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吞没上海的时候,卡洛斯给自己斟下了第一杯红茶。唯尚——这是一间坐落在上海长寿路上的小小咖啡馆,与长寿路的人流如织相比,卡洛斯喜欢这里闹中取静的感觉。奇异的茶香在咖啡馆里荡漾开去的时候,59岁的巴西人翻开自己的历史……“如果不是因为足球,我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能够在60岁的时候会坐在中国的咖啡馆里喝茶”,巴西人唏嘘不已:“我知道有中国记者说我是‘农民教练’,其实他们说得并没有错,准确地说,17岁之前我确实就是一个农民。 ”
大学城里的农民
1947年4月23日,卡洛斯出生在巴西圣保罗州内陆的一个小城市,圣卡洛斯市虽然不大,但在巴西国内名气却不小,因为这里集中了全巴西1/3以上的高等学府,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学城。当时圣卡洛斯拥有20万人,其中大多数从事农业和手工业。城市里也有几个不小的工厂,但那时当工人相比较于传统行业非常走俏,卡洛斯父母也和小城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是农民。
卡洛斯家的生活和收入状况在巴西算是中下等,务农的收入当然算不上丰厚,但是却足以保证全家人的温饱。卡洛斯的父亲是葡萄牙后裔,全名叫泽·卡洛斯·奥利维拉。奥利维拉这个姓也是葡萄牙最为常见的姓氏之一。卡洛斯的母亲则是意大利移民,17岁的时候,她跟随家人从意大利到了巴西,在这里认识了高大帅气的老奥利维拉,从此在圣卡洛斯定居下来。这样的血统渊源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解释,作为巴西人的卡洛斯为什么在足球比赛中如此偏爱防守反击。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血管里有一半流着意大利人的血。而今后的职业道路也提前证明,对于一向崇尚进攻的巴西足球而言,卡洛斯是一个十足的叛逆者。
很难说卡洛斯的足球生涯是受到了谁的启迪。事实上,对于那个时代的巴西儿童而言,足球几乎是最为大众化的游戏。所以连卡洛斯本人也很难说清楚自己第一次踢球是受到了谁的“蛊惑”:“在那样一个大环境下,我不知道除了踢球还能干什么,我周围的小孩都在踢球,除了读书之外,踢球几乎是我们唯一的生活方式,我们经常从早上一直踢到傍晚,累的人就在旁边休息或者回家吃饭,然后由其他人顶上。所以一场足球比赛往往能够打出两位数的大比分。”
记不清楚是在四岁还是五岁那年圣诞节的时候,卡洛斯收到了一份珍贵的礼物,一个真正的皮制足球。这让小卡洛斯一度成为了小伙伴中的明星,和他一起踢球的大多也都是当地农民的孩子,并不富裕的状况让很多人没有闲钱给孩子买价格昂贵的皮制足球。在卡洛斯和他的小伙伴看来,获得一个这样的、真正的足球,几乎是他们人生的全部理想。
除非正式的足球比赛,卡洛斯绝对不舍得把这个皮制足球贡献出来。大多数时候,他和小伙伴们依然是把旧袜子绑在一起,结成一个圆球形状,在街道和空地上踢来踢去。“那个时候的巴西,空地实在太多了,几乎到处都是空旷的。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开始一场足球比赛。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从1958年到1970年,我们能够三夺世界杯的原因。”
大约7岁的时候,卡洛斯参加了圣卡洛斯当地的一个儿童乐园,这个儿童乐园的性质颇有点类似国内的少年宫,孩子们在这里被组织起来,然后分成不同的兴趣小组,由专业人士进行指导和有针对性的培养。
在儿童乐园的足球队中,卡洛斯遇到了自己的启蒙教练,一个当地小有名气的牙科医生。事实上,他原本在儿童乐园的工作是给小朋友看牙,听说乐园要设立足球队之后,这名狂热的球迷毛遂自荐,成为了少年足球队的教练。从专业的角度,他无法传授卡洛斯更多的东西,但他的一句话给卡洛斯开启了人生一扇崭新的门,这名牙医第一个告诉卡洛斯,“或许你将来能成为一名职业球员。”这句话在幼小的卡洛斯心中生了根。
沙发厂里当工人
在离开儿童乐园的足球队之后,卡洛斯更加彻底地爱上了踢野球。这样的情况在卡洛斯11岁这一年开始有了变化,尽管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但是父亲还是要求他承担一部分农活,比如分拣粮食种子之类。他踢球的时间被“工作”压缩了,大多数时候他只能在拣种之余抬起头来,看看远处追逐着皮球跑过的伙伴们。只有结束一天的工作后,他才能一个人进行基本功练习。“现在想来,如果没有这段经历,或许我的职业生涯会更加辉煌”,卡洛斯说:“因为在最需要比赛的一段时间,我没有获得足够的比赛来提高自己的球技。”
