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要的话,我也想卖了我那块奥运铜牌,因为办房子的产权手续需要很多钱,而我没钱,十年了,我连个真正的窝都没有。”她曾经是中国体操队在洛杉矶奥运会上勇夺女团季军的主力运动员,她曾经是李宁、马燕红、吴佳妮等世界冠军的国家队队友。
伤病七天花了两千多的治疗费
周萍的房子里布置得很简单,家具很少,看起来也都很旧,周萍说那些全都不是她买回来的,大多都是亲戚朋友家的东西。她不是不想把房子好好布置一下,但她为数不多的钱还要用在别的地方。
和其他运动员一样,周萍身上也留有很多的旧伤。她的膝盖十字韧带断裂,因此两条腿变得一条腿细一条腿粗,并且既不能伸直,又不能蜷起来。而颈椎上的伤,更是让她不能长时间坐着或站着,因为一旦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她的颈椎就会动不了。为了缓解这些伤痛,周萍经常要去做按摩,而这些费用都必须她自己支付,一个月累计下来,这些治疗费要花掉她工资中的很大一部分。这对于生活本就不富裕的周萍来说,无疑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七天,我七天就花了两千多块钱的治疗费。”坐在记者面前,周萍换了一个坐姿,用手扶着脖子微微地左右活动了一下,然后一脸无奈地告诉记者,如果这个月儿子再来看她,她就真的要发愁了。自从离婚之后,周萍虽然每天盼着看到儿子,但是一旦儿子来了,她却又要偷偷计算手里的钱够不够给儿子一点零花钱,还能给儿子买点什么吃的穿的,儿子走了之后,剩下的钱还够不够自己这个月的生活费。
“如果有人要的话,我也想卖了我的那块奥运铜牌,因为办房子的产权手续需要很多钱,而我没钱,十年了,我连个真正的窝都没有。”
生活卖奖牌只为了有个“窝”
结束了在沈阳体育学院的进修,周萍就回到大连结了婚,丈夫单位有地方住。直到1997年,周萍与丈夫离了婚,她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地方住了。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回到父母家里,和弟弟同住一个房间。但是没过多久,弟弟也要结婚了,为了不耽误弟弟的终身大事,周萍把自己的那一半房间腾了出来给弟弟做新房用,她则和父母三个人同挤在另一个不到三十平方米的房间里。
和二老住在同一个房间,三个人都感到很不方便,周萍经过考虑决定搬出去租房子住。“那时每月一千多的工资要用来交房租、交水电煤气费,给儿子抚养费。哪个女人不想穿得漂亮一点,但是我早已经顾不上穿什么衣服、自己漂不漂亮了,因为我的钱连吃饭都不够了。”在外面住了不久,周萍就连最便宜的房子也租不起了,后来家人为她出了主意,让她搬到已经七十多岁的姥姥家里去暂住。周萍的姥姥家是老房子,有火炕的那一种,房间很小,而且四处透风。周萍说那时候是她生活上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为了能分到一间房子,她到处奔波求助,但是最后都没有结果。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2006年年底,周萍才分上了“自己”的房子,但房子的产权手续迟迟落实不下来。在外漂泊了将近十年,周萍此刻最期待的,就是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她说她知道办手续需要很大一笔钱,但她就算不吃不喝,也很难拿出那么多钱来。她现在唯一值钱的东西,只剩下当年比赛得来的那几枚奖牌,如果有人肯要的话,她或许真的会把它们卖掉,看看能不能凑够办手续的钱。
友情太寒酸不敢去见李宁
1984年和周萍同在国家队的,还有李宁、吴佳妮那样的世界冠军,在国家队里,周萍是年龄最小的一个,所以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训练的时候,她都得到了那些“冠军队友”的帮助和照顾。像李宁就曾经教过周萍“直体两周”的动作,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半个“师父”。退役之后,周萍一直很想念她的队友们,很想见见他们,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有一次,她从其他人那里听说李宁到大连来了,于是特别开心,甚至在心里计划着,等见到李宁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招待他,先请他吃顿饭,最好再带他去逛逛,尽一下地主之谊。但是很快,周萍就开始犹豫了,因为她清楚以自己现在拮据的生活、微薄的工资,就算见到李宁,她根本也招待不起他,就算请他吃顿饭,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最后,周萍只好忍住了没有去见李宁,对此她觉得很惋惜,但是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伤心而已。
