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们拖着残缺的身体，用没有受过多少教育、对法律一无所知的大脑，在媒体鼓噪下去捍卫自己的权益时，没有人不会为王德显的弟子们悲哀。

　　如果十年前看到这样的新闻时，王德显肯定会令我怒发冲冠。看看他是如何对待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女弟子吧：多年来的克扣工资、打骂队员和对队员未来的毫不负责，让这些退役的运动员或者带有肉体残疾，或者大多生活艰难，尤其是心理上的阴影始终无法消除。

　　我相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看到了这样的故事，都会忍不住拍案而起，为这些基本权益根本没有得到保护、在变态环境下挣扎过并且至今无法正常生活的运动员们鸣不平，而且都会对王德显这样的教练极度愤慨。这完全是黑白分明的事实。

　　然而时间的流逝和生活的历练，都让我们不得不用更加平静却又复杂的眼光看待许多事情，哪怕是黑白分明的事实。谁都不愿意世界随着年岁增长变得更复杂，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就在我为孙英杰、艾冬梅们怜惜且愤怒时，一位在体制内奋斗多年的资深人士，却对我说出了一段令我震惊的话。这只是一次朋友间私下的交流，可话语的力量着实让人寝食难安：

　　“听说那些队员们和家长们要和王德显打官司，要想讨回属于自己的权益。这真是一个危险的迹象，如果他们真这么去做了，而且成功了，那么对我们现有的体制都会是一种触动……我绝不是说王德显做得对，可是在这个圈子里，你仔细去看看那些取得过成绩的教练，有多少个‘王德显’啊！金牌是衡量你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八个奥运亚军抵不过一个奥运冠军，金牌关系着你的未来一切，金钱、荣誉、地位甚至于福利分房……我不认同王德显，可现实是，一个想出成绩的教练，他只要从100个运动员里培育出一个金牌选手就行了，所以他会不择手段地去强化竞争环境，他会竭尽全力地挖掘运动员潜能，而这已经被认为是一种成功模式了……”

　　不能不承认，这些话尽管不正确，但很现实。王德显的行为，并不是史无前例的教练暴行，而是许多金牌教练们都走过的道路。他们所有不合常理的手段，都是为了激发运动员百分百地投入训练，去夺取一枚令鸡犬升天的金牌，他们为了金牌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王德显如此，马俊仁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绝对不清白，可他们也未必就是黑色的人。人能改变环境，环境也能改变人。仔细思考一下王德显们生活的环境，倘若从他们的角度出发，何尝不想实现金牌梦想，因为有了金牌才有一切。他们的手段绝对是黑色的，可是一个将运动员从小带大，运动员们也承认他大多数时间像父亲的人，绝不会是心黑手辣、一切惟利是图的人。孙英杰、艾冬梅悲剧背后的深层原因，更值得我们深思。

　　仔细思考一下王德显们生活的环境，倘若从他们的角度出发，何尝不想实现金牌梦想，因为有了金牌才有一切。他们的手段绝对是黑色的，可是一个将运动员从小带大，运动员们也承认他大多数时间像父亲的人，绝不会是心黑手辣，一切惟利是图的人。

　　作者:颜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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