14岁到16岁的这段时间,卡洛斯还在当地的一家沙发厂干了两年多,如果不是足球,他几乎已经成为了一名不折不扣的产业工人。他的工作非常简单,就是把整块的海绵塞进缝制好的沙发套内。不到一个月,卡洛斯已经成为了这条生产线上最出色的一个。
命运在卡洛斯17岁的时候转弯,这一年夏天,他在一场业余比赛中被一名圣卡洛斯俱乐部的球探看中,经过试训之后,得以加盟球队,成为了一名职业球员。圣卡洛斯虽然是一座小城市,但是当时已经拥有了两家俱乐部,除了圣卡洛斯俱乐部之外,另外一家名叫竞技旗帜俱乐部。“
那时开始我更清楚地知道了什么是德比!”卡洛斯像在调侃自己,但随后这个有关德比的有趣典故变成了叹息,很遗憾,目前两家俱乐部都已经不复存在,圣卡洛斯目前已经没有职业的足球俱乐部。
当时的圣卡洛斯队参加的是圣保罗州的乙级联赛,卡洛斯在这支球队里效力了5年,一直司职拖后中卫。“当时的情况跟现在不同,当时巴西没有全国联赛,每个州都有自己的州内联赛。联赛几乎两三天就要打一场。圣保罗州当时有300多家职业俱乐部,分成了甲、乙、丙、丁四级联赛,每个级别的球队,每个赛季的比赛场次都在100场左右。”卡洛斯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在这5年里打过多少场比赛,5年的职业生涯没有给他太大的荣誉,他没有成为万众瞩目的球星,但5年中,他身上农民和产业工人的痕迹慢慢消失,足球让他清醒和聪明了不少,他恍惚中总能感受到他人生的节奏和重点。
在瓜拉那和加林查过招
在卡洛斯22岁的时候,他突然开始对圣卡洛斯俱乐部的生活感到厌倦。在经纪人的帮助下,这个已经逐渐在联赛中站稳脚跟的中后卫从圣保罗转会到了瓜拉那州的库里提巴队。卡洛斯没想到,这次转会注定了他和库里提巴之间的缘分,他今年59岁,他的家还在库里提巴。
卡洛斯在这个城市待了将近40年,他为库里提巴队效力了整整十年,直到32岁的时候因为伤病退役。值得一提的是,在库里提巴队,卡洛斯获得了与当时全巴西最优秀前锋贝利、加林查等人过招的机会。“跟贝利大概踢过两三场球,他是一个真正的巨星,在球门前几乎能够做出任何射门动作。”卡洛斯说:“幸好,他踢的是9号半的位置,按照当时的战术安排,我踢拖后中卫,基本上不用去防守贝利。”至于加林查,则曾经过掉卡洛斯打进过一个球。 不过尽管如此,对于加林查最终的悲剧人生,卡洛斯还是感到非常惋惜,“事实上,他应该取得比贝利更大的成就,因为从能力上讲他并不逊色于贝利。但是贝利非常聪明,而加林查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他不善于经营自己,没有上过学,因此职业生涯中一直在受到俱乐部的严重剥削和经纪人的欺骗。而当他逐渐老去的时候,才开始埋怨俱乐部,但是这个时候谁还会理他?如果他活在马拉多纳时代,加林查至少应该挣到千万美元的年薪。”
卡洛斯甚至还知道在中国加林查的外号叫作“小鸟”:“我不知道这个外号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在巴西,从来没有人这样叫他。我们都习惯上叫他‘卓别林’,因为他从小就有一条腿有残疾。或许叫小鸟对于他而言并不合适。”对于自己作为球员的职业生涯,卡洛斯给出的评价是“中规中矩”:“能够踢到一个州的甲级联赛的水平,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而且在代表库里提巴队参赛时,我们还曾经获得过瓜拉那联赛的冠军。”但是与贝利、加林查等人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注定了卡洛斯等一大批巴西球员永远不可能披上巴西国家队的球衣。“那个时候的巴西国家队几乎没有在国外效力的球员,世界杯的时候基本上是这个队抽三四个,那个队抽五六个,就足以组成一支能够冲击冠军的球队了。或许当时的巴西球员组成三四支水平相当的国家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现状让卡洛斯在库里提巴队效力10年后,萌生了退意。
促使这个身材壮硕的中后卫最终决定退役的是右膝盖上的小小伤痛。卡洛斯掀起了自己裤腿,他的右膝盖上两道长长的疤痕还很深,这是他在30岁那年留下的,因为一次比赛中的铲断,他的半月板受到了严重伤害。此后的一年之中,他连续做了5次大手术,但是仍然无法痊愈。在犹豫了将近一年之后,他最终无奈地选择退役。“那个时代的体育康复医疗还不像现在这么先进”,卡洛斯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如果运动员受这样的伤,只需要在膝盖上打个小孔,用关节镜就可以完成手术,如果恢复得好,15天之内就可以痊愈。但是那个时候,所有膝盖内的手术都必须打来膝盖骨才能够完成,危险性大,而且恢复得慢,否则,我想自己至少可以踢到35岁。”
