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界的豪饮之士与他们的“酒故事”

　　■ 本报记者 施绍宗

　　众所周知，许多体育项目都是明令禁酒的。足球运动员因为偷偷喝酒受罚的报道时有所闻，但是棋类项目似乎有些特殊，棋手别说平日可以随时把酒言欢，就是关系到个人、国家荣誉的世界顶级赛事，棋手在比赛前后，甚至比赛期间也可以自由出入于酒吧，并没有受到任何明文限制，全凭棋手自觉。

　　在著名围棋棋手中，陈祖德、聂卫平、马晓春、常昊、古力、刘昌赫、李昌镐、赵治勋、小林光一、武宫正树等等都非常能喝。陈祖德两次重病之后，现在已极少喝酒，但在患病前，他最喜欢喝白酒，而且来者不拒。在象棋棋手中，爱喝酒的也不在少数。大名鼎鼎者如胡荣华、吕钦、刘殿中等，也是以此为乐。棋手为何大多喜欢喝酒呢？

　　酒为消除疲惫工具

　　好饮实为棋手大忌

　　棋手与酒似乎结下了不解之缘。那么，棋手为何喜欢喝酒呢？陈祖德在回答这一问题时很简洁：“赢棋了，高兴，当然要喝酒；输棋了，郁闷，当然也要喝酒。”在他看来，棋手与酒的关系比较简单：酒只是用来助兴和解闷的工具而已。

　　马晓春的说法则比较详细：“不喝酒会少了人生一大乐趣。酒这个东西，高兴的时候需要它，痛苦的时候需要它，朋友聚会需要它，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也需要它。赢了需要它庆祝，好不容易赢了一盘重要比赛，如果你不喝酒，快乐就少一大半；输了当然就更需要它消愁了。什么场合都需要酒，没酒怎么行？”

　　即便是“棋仙”马晓春也没有完全回答棋手为什么爱喝酒的问题，马晓春的理由，也是普通人喝酒的理由。

　　有一种说法是：棋类是艺术与竞技的相融。因其是富有创造性的艺术活动，棋手们要投入巨大的心智；又因其是激烈的竞技运动，棋手们又得付出相当的体力。于是，豪饮几乎成了棋手们特别是高手消除身心疲惫的一种传统方式。

　　广东棋队领队陈志刚认为，上述说法是比较有道理的。棋手之所以大多爱喝酒，主要是为了消除身心疲惫。

　　不过，上述的说法只是解答了棋手为何爱喝酒的问题，至于棋与酒的本质关系，则需要进一步深入探讨。

　　在棋界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看你能喝多少酒，棋艺自然数几流。”聂卫平、常昊等围棋高手就说：“连酒都不会喝，还能下好棋吗？”这当然只是他们的玩笑话，谁也不会当真，实际上，如果是喝完酒比赛，这“醉棋”虽也魄力十足，但总是漏洞百出，思维远不如清醒时严密，很可能出现“臭棋”。

　　如果从闲适与冲淡的角度而言，茶的文化形象更适合棋的文化形象，《红楼梦》中有“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的意境，如果将茶换为酒，意趣就大打折扣了。从这副对联中也可以看出，在古人的眼里，下棋的时候是很适合喝茶的，却不太适合喝酒。现代散文大家林语堂在论及茶与酒的关系时有“茶静酒闹”之说，下棋当然需要安静的环境，在吵闹的环境中断然下不出高棋来。而茶能让人沉静下来，更适合思考。也许有人会反诘：“李白斗酒诗百篇”，李白在酗酒的时候诗兴大发，诗写得又好又多，这不是说明酒能刺激思维，使人产生灵感吗？下棋与写诗也有相通之处啊。

　　的确，诗是艺术，棋也有艺术的成分。但棋不纯是艺术，而是艺术与竞技的结合，下棋更需要的是精确的计算。特别是在现代，棋已属于智力竞技体育范畴，其残酷激烈程度绝不亚于任何其他项目，它需要棋手有充沛的体力和清醒的头脑。比赛之中，饮酒则是棋手的大忌。即便棋手是好酒之徒，大赛之前也会戒酒。如藤泽秀行先生一生好饮，酒量也是极大，但他在关乎个人荣誉的棋圣战前期，痛下决心戒酒，最终以惊人的毅力与精妙的棋艺战胜对手。当初老聂准备决战之时，也是坚决戒酒的。

