢，所以当参观结束后大家快速地往车上跑，回家，吃饭。

　　现在是马德里时间2005年12月25日17：53，进入圣诞节的潘普罗纳仍很冷清，大街上没有人，而且没有传说中的雪人，更没有半夜从烟囱里爬进来的圣诞老人，朱广沪哪儿都没去，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反复看对手录像研究对策，他说：“我从不过什么圣诞节，我甚至连春节、星期天都不过”，其实他心中只有“比赛日”。

　　拥有17万人的潘普罗纳属于巴斯克地区，民风勇悍，而且又很有钱，由于历史原因，这个地区的人民根本不睬首都马德里的名流们，他们靠近欧洲腹地，所以很恋家，这样的原因使他们无法去注意远道而来的中国国家足球队，就连最近很猛的奥萨苏纳队也无人关心。所以，现在是马德里时间2005年12月25日18：02，城市的人们根本不知道有一支来自中国的球队第二天将和他们进行一场比赛，他们现在的最爱的火鸡和果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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