或许因为伤病迟迟无法痊愈影响了心情,31岁那年卡洛斯开始蓄须,试图为自己打造一个全新的形象。这个习惯一直坚持到了现在。每隔一两周他会修剪一下,但是几乎从来没有剃掉过。“我很喜欢别人叫我‘斯大林’”,卡洛斯笑着说:“如果我现在把胡子剃掉,别说我的队员,或许连我的太太也会认不出我的。”
在退役一年之后,卡洛斯开始了成为职业教练的准备工作。那个时代在巴西做职业教练有着非常细致而严格的规程。球员停止比赛之后先要通过一个漫长的学习班课程,然后到俱乐部实习,成为高级督察员,再升级为助教,最终才能成为主教练。“这个过程是非常困难的,有的人要用10年的时间”,卡洛斯说:“我也用了七八年。”经过一个系统的学习过程之后,1984年,卡洛斯第一次成为了当地一支职业队的主教练。
老卡也承认自己在执教初期并不能算成功,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一直扮演着打零工的角色。在这支球队执教3个月,在那个球队执教6个月。直到上世纪80年代末执掌瓜拉那队,老卡才算迎来了教练生涯的第一个高峰,不仅带领瓜拉那队以乙级联赛冠军队的身份升入甲级,还帮助球队夺取过七八次州际联赛的冠军。
大概是1997年夏天的某一天,卡洛斯第一次了解到有一支中国少年球队在圣保罗州集训,当时卡洛斯并没有对这个消息给予特别的注意,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星期之后,自己会成为这支球队的主教练。因为健力宝队对圣保罗方面提供的训练条件不甚满意,通过经纪人李誉鸿的运作,这支球队转战到了瓜拉那竞技俱乐部训练,按照中方要求,卡洛斯被派作球队的主教练,从1997年10月到1998年4月,带队半年之久,从此老卡正式与中国足球结缘。时值今日,对于这半年的执教成果,卡洛斯仍然非常骄傲:“我改变了他们的踢球方式。经过我的执教,他们在土伦杯上战胜了巴西、德国等强队,最终在延长期输给了阿根廷人。以当时球队的水平,完全可以打进悉尼奥运会。但是1999年,当我再看到这支球队比赛的时候,似乎一切都改变了。因为教练换成了一个英国人……”
他把绵羊放牧成疯狗
朱广沪担任国家队主教练以后提出了一个著名的“疯狗理论”,但是鲜为人知的是,卡洛斯在2000年就明确提出了“疯狗说”。健力宝时期朱广沪与卡洛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以至于朱广沪告别深圳队到国家队报到的时候,向俱乐部推荐的第一个接替人选就是卡洛斯。由此可见,两人的疯狗理论颇有渊源。朱广沪解释的“疯狗”是疯狂、勇猛、凶猛逼抢;而老卡对于自己提出的“疯狗说”首先申明的是,所谓的“疯”很可能是汉语翻译过来的一个不准确的说法——他所欣赏的所谓“疯狗”其实是巴西的一种猎犬,这种犬个子不大,但是非常机敏,经常令比它大得多的猎物望而生畏。
很显然,这种“疯狗”具有很强的巴西色彩,此“疯狗”非彼“疯狗”。国家队的“疯狗”到底是老朱的原创还是老卡“疯”狗的中国误导版,是个有趣的话题,但更有趣的是,仔细研究原汁原味的巴西疯狗的特点(“个子小、机敏、让大猎物望而生畏”)你会发现,这种猎犬的特征和卡洛斯在中国执教球队的特点非常相似,从国力到联城,哪个队不是让人赛前看不起?哪个队原本不是联赛中的“小个子”?但他却让大猎物恐惧——2001年,前云南红塔队征战西安时,当地朋友请戚务生外出小聚,对于国力队,大戚的评价是:“虽然各个位置都不是很强,但是整个队防守很有层次,不好对付!”
卡洛斯是用什么办法把一群绵羊变成了一群疯狗?莫非他真有神奇的招术可以点石成金?
其实卡洛斯从登陆中国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承受着怀疑,直到2000年率领国力冲A成功,大多数人仍然认为国力冲A的第一功臣是西安金牌球市给客队施加的强大压力,当然,也有很多人在说老卡的运气好。
放牧式训练背后的玄机
2001年,国力在甲A保级成功,而且取得了第九的成绩,一个中国教练请江洪吃饭时说:“老卡没别的,就是运气好。”江洪反问他:“那你为什么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运气?”直到今年老卡带领上海联城取得了如此优异的成绩,国人对于老卡“点正”的评价依然占据主流,特别是很多中国教练在看了老卡的训练后都在坚持说老卡的放牧式训练“很业余”,老卡究竟“有没有东西”?