　　古力豪饮受批评

　　奖杯作樽震全场

　　重庆棋手古力已好几年占据中国棋手等级分第一名了，而在喝酒上，他也算得上是“中国围棋界第一高手”。古力少年时就喜欢喝酒，十几岁时他就有和女队友一起去酒吧的经历。在从一个毛头小伙冲到中国等级分第一的征程中，他的酒量也在见长，在与他一批的“小虎辈”棋手中，古力的酒量绝对数一数二。

　　古力喝酒如他下棋般生猛豪放。在合肥参加中国围棋新人王赛时，古力在夺冠后又是一顿狂饮，结果突然感到心脏有点不适，于是在大雨瓢泼的夜里被送到省立医院急救。在黄山举行的中韩新人王对抗赛上，古力尽管没有喝白酒，但每天必喝一两瓶啤酒。古力曾在中韩天元对抗赛后和韩国棋手宋泰坤七段用奖杯盛酒对喝，宋泰坤大醉。2005年1月围甲闭幕式上，古力一人挑战上海队，同样用奖杯盛酒，上海队教练棋手一起上，古力亦毫无惧色，让在场的人都感到吃惊。

　　古力因为嗜酒而受到了各方批评，重庆棋院院长杨一曾狠批古力，说古力这样下去的话非把自己喝坏了不可。中国棋院院长王汝南也直言不讳地说：“古力要想成为中国围棋的领军人物，就要改正自己这方面的不足。”对于喝酒的问题，古力当时很不以为然：“酒喝多了当然不行，但稍微喝一点对下棋影响不大。”话虽这样说，近两年来古力喝酒已大有节制，比赛前一天的晚上已不再喝酒了，只在比赛后才喝。

　　聂棋圣喜开茅台

　　鉴真假自有奇招

　　“棋圣”聂卫平与酒的关系最为人津津乐道，在棋手中，若论喝酒，也数他的传奇故事最多。

　　老聂最为引以自豪的，是他拥有一瓶特殊的茅台酒。据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茅台酒厂发现了两瓶最古老的酒，一瓶送给了邓小平，一瓶送给了胡耀邦。胡耀邦知道聂卫平喜欢喝酒，便把酒转送给了老聂。这么名贵的酒，又是中央领导人送的，老聂当然也舍不得喝，就珍藏起来。一次老聂和戚务生、徐根宝、高丰文等足球界名人吃饭，谈到中国队何时才能从世界杯出线的话题时，痴迷足球的老聂借着酒兴说，如果中国队能冲出亚洲，杀入世界杯决赛圈，他就拿出这瓶酒来为中国队庆功。但十多年过去了，老聂的那瓶酒一直无缘拿出来。2001年，中国足球队终于晋级2002年韩日世界杯决赛圈，有好酒之人向老聂提起他之前许下的诺言，于是老聂召集老友，拿出了那瓶茅台酒。但一开封，却发现酒已挥发得所剩无几，有专业人士当场释疑说，那是因为封存年代久远所致，可以将其兑成若干杯酒，实际上，这样的好酒也应兑开来喝。这样，在座每人都亲口尝到了这瓶特殊的茅台酒味。

　　老聂一般只喝白酒，喜欢自斟自饮，不大喜欢杯来盏去，就是怕敬酒的人一多，自己吃不消。老聂喝酒还算有分寸，以酒醉三分为宜，很少有完全喝醉的时候。

　　老聂最爱喝的是五粮液，但老聂也深知现在假五粮液太多了，每次只要酒桌上的酒是五粮液，他立马就会自告奋勇地开酒、斟酒，将酒全部倒完后，然后将瓶子倒立，最后看瓶底是否有一滴酒倒悬，没有的肯定是假酒。据老聂说，这种鉴定办法是五粮液酒厂的厂长教给他的，屡试不爽。老聂还为这种辨别真伪的方式起了一个名称：“卑鄙下流”(杯壁下流)。

