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顾林休斯敦报道 姚明绝对不是那种把总是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人。但如果你的观察足够仔细,就会发现,在NBA征战到第四个赛季,姚明在赛场内外的表情比过去任何一年都要丰富。
这也难怪。一部出色的电影,其中的起承转合尚能让观众动容,火箭即将走过的这个赛季,其中有太多的戏剧冲突,作为剧中主要人物的姚明,又怎能无动于衷?
本赛季前,很多人都说姚明在NBA赛场上缺少霸气,而他们对霸气的定义是:“姚明应该像在国家队那样,向队友大喊大叫,‘把那个该死的球给我,FXXX!’”很多美国媒体甚至认为,姚明在赛季初蓄起了胡子,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凶一点。
但姚明不这么认为。霸气不是说脏话,也不是留胡子,而是在场上用数据说话,“霸气其实是建立在力量、得分和篮板球上,也建立在跟队友的交流和沟通上。现在这些我都能做得更好,我的语言交流也没有问题。霸气自然就来了。”姚明是个务实的人,他知道霸气这种气质不是在场上发泄自我表现欲,对他来说,霸气就是每天的训练、饮食和休息,就是一步一步扎实的提高自己。
所以,即便姚明还是不会在场上说垃圾话,即便他已经剃掉了胡子,他也已经让人们知道,他是这个联盟最有统治力的中锋。当然,随着在场上表现得越来越好,姚明的自信与日俱增,你也可以看到姚明表情和眼神上的变化:他怒吼的次数越来越多,眼神也更坚定,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变得更好,他也能让球队变得更好。
范甘迪认为,姚明是本赛季NBA常规赛的最佳中锋,原因就在于,姚明比其他人更有责任心。“如果他在场上,球队输球了,姚明会认为是自己发挥不好拖累了球队;而在他养伤期间,他甚至比任何球员都着急,因为姚明觉得,如果他不受伤,球队就不会输那么多球。”范甘迪说。所以,11月火箭吃到7连败时,我们会看到姚明把脸埋到毛巾里,他没有哭,因为自责比眼泪更适合他;所以,1月养伤期间,他会让火箭助教锡伯杜把所有比赛剪辑出来,自己躲在房间里看录像,逐渐分辨出,面对什么样的包夹应该传球,面对怎样的包夹,他应该继续持球进攻。
同情弱者是人之天性,但NBA绝对是一个可以以强凌弱的联盟,在场上的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这样的信息,比如裁判问题。姚明在NBA的前三年,犯规过多一直困扰着他。原因很多,但更重要的问题是,之前几个赛季,姚明都没有得到裁判足够的尊重。
有人曾作过这样的类比:《监狱风云》中,周润发把监狱形容为动物园,黑社会是狮子老虎,梁家辉是绵羊,他是猴子,所以总受他们的欺负。而初到NBA的姚明,其实也是绵羊,面对那些凶猛的野兽,他不受欺负才怪。
现在的姚明,并没有变成狮子、老虎这样的食人巨兽,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绵羊。他变得更强悍,用NBA的话说,就是“他更有侵略性”。面对裁判不合理的判罚,姚明不再是摊开双手,用无辜的表情博取裁判的同情,因为这没用。他已经学会像个真正的球星那样,去和裁判申辩,即便吃个把技术犯规也在所不惜。
其实,得到裁判好感的最好办法,还是在哨声响起之后的那次防守中,把对手的投篮死死地按在篮板上,在场地的另外一边,把球狠狠地砸进篮筐。奥尼尔就是这么干的,当初的尤因、奥拉居旺都是这么干的,裁判就吃这一套,NBA也就喜欢这一套。
姚明变了,所以,裁判对他的判罚尺度也跟着改变。全明星周末前,姚明场均犯规3.75次,而在那之后,他的犯规次数降为3次。或许数据还不能说明一切,那就到场上看看吧。3月14日,火箭在主场对阵篮网,第三节,克里斯蒂奇和姚明挣抢位置,两人机会同等,手上都有动作,但裁判毫不犹豫地吹了塞黑人犯规。克里斯蒂奇就像当初的姚明一样,双手摊开,表情无辜。作为胜利者的姚明,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不光是克里斯蒂奇,奥拉沃坎迪、马克·布朗特、奥科……几乎所有在全明星周末后与姚明对位的中锋,几乎都吃过裁判的哑巴亏。
和裁判叫真,让对手遭受“不公正”的待遇,拿更多的技术犯规,这样的姚明还能得到乔·杜马斯奖和“魔术师”约翰逊奖的提名,要知道,这两个奖项,都是对那些公平竞赛和温文尔雅球员的奖励。就连姚明自己都觉得奇怪:“我这赛季的技术犯规比过去都多,为什么以前从没得到提名?也许拉希德·华莱士都可以被提名了。”如此看来,有人把NBA形容为“期待被蹂躏的艳妇”,并非没有道理。
裁判和联盟高层都被姚明的霸气征服了,更何况是火箭的教练和队友?全明星之后,火箭更明确了以姚明为进攻核心的战术。范甘迪说得好:“当你的内线有一位投篮命中率达到50%以上的中锋时,为什么不把球交给他?我们现在进攻的最大问题,就是给姚明创造的机会太少。”当然,姚核心的确立,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麦迪的受伤,但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姚明,在下赛季的火箭进攻体系中,将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现在就提下个赛季,对火箭来说其实是一种悲哀。因为他们的目标,本是进入西部半决赛。本赛季,姚明两次获得单周西部最佳球员,还有两次获得西部月最佳提名。但面对这种肯定,姚明没有喜形于色,因为3月和4月间,他都陷入了对球队战绩的深深忧虑。“这绝对不是一个完美的赛季,绝对不是。”这就是姚明对这个赛季的总结。在NBA,个人荣誉只有纳入球队成绩才有价值,就像卡尔·马龙,史上得分第二和其他的无数荣誉,都换不来一次总冠军。
如果不是姚明和麦迪连续不断的伤病,火箭能走到哪一步?这是亚历山大和道森一直强调的问题。可惜在NBA,“如果”没有任何价值。麦迪的背伤只是印证了人们之前的担心,而姚明的左脚则让人更加担忧。当初姚明的眼角被打裂,我们还在说“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但当姚明一次又一次地因为左脚进行手术时,即使是再乐观的人也笑不出来。
姚明本赛季最后一次走出丰田中心,那还是在战胜奇才的比赛后,当时,姚明觉得,火箭至少还有一丝进入季后赛的希望;但姚明本赛季最后一次走出NBA赛场,他已经不能独立行走,他说,“一个赛季就这么完了,有点不甘心。”
幸好姚明还很坚强,或许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他继续前行。“上一次受伤之后,我比过去更强大了,这次也一样,我还会变得更强。”这是姚明的诺言,也是所有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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