谈起队友们现在的状况,周萍说她昔日在国家队的那些队友,退役之后有的自己当了老板,有的出国做了教练,现在的生活都很不错。“他们都出国了。”周萍一边看着影集里与队友的合照,一边充满唏嘘地感叹着,把一个个冠军队友指给记者看。那时周萍的脸上突然浮现了既羡慕又无奈的表情,她说虽然她一直很想念自己的队友,可是现在就算在路上偶尔遇到了,因为没钱招待他们,她也只能咬牙装作没有看到。只有等到他们都走远了,她才会望着他们的背影,长长叹上口气,然后偷偷地在心里说上一句“对不起”,那时候她心里的酸楚,只有她自己明白。
工作体操队没了饭碗也没了
下午两点半,照平常来说,该是业余体校体操队训练的时间了。周萍只要一想起她带着自己的队员在天津参加比赛,竟然很意外地拿到了冠军,脸上就会露出开心的笑容。直到去年,周萍还带着些小队员在狭小的场地上进行徒手训练。可是现在,场地上空空的,再也看不到孩子们跑跳欢畅的景象了。
看着许多有天分的孩子一个个地离开训练场,周萍的心里很无奈,更觉得心痛,她不但心痛那些练体操的孩子们再也没有机会继续练体操了,更心痛自己从事了二十几年的体操工作就这样没有了。周萍告诉记者,对一个教练员来说,没有队员,就意味着没有了工作,也就什么都没了。所以离开了训练场,她觉得她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没有了训练,她现在不得不每天无所事事,等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落实的项目,而这个项目,她已经等了七八年。
虽然这样,周萍还是没有打算放弃体操工作。她说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体操,她现在也绝对不会放弃。现在她正在做一份兼职的工作,她想努力赚钱,开一所学校,让所有喜欢体操的孩子都能够在那里好好锻炼身体,好好训练。吴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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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萍简历
周萍,1968年出生于大连,1982年入选国家女子体操一线队,1984年获得北京14国国际体操邀请赛团体冠军,全能第二名,自由体操第一名,平衡木第二名;夏威夷中美体操对抗赛跳马冠军;洛杉矶奥运会女子体操团体第三名。1985年因伤退役,后深造于沈阳体育学院,现为大连业余体校教练员。
昔日队友近况
马燕红:目前在中国证券市场研究设计中心任职,专门负责高尔夫球赛事的推广。
陈永妍:1993年与相恋十年的李宁结婚,1999年5月生了一个6斤4两的儿子。
周秋瑞:现任中国艺术体操队领队。
吴佳妮:李月久的妻子,已经在美国定居。
别让卖奖牌成为流行
惊闻又一名退役运动员动了卖奖牌的念头,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来说,运动员如果不是到了实在走投无路的境地,是不会选择将记载了自己运动生涯一段最辉煌经历的奖牌转手卖人的。
然而,生活就是如此残酷。为生计所迫,不得不领着孩子在北京菜市场摆地摊的艾冬梅第一个喊出了“卖奖牌”。事情经过媒体报道之后,艾冬梅一家人得到了社会各界广泛的同情,大家纷纷为她捐钱捐物。得到了社会资助的艾冬梅获得了自己创业所需的资金,相信再加上她自己的勤奋,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也会因此而变得好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先前的“冠军搓澡工”邹春兰,如今的“马拉松冠军”艾冬梅,她们能够有机会走上自主创业的道路,媒体不惜篇幅的报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应该说,正是通过媒体的报道,社会各界了解了退役运动员这个群体,了解了他们退役后生活的艰难。
但是,我们不赞同退役运动员生活一遇到困难就找媒体,就动“卖奖牌”的念头。说句老实话,奖牌对于其他人来说能有多少收藏价值,又有多少的升值空间,人们为什么要花钱买这个金不金、银不银的东西?再者说,人家艾冬梅好歹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公众对她的经历还感兴趣,如果你现在再动这种念头,难免会给人留下“邯郸学步”的笑柄,公众也会产生审美疲劳。
所以,与其将摆脱困境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还不如相信自己来得实际些。我们愿意相信你们的困难,也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去帮助你们,但是千万要记住,别让“卖奖牌”成为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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