　　聂卫平虽然爱酒，但在重要关头却不含糊，在首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与小林光一的对局前，他突然宣布戒酒了。戒酒后的老聂果然精神振奋，一举击败小林光一和加藤正夫，写就了一段辉煌。

　　马棋仙喝酒有理论

　　冰啤酒与经济挂钩

　　与老聂相比，“棋仙”马晓春喝酒又是另一番风景，他喝酒诸多讲究且有一套理论，说起来头头是道。马晓春现在一般只喝啤酒，而且只喝冰冻啤酒，他的说法是：啤酒不冰的话，那还是啤酒吗？对此，马晓春最近还发明了一个怪论：啤酒冰与不冰与当地经济实力挂钩。他说：“一个地方如果啤酒不冰，就证明经济不够发达，你听说过欧洲、美国、日本等发达地区会卖不冰的啤酒吗？”

　　更绝的是，马晓春的倒酒方法也与众不同，他每次倒酒时都会让啤酒泡沫占整个杯子的五分之二，而不是像常人那样尽量不让泡沫泛起。他对此解释说，泡沫不多也不少最能表现啤酒的风味，德国人就是这样喝的。另外，马晓春总是一杯全部喝完后再斟酒，他说啤酒最重要的是保鲜，没喝完时加酒，风味就不一样了，也不够新鲜了。为此记者曾专门请教过蓝带啤酒的总工艺师，他的说法与马晓春所言完全一样，可见马晓春确实会喝酒。

　　马晓春平时喝啤酒，但他在特殊的时刻喝的却是特殊的酒，他在1995年获得东洋证券杯世界冠军，从汉城回到北京的第二天晚上，他设宴款待亲朋好友，这次他拿出来的是一瓶“路易十三”。

　　藤泽宿醉也赢棋

　　小林因酒遭禁赛

　　日本棋手中也有不少喜爱“杯中物”的，小林光一平素寡言少语，但一旦喝起酒来却变得能言善侃。无论是威士忌，还是日本酒，他只要兴致一来便要猛灌一通，因而人称他为日本棋院的“酒仙”。不过，日本棋手中最神的莫过于藤泽秀行了。日本的“棋圣”藤泽秀行可以算得上“酒鬼”，因喝酒而引发的故事不少。有一次在冲绳，他喝醉了之后坐上出租车，结果被拉到了警察署，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在拘留所里。还有一次，他在电视台演出节目，演到一半竟不见人影了，原来他溜出去过酒瘾了。

　　藤泽秀行最看重的是“棋圣战”，他每到这一比赛之前就戒酒，而在其他比赛时就不管了，有酒照喝。1981年第5届棋圣战，藤泽秀行取得五连霸之后就开始放纵自己，天天喝酒，尽管他10天之后就必须参加NHK杯赛。对局前一天，他因10天几乎光喝酒不吃饭，当时连茶泡饭都咽不下去，吃了就吐。最后总算勉勉强强、迷迷糊糊地进了对局室。但奇怪的是，连棋子都不能随心所欲摆好的藤泽这次却赢了。事后他得意地说：“我虽然醉醺醺的，但下棋却一点也不糊涂！”

　　在日本棋手中，聂卫平的亲家小林觉也是不可一日无酒，而且为喝酒付出了惨重的代价。2000年年底在江苏泰州举行第3届春兰杯期间，小林觉和柳时熏等一众日本棋手一起出外喝酒，喝着喝着，小林觉和柳时熏为了一件小事争吵起来，小林觉激动之下，将手往柳时熏用力挥去，他也许没意识到自己当时手中拿着一个酒杯，结果玻璃碎片严重划破了柳时熏的脸。柳时熏当即被火速送往医院治疗，而小林觉直到第二天才知道他铸下了大错。日本棋院对此十分恼怒，不久就禁止小林觉参赛一年。回到日本后，小林觉悔恨交加，向日本棋院递交了脱离棋界的申请，好在日本棋院对其进行了挽留，不然，小林觉的职业围棋生涯就被酒葬送了。　　

(责任编辑：斯汤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