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足球同样精彩 特奥何时能得中国社会承认？

　　在奉贤的一座球场里，上海聋人足球队在训练。教练员只用手势示意，没有哨声没有呼号，仿佛一场默剧。这一天球场上的风很大，静得能听见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在无声的世界里，这支球队正在封闭备战下月在昆明举行的第七届全国残运会。

　　手术，做与不做

　　绕着球场的环形跑道，队长王刚独自一人在跑圈，步伐不大，频率不快，一圈又一圈地跑着。教练薛华的视线追随着王刚，对他投以赞许的目光：“他上个星期刚刚做了阑尾炎手术，怕体能跟不上，坚持要随队恢复训练。这是名人品、技术都是一流的好队员。”

　　去年年底，王刚随国家聋人足球队备战亚洲聋人足球锦标赛时，突发急性阑尾炎。36岁的王刚不愿错过这次“为国争光”的机会，他向医生要求：不开刀，保守治疗。等打完比赛回归地方队备战残运会，王刚的急性阑尾炎转成了慢性阑尾炎，在一次训练中小小发作了。上海聋人足球队领队宋国超发现后，张罗着让王刚以身体为重即刻住院手术。

　　王刚起初颇为犹豫，一是担心动手术会影响训练；二是他的家庭经济不宽裕，手术费用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上海市残疾人体训中心的领导得悉后，很快安排人员到医院探望并送上支票，还嘱托宋领队：让王刚安心手术，一切费用由体训中心负责。

　　术后第二天，王刚一再要求出院，随队登上了去山东拉练的火车。王刚连写带比划地告诉教练：体训中心这么厚待我，我无以为报，只有更努力地踢好球、打好今年的残运会。

　　单位，放与不放

　　在球场外，王刚是一名优秀的技术工人，他供职的上海东力机械制造厂是一家民企。宋领队几次与厂方协商借调王刚封闭训练和比赛，老板见王刚工作时勤勉认真、手艺出色，每次都十分配合，还为王刚保留基本工资。

　　比起王刚，球队的主力门将王佳宁的足球之路就有些波折了。在球队已进入封闭集训、全力冲刺的时候，这个被教练李志洁称作“很有天赋的守门员”却不得不留守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内的厨房里做配料工。球队与酒店方面的负责人协商多次，可对方以工作岗位人员紧缺为由不愿放人，最终只同意放10天假去昆明参加比赛，而且回上海后的第二天就要上班。

　　教练急了，不配合、不训练，怎么打比赛？王佳宁也急，一度，他向球队的手语翻译边海琴老师透露要辞职来踢球的想法。但教练和边老师都劝他放弃这个念头：“聋人有个固定的工作不容易，球要踢，生活也要有保障。”

　　现在，这位上海聋人足球队的主力门将只是偶尔有机会与酒店的同事们练练球感。

　　“一名优秀门将等于半支球队”，聋人足球队的教练感叹：什么时候，残疾人的体育事业能得到全社会的认可，这些用人单位和相关单位也能给予他们真正的支持呢？

　　球队，散与不散

　　散落在球场的诸多黑白皮球中，有红、蓝、绿三只色彩迥异的新球，那是王刚和几名队友自己集资购买的。聋人足球队的凝聚力极强，每个球员都有强烈的自觉奋斗意识。新婚的姜伟麒、柳赟告别了家人参加集训，两周才回一次家；试训时的石祥、朱剑峰从不计较没有津贴，自己贴钱跟队训练；在全国比赛中，总有队员被用担架抬下场甚至抬回上海。上海聋人足球队在全国聋人足球圈闻名的，不是脚下技术，而是球员个个都有拼命三郎的精神。

　　与聋人足球队一起集训的，还有上海脑瘫足球队。教练黄坚雄直言不讳：我们足球队的成绩在上海的各支残疾人体育队伍中属于“第三世界”，昆明残运会后，目前这批队员何去何从，全靠成绩说话。

　　平时训练，家住闵行区华漕镇的王伟江都要辗转2个多小时，搭乘公交赶到虹口区水电路，从不迟到早退。从徐汇区业余大学毕业后，王伟江找过一份超市的工作，后因专业不对口，他干脆辞职专心踢球。生活的压力，让这位球队主力把残运会作为实现梦想的舞台，“希望通过比赛证明自己的能力，我能吃苦、我能做到最好！只要给我机会。”

　　从训练场回来的路上，在上海市聋协工作的边海琴给队员传阅了鼓励残疾人再就业培训的相关文件。“这次残运会很可能是他们几个最后一次比赛，他们都渴望把握机会，因为这是今后踏上社会的契机。”边老师说：“他们只是不便，不是不行。给他们适应的空间，就能看到他们的优势：认真、努力，肯学，肯钻研。”

　　不是金牌项目，却格外珍惜这片运动天地，聋人足球队的小伙，也是在用行动诠释：“你行，我也行！”

　　本报记者 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