2000年,卡洛斯刚到国力不久就带队上海埂,老卡的训练内容每天都完全不一样,但是大部分训练都有很多游戏的成份,训练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个多小时,强度和密度也不大,队员到了场上之后就像一群绵羊一样开心自在地在草坪上玩,所以老卡的这套训练方法很快被称为“放牧式训练”。最先对这种训练方法感到担心的是领队叶保增,继而在很多中国教练“很业余”的评价中,老卡的放牧式训练最终被盖上了一个“业余”的戳。
在众多质疑的声音中,一位原来曾经在四川全兴队担任过教练,后来又到德国科隆体育学院进修过的教练刘某却力排众议,坚持认为老卡的训练有东西。这之后刘某对老卡的训练展开了长达两年的跟踪研究,至今国力队员还记得在2000年和2001年的每天下午,都有一个专家身份的人坐在场边观察卡洛斯的训练,然后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下了很多东西。
卡洛斯2002年在巴西养病,国力此间先后经历了路易斯和内托两任巴西教练,最终因为成绩不好而将他们先后解聘,并聘请了保加利亚名帅可采夫作为2003年国力队的主教练。在2002赛季结束之后,国力队员休假集中归来时可采夫并没有到位,国力顿时面临着没有教练带队训练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李志民通过叶保增找到了刘某,问他是否已经对老卡的放牧式训练研究透了。刘某说:“我跟踪了他两年,对这套训练已经完全掌握了,而且我还能够在卡洛斯南美训练的基础上再增加一些欧洲训练的方法。”于是,国力与其签订了一个两个月的短期合同,请他暂时代理国力准备期的训练。
随后就是上海埂的高原集训,刘某带队时果然也像老卡一样每天换着花样玩放牧,但是连不懂足球的叶保增也感觉到这种训练与老卡的训练貌合神离,随着YOYO测试的临近,叶保增越来越感到队员的状态“不是那么回事”。果然,随后的测试中国力的通过率低得惊人,只在所有球队中排名倒数第二,刘某也随即离开了国力队。现在回想起当时的一幕,叶保增说:“也许刘某对于老卡训练的认识确实要高于其它的中国教练,但是对于其中的精髓显然还没有认识到。老卡的放牧式训练乍一看上去似乎很业余,但是其中的强度、密度、结合球等内容却是暗藏玄机。”
小金库刺激训练积极性
2003年,老卡中途被王珀解除兵权,王珀给老卡开列的罪状中有一条就是“私藏小金库”。而这个小金库的由来还要从2000年说起。
2000年,老卡初到国力时曾经有一堂训练课突然发标提前结束了训练,老卡发标的理由是队员在对抗比赛中不积极,态度散漫,认为这样的训练根本达不到训练目的。随后老卡也通过其他工作人员了解到,中国队员的训练大多数就是这个状况,队员训练的心态就像是“出工”一样,不出工不行,但是都想在训练中出工不出力,偷懒。
于是,老卡很快想出了办法,随后他决定把队员的比赛奖金扣除5%作为训练时的训练奖励,奖励的办法有很多种,对抗比赛赢球的一方可以获得每人一罐健力宝的奖励,进球队员甚至可以获得50块钱的奖励。这种小恩小惠对于当时收入虚高的足球队员来说虽然不值一提,但是每个人有好胜心,国力的训练态度顿时就认真起来。李志民对于老卡的这种方法非常认可,并作了很形象的比喻:“这就好像打麻将一样,卫生麻将大家都提不起精神来,随便挂一点点彩,虽然大家对这点钱都不在乎,但是兴趣和积极性却大为提高。”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足球队里主力队员和替补球员的收入差距一直有天壤之别,老卡的小额奖励对于主力队员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替补球员,特别是一些没有进入18人比赛名单的球员来说,却是暗自在乎的事。小金库制度设立之后,国力对抗比赛的质量大为提高,训练时全体队员完成的积极性也提高了不少,一些训练表现好的替补球员一个月在拿到一两千元额外奖金的同时,也以训练奖金的“高收入指标”在向主力位置逐渐靠近。
我只想做个看门老头
上海,达安花园,这里是卡洛斯在中国的临时住所。如果不去旁边的唯尚咖啡馆喝咖啡,傍晚的时候大半时间可以在这里找到卡洛斯。因为健康原因,每天他总是会抽出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在公寓楼下的花园里散步。现在这种情况正在逐渐发生变化,因为联城队在联赛中所取得的优秀战绩,邻居中认识卡洛斯的人越来越多。散步过程中时不时有球迷冲上来,要求与这个巴西老头签名合影。
事实上,卡洛斯未必享受目前这种众星捧月的生活,尽管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满足球迷的要求。他更享受平淡如水的人生。“譬如开宝马的老板和一个晒着太阳的看门老头,你会选择哪种人生?”卡洛斯眯着眼睛问记者:“如果是我,我愿意当那个晒着太阳的看门老头。平常人的感情更加真挚。”
爱上她就再不看别的女人
卡洛斯说和妻子卡塔丽娜的爱情持续了40年,还依旧新鲜动人,他现在正热切期待着2006年5月1日的到来,“那是我们结婚35周年的纪念日。”两人在卡洛斯19岁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卡塔丽娜的家当时距离卡洛斯家仅有1.5公里。“我的家正好在她家和学校之间,因此她每天上学的时候,我们都能够碰到。不过一开始我们只是邻居,大概是卡塔丽娜16岁的时候,我开始注意到这个漂亮的女孩。于是开始主动找她聊天、谈心。当然她也非常喜欢我,所以不久之后,我们就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卡洛斯自豪地说。两人的爱情长跑总共进行了5年之久,在卡洛斯转会到库里提巴踢球之后,因为离家太远,两个人每半年才能见上一次面。在这种情况下,因为无法慰藉相思之苦,两人最终决定登记结婚。1971年5月1日,两人在瓜拉那的一家小教堂举行了婚礼。婚后卡塔丽娜搬到了库里提巴照顾卡洛斯的生活。她也曾经扮演过一段时间职业妇女的角色,但是在大儿子出生之后,最终选择放弃成为全职的家庭妇女。
谈及自己的夫人,卡洛斯的眼中始终带着笑:“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愿意和老百姓打成一片,混迹在小商小贩中间,跟他们讨价还价,或者向小裁缝学习缝制衣物的技能,然后回家来尝试制作。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家政业务和购物。如果我赞美她为我烹制的晚餐,她会非常高兴。”
卡洛斯还忍不住讲起了自己妻子的一桩趣事:“她的眼角往上翘,跟大多数巴西人不太一样,有点像个中国人,所以每次外出回巴西的时候,卡塔丽娜都会受到海关的严密盘查。警察会拿着她的照片比来比去,总觉得她是一个偷渡客。一般我5分钟就能通关,而她有时候要用一个小时还出不来。有一次如果不是我去告诉警察她是我太太的话,恐怕她要等到天黑还回不了家。”“我非常爱我的妻子,自从认识她之后,我再没有看过其他女人一眼。”卡洛斯一边说,一边嘱咐记者一定要把这句话写到稿子里。
想要个孙子学中国文化
在巴西的卡洛斯家族非常庞大。卡洛斯有5个兄弟姐妹,他本人是最小的一个。其中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已经离开了人世。谈到自己的哥哥,卡洛斯的似乎受到了点悲伤情绪的影响:“我非常怀念他,如果不是他的引导,或许我还不会走上职业足球的道路。”卡洛斯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33岁,一个30岁,小儿子至今还没有结婚,按照卡洛斯的说法,他还在享受精彩的单身生活。大儿子曾经结过一次婚,但是四年前已经和妻子分手,让卡洛斯感到遗憾的是,大儿子这次失败的婚姻并没有给他留下第三代。“我非常希望有一个小孙子或者小孙女,卡塔丽娜也是一样的想法,如果有的话,我们一定会把他带到中国来,学习一点中文。中国文化太博大精深了,你们的民族是把历史遗产保存得最完整的一个民族。其实如果不是年纪太大,连我本人都想学习一点中文。当然,虽然看不懂,但是我听得懂不少中文,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在背后骂我。”
“家庭对我来说,永远是第一位的”,卡洛斯说,“如果不是他们的支持,我肯定不会再回到中国来。上次我离开中国的时候,我曾经发过誓,今后再也不回来了。但是卡塔丽娜知道,这里有我的事业,她知道,我内心深处并不愿意离开职业足球。因为她的支持,我最终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冒险。”
不过,最近老两口却在一件生活琐事发生了小小的分歧,因为老卡想把自己的一头白发染成黑色,让自己显得稍微年轻一点,但是卡塔丽娜坚决反对,她说自己最爱的还是丈夫浸满了岁月沧桑的样子……
队员点评
江洪:老卡身上具有一种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他总是能够让一些外界并不看好的球队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我觉得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做人,首先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很重感情的人,经常为了感情能够舍弃很多金钱上的利益,跟着这样的教练,队员肯定心里服气,愿意为他卖命。
叶保增:卡洛斯对训练、比赛有着一种特殊的直觉,这是我在其他教练身上看不到的。同时,老卡是一个非常敬业的教练,在国力工作期间,从来没有请过一天假,这也是其他的教练员所难以做到的。他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人格魅力都值得我们大家尊敬。
商毅:卡洛斯总想给人造成一种他只想保平的误解,在麻痹了对手后突然开始反击,说是反击更像是一种偷袭,他在指导球员掌握偷袭时机方面特别成功。
张效瑞:我觉得卡洛斯带给我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自信心和拼搏精神,这同样也是他教给我们这支球队最重要的两点。其实如果说个人能力,短短的几个月内根本不可能有大的提升。不过一支球队的斗志却可以在短时间内凝聚成为战斗力。
姜坤:卡洛斯的神奇之处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个是对对手的研究。他总是能够把对手的战术研究得非常透彻,然后整理成电脑软件,在赛前演示给大家看。第二,我觉得他临场的换人指挥确实有神奇之处。比如我们跟北京国安比赛的换人,我想国内主教练大多是不敢这样干的。
常琳:球场之外的卡洛斯也是一个令人敬佩的长者。他给人一种很慈祥的感觉,能够让人信任。而且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我觉得他做得比较公平,队员对他都比较服气。
朱骏:对卡洛斯我唯一担心的是他的身体,毕竟他已经这个年纪了,而足球又是一项容易激动的工作。现在看来,老头的健康情况还是非常理想的。对于他的工作表现,我当然感到非常满意,我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否则怎么会把他请到这里来?如果国奥队真的请卡洛斯去,我会放人,毕竟国家利益摆在第一位。不过最好是兼职,现在的联城确实也需要老卡。
造神或毁神,没有真正的神
浐灞国际落户西安之后的第一个主场要面临卡洛斯的挑战,让有关方面惴惴不安。在卡洛斯到来之前曾经有人关照一些球迷组织不要去机场接老卡,但是当老卡从咸阳机场走出来的时候,还是有近百名球迷敲锣打鼓地欢迎他。
事情在这之后似乎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第二天上海联城队的踩场有一千多名球迷到现场为老卡欢呼,老卡五次起身向球迷致谢,并当场激情澎湃地说了一句陕西球迷等待已久的话:“我回家了!” 身份已经回归为“西北工业大学教授”的61岁的叶保增再也顾不及一丝教授风范,居然像个孩子一样一头扎进老卡的怀里,用头发已经屈指可数的脑袋在老卡的胸前蹭来蹭去,而老卡则满眼含泪地用字正腔圆的陕西话喊了一嗓子:“叶老师,嘹咋咧!”
第三天是比赛的日子,尽管赛前播音员在介绍客队主教练名字时改掉了以往招牌式的煽情升调读法“杰西,卡——洛斯”,取而代之的是标准的普通话、且语速快了数倍的一声“卡洛斯”,但这还是没有逃过现场近六万名球迷的耳朵,随着这一个熟悉的名字,朱雀体育场内立刻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这一切恍如隔世,这一幕只有六年前经历了国力最辉煌时代的人才能在幸福的回忆中泪流满面,时间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湮灭一切,也重现一切。
李志民退货退来卡洛斯
国力的第一任教练是贾秀全,1997年,贾秀全带领国力从乙级杀入了甲B,那之后贾秀全急于增强队伍实力,挑选了鲁迪内、毛罗、巴力斯塔三名外援,那时候豪气干云的李志民已经决定在足球上大干一场,加上他刚开始搞足球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于是作出了一个让现在的人难以理解的决定,通过与经纪人李誉红的谈判之后,用160万美金买断了这三名外援。随着1998年的国力艰难保级,再到1999年再度惊险保级,经过两年的甲B锤炼的李志民开始逐渐对外援行情有所了解,于是他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找经纪人李誉红退货!
对李志民的要求,李誉红的回答是:“在巴西没有退货这么一说,如果你觉得这三个外援不行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到更好的教练和外援。”李誉红提到了卡洛斯,这对于外行李志民来说多少还算是个曾经耳闻的名字,毕竟在健力宝留学巴西时卡洛斯做过技术顾问。而李誉红的话也让李志民开始动了心,他对叶保增说:“老叶,你看这两年西安的球市越来越火,国力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老这么年年保级也不是个办法,我想赌一把!”
李志民与卡洛斯的第一次接触是在城堡饭店。在开车前往城堡饭店的途中,李志民对同行的叶保增说:“我倒要先看看这个卡洛斯对足球的理解究竟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老卡给李志民的第一印象是一个很谦和的人,尽管长得很像斯大林,但是举止儒雅,谈吐得体。所以简短的寒暄之后这次会面就成了李志民的诉苦会,李志民把国力两年来的种种“风光”背后的艰难都跟老卡一一倾诉,说国力不能再这样每年都站在保级的悬崖边上,老卡一直在耐心地听着。当李志民说完这一切之后,卡洛斯只是告诉他:“我曾经带过你们中国的健力宝队,对中国球员的技术和身体条件都有一定的了解,你们可以放心,我会把国力这支球队调教好,我对带好这支球队有足够的信心。”也许是上天注定了李志民与卡洛斯的缘分,之前一心想要“考考卡洛斯”的李志民与老卡的这一次见面没有演变成预想的“面试”,而更像一次“相亲”,很显然,老卡打动李志民的只是诚恳的态度和谦和的风范。
第一场失利老卡破了酒戒
随着李志民和卡洛斯一见如故的“相亲”之后,贾秀全的继任者谷明昌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国力解除了兵权。2000年1月份,卡洛斯正式登陆西安。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下午,当这个酷似斯大林的巴西老头从咸阳机场里走出来的时候,面对一干等候已久的西安记者,老卡的脸上只有疲惫。从巴西飞北京再转机西安也许会让当时53岁的卡洛斯感到有些累,但是这种疲惫的神色更可能是他的一种掩饰方式,掩饰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面对一群陌生的面孔所感到的不安。在闪光灯和摄像机的伺候下,卡洛斯的第一个动作是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那件灰色的呢子大衣。
老卡的第一堂训练课开始前他是这样对他的新部下说的:“我听说了我们这支队伍两年以来一直在艰难的保级,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们能够忘记过去,从现在开始我要求你们能够这样来认识足球——足球其实很简单,一点也不复杂,只要你们用心去做,一定能够做得更好!”随后老卡很快带队前往海埂进行冬训,由于他的训练量并不大,与前任相比游戏的内容增加了很多,训练的强度和密度都显得不够,于是在海埂冬训的其他甲B球队很快认定国力将是2000年降级的头号热门球队。这样不和谐的声音在国力内部其实也一直存在,一位中方助理教练曾经对李志民说:“你看,又这么一天,什么也没练!”
国力的第一场联赛是客场对阵广东宏远,和所有教练员接手一支新球队都不喜欢用前任教练圈定的主力队员一样,老卡派上了一批新队员,最终在柳州的菜地球场国力队输了一个0比3。那场比赛结束当夜,一位中方助理教练怒气冲冲地去找李志民,对他说:“这个卡洛斯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他把国力带下去不降级才怪!”李志民说:“那把他换了谁带?你行吗?”这位助理教练说:“我行!”李志民说:“那好,秦皇岛有一个教练员学习班,你赶快去学个证,如果前四轮打不好我就把卡洛斯下掉,你上!”与此同时,距离李志民房间不远处的卡洛斯房间的房门一直紧闭着,比赛结束后老卡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叶保增叫了几次都不肯出来吃饭。李志民在跟那个中方助理教练谈完之后亲自去找老卡,对他说:“你刚来,不要太着急,很多外籍教练刚到中国的时候都不太顺利。”之后,李志民、叶保增、卡洛斯三人在这晚喝掉了整整一瓶白酒,对于做过心脏搭桥手术的卡洛斯来说,白酒一直是他的禁忌,但是第一场比赛之后,他就破戒了,而这一次,也是他在中国最后一次破戒。
四连胜逼出了“民族英雄”
备受质疑的卡洛斯在遭遇了处子秀的惨败之后虽然得到了李志民有“埋伏”的鼓励,但是在西安却遭到了更多的质疑。球队回到西安时虽然还是有几十名球迷前来迎接,但是更多的质疑却也同时在等待着卡洛斯。一位陕西记者给老卡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国力要打前所未闻的361,而不是大家更加熟悉的442或者352?”老卡只能耐心地解答:“这个阵型是我在巴西带健力宝队时根据中国球员的特点制定的,由于中国球员普遍防守能力不足,需要整体的移动来弥补,所以更加强调中场的力量,健力宝队在这之后的土伦杯比赛中打的也是这个阵型,而且取得了第四。”此时,李志民再度对老卡表现出了难得的支持,借助一次胸前广告签约的新闻发布会,李志民公开表态:“卡洛斯刚来,大家不要因为一两场比赛的失利而灰心丧气,还是要对他的工作给予全力配合。”
此时,所有人都觉得老卡将会像很多外籍教练一样成为一个昙花一现的人物,但是随后的比赛却改变了一切。第二轮国力主场对阵长春亚泰,在全场被对手压着打得喘不过气来的情况下,国力凭借两次反击将对手击败。第三轮打广州松日,国力再次在对手多次击中门柱的情况下2比0战胜对手,如果说第一场胜利让包括老卡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纯属侥幸的话,那么第二场胜利不仅给了老卡,也给了很多人信心。这场胜利之后老卡万分激动,老泪纵横。紧接着国力就是不可思议的三连胜、四连胜。在四连胜那场客场击败成都五牛的比赛结束之后,国力返回西安时受到了数百名球迷敲锣打鼓的欢迎,激动万分的陕西球迷把老卡抛到了空中,急得翻译一直在后面追着喊:“别抛他,别抛他,这么大年纪了,经不起折腾。”而一个激动万分的球迷也开始语无伦次地冲着老卡喊起了“民族英雄”。
从神奇的四连胜开始,直到联赛第六轮才被霍顿执教的上海浦东击败。即便如此,四连胜的时候国力已经从保级头号热门上升为排名甲B第一,第一循环比赛结束之后,国力以8胜3负的成绩排名第一。与此同时,那个在秦皇岛参加了“接班人闪电培训班”的中方教练也主动离开了国力。
米卢把神话推向极致
从2000年年初的头号降级热门,到最后一场比赛与八一1比1战平以后成功冲A,老卡的心情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曾经到过老卡巴西家里的国力队员说:“其实老卡在巴西知名度很一般,2001年我们去巴西集训了一个月,唯一一次感到巴西老乡为老卡打气,是一次在超市里购物时超市广播说瓜纳拉队教练卡洛斯和他的中国队员正在光临本店,本店对他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除此以外,老卡在巴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而这一切在西安却迥然不同,随着国力冲A成功,卡洛斯这三个字在三秦大地上如雷贯耳,国力到机场乘飞机老卡能够享受摆渡车副驾驶的位置,出去打出租车司机根本就不要老卡的钱,跟妻子一起上街到处都是找老卡签名的球迷……很显然,卡洛斯很享受这一切,他甚至多次动情地说:“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陕西人。”
如果说在西安的成功让陕西球迷把老卡看作“陕西民族英雄”的话,那么2001年国家队世界杯预选赛中米卢与老卡的一次作秀就更是把卡洛斯推向了“世界级教练”的巅峰。
那是国家队在西安与马尔代夫比赛之前,老卡到球场去看国家队的训练,之前与老卡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米卢,一看见老卡的到来就表现出了一个老江湖的特质,一眼就认出老卡的米卢走上前去亲昵地冲着卡洛斯的肚子连打三拳,然后勾着老卡的脖子做亲热状,老卡也很享受地搂着米卢大笑。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在近千名球迷面前的这场秀让陕西球迷对老卡的崇拜更加热烈——原来老卡跟米卢这样的世界级教练都是一伙的。随后陕西迅速开始流传一种声音,如果米卢带国家队不行,老卡带国家队肯定能行。在国家队10比0战胜了马尔代夫之后,有人问老卡:“如果你带中国国家队会怎么样?”卡洛斯的回答是:“米卢是一个优秀的教练员,你们应该相信他能够带中国队出线。但是如果是我带的话又有什么不可以?也许这场比赛是20比0。”
北京人将他赶走
在2001年最后一场客场对阵重庆力帆的比赛之后,老卡心脏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已经订了当晚从重庆飞往北京的机票,赛季结束之后归心似箭的老卡想尽快回到巴西看望亲人。其实他的病在重庆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了征兆,离开酒店前一直在急促地呼吸,最终是翻译帮他穿的鞋子。而到了北京之后,从飞机上一下来老卡就直接住进了协和医院。多年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的老卡这次心脏病突然发作最终成为了他离开国力最冠冕堂皇的原因,几天后赶到北京探望老卡的李志民只对他说安心养病,然而在老卡离开之前李志民就私下表态说,老卡的身体可能很难再承受教练工作了,如果他在中国出了什么问题,后果难以设想。有知情人分析李志民这样说其实半真半假,与其说老卡的身体是一个原因,不如说是一个借口,当时国力的经费已经十分紧张了,老卡冲A前每个月1万美金的工资在冲A之后已经涨到了16000美金,这对于李志民来说已经有些贵了。于是,对于国力难以隔舍的卡洛斯最终回到了巴西养病。
之后再回来,卡洛斯摇身一变成了北京人,但他预料不到的是,他在北京的经历痛苦而不堪回首。那是因为一开始他就并非北京人的第一选择。在塞黑人彼德洛维奇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顺利到位的情况下,卡洛斯才渔翁获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入主北京国安。这样一个背景或许已经注定了卡洛斯在北京的失败。
尽管在海埂春训时他对球队的改造后来在足协杯小组赛三战三胜后被认为卓有成效,但在以2比0战胜辽足之后,国安在接下来的5轮联赛中先后输给云南、青岛、中远,又被重庆和天津逼平,成为了一个高开低走的典型。“这支球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卡洛斯说:“尽管在很多人的眼里,他们是一支公认的强队,但是实际上,在邵佳一和李明离开之后,球队的攻防两端都已经出现了比较明显的漏洞。虽然也补充了新的球员,但是这些球员与李明和邵佳一的能力相比,仍然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更让卡洛斯感到困惑的是,他感到在球场之外,总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将国安队推向失败。而这种力量则是一个在中国执教的巴西人根本没有能力抗拒的。“我至今还记得我们至少有两场比赛该判罚的点球没有判罚,而另外一场比赛裁判则判给了对手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点球。我不明白国安在联赛中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但现实的情况确实反映出无论什么样的对手,在我们身上总是能够获得本不应该获得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下课也是中国俱乐部最自然而然的决定,这个决定卡洛斯也并非无法接受,因为按照当时双方签订的合同,前6轮实际上等于国安俱乐部对于卡洛斯的试用期。如果无法拿到8分以上的积分,俱乐部有权中止合同。“他们有这个权利”,卡洛斯说。唯一让卡洛斯感到羞辱的是国安高层当时的态度,在2003年初春某个晚上的一次会议上,国安高层告诉卡洛斯,他可以继续留在球队,但是俱乐部将指派其他人负责每场比赛之前的排兵布阵。”这是一个阴谋,他们先安排好了一个圈套,想让我跳下去。我是一名职业教练,指挥球队是我的权利。既然这种权利都不再属于我,那我留下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之后回归国力的卡洛斯发现,这里也已经不再是他的江湖,打四川的那场客场比赛卡洛斯被王珀解除了兵权,老卡在最后离开国力之前一直说要见李志民一面,他说:“我是李志民请来的,就算要走我也要跟他谈一次。”但是最终老卡直到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再见到李志民,在他登上飞机前的一刻,老卡对送别的球迷说:“我还会回来的,即使以后不再带队了,我也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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