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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乒乓球神圣回归普通 重拾雍容气度方为国球

  乒乓球是什么?它是一项1988年才正式进入奥运会的体育比赛;它是一种以赛璐珞为原料、直径40毫米的运动器材;它是19世纪英国人无聊时搞出的休闲活动。大约在清朝光绪三十年(即1904年)前后,上海四马路(今福州路)大新街一家文具店的店主王道平东渡日本,希望选购一些比较新颖的文具用品。

日本人的一场乒乓球比赛吸引了王老板,于是,几只乒乓球及其他乒乓球器材被带回上海。这种小巧的以赛璐珞为原料的小球,竟从此开始了在中国的无比神奇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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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1年4月第26届世乒赛,中国队夺得三项冠军,霸气初显。如果说两年前容国团首获世界冠军,是对中国乒乓大潮的预热,这一次在北京的大捷,彻底把一个东方大国对小小银球的巨大热情推向沸点。

  “在北京,走到任何一个胡同里,都能看到有人在打乒乓球。有的是用粉笔在地上画一个‘球台’蹲着打,有的拿着木板球拍对着墙打。”当时的国手张燮林被这样的举国乒乓的场景感染着。

  在北京大学阶梯教室,通常是几百名学生围着一台十多英寸的黑白电视,收看比赛转播。年轻的叶永烈也身在其中,“除了前排的少数人,我们在后面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声音,非常激动。”

  在中南海,毛泽东也通过电视转播关注着比赛。

  1961年,正是红色中国最困难的时期,经济的极度困顿难免让人心生迷茫,对于年轻共和国的领导人而言,太需要为民众找到一支强心剂了。世乒赛恰逢其时,于是成为这一年最激动人心的重大事件。中国球员连战连捷,宣传机器也对辉煌的胜利大加渲染。

  “从容国团第一次夺得世界冠军,到26届的辉煌,老百姓确实增强了自豪感。人们觉得既然乒乓球能行,其他方面中国也一定能行。那时候不是总提‘超英赶美’嘛,乒乓球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张燮林回忆起那个激情澎湃的年月。

  此前差不多半个世纪,乒乓球在中国是属于极少数人的运动。仅仅是在得风气之先的上海和广东,才容易看到一些乒乓球桌及周遭痴迷的参与者。在张燮林所在的上海嘉定小学,只有一张球台,胜者坐庄,打一盘球是很奢侈的事情,而且必须三年级以上才有资格参加。

  在抗战时期的延安,也留下过毛泽东等人打乒乓球的记录,但那也是艰苦条件下偶尔为之的健身,乒乓球并未获得什么特殊礼遇。

  1961年五一劳动节,天安门广场举行了盛大的阅兵、游行仪式,数以千计的表演者穿着统一的服装,列着整齐的方阵,人手一只乒乓球拍,集体做着各种击球姿势走过天安门城楼,无限的豪情再次占据了国民的内心。

  ……

  第26届世乒赛的男子团体决赛是在中日之间进行的。据当时的男团主力庄则栋讲述,比赛开始前,他被一位老首长悄悄拉到一间屋子里。老首长把门反锁上,问庄则栋:“今天晚上的对手是谁?”

  老首长的诡异言行让庄则栋有些发懵,他只能规规矩矩地回答:“日本队。”这时,老首长做出一个更让人诧异的举动——他把裤子褪到大腿处,示意庄则栋看他臀部的伤疤:“这都是抗战时小日本给我留下的,”接着,他的语气像是在发出一道不容有失的死令,“小庄,你要给我报仇!”

  这事出现在当代中国, 尤其是出现在上世纪60年代,丝毫也不奇怪。1964年,男队的徐寅生被请到女队去做报告,题目是“关于如何打乒乓球”,翌年年初, 这份讲话稿经体委主任贺龙写下批语后,来到了毛泽东的案头。毛泽东阅后,要求广为印发和宣传,其批语是他一贯的风格,“⋯⋯同志们,这是小将们向我们这一大批老将挑战了,难道我们不应该向他们学习一点什么东西吗?讲话全文充满了辩证唯物论,处处反对唯心主义和任何一种形而上学。多年以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的作品。他讲的是打球,我们要从他那里学习的是理论、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如果我们不向小将们学习,我们就要完蛋了!”

  这一批示,竟在当年掀起了全国范围的学习活动。当然,学习徐寅生的讲话只是一个引子,随之而来的,是全民动员、经久不退的学习毛泽东思想浪潮。

  在那个年代,能够与“伟大领袖”见上一面,对于中国民众来说是至高的荣耀,而中国乒乓球队的世界冠军们几乎是中南海、人民大会堂的常客。徐寅生曾先后四次接受毛泽东接见,至于时刻关心乒乓球的周恩来等领导人,则是每逢大赛出征前都要为球队壮行。

  与政治走得太近,注定了乒乓球大悲大喜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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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今日,黄秀珍老人还居住在北京幸福大街的一栋红砖筒子楼里,楼道阴暗逼仄,仿佛历史的苍凉触手可及。1968年6月20日的晚上,她当时的丈夫容国团正是从这里走出,但就此诀别他所热爱的这个世界。1966年,“文革”开始,体育系统自然也不能幸免,队员们的训练和比赛全部瘫痪。在中国第一代乒乓国手和教练中,傅其芳、容国团和姜永宁都来自当时乒乓球更为普及的香港,他们为“国球”的崛起作出了特殊贡献,而这段“海外经历”,可以作为宣扬爱国主义的素材,当然也可以作为批判修正主义的罪状。

  1 9 6 8 年4 月1 6 日, 被隔离审查、时常遭遇皮肉之苦的“特务”傅其芳以一根尼龙绳求得了解脱,没有留下任何遗嘱。

  同年春天,中央的《5·12通知》全盘否定了建国17年来的体育路线,原本已处在“造反派”讨伐漩流中的乒乓球名将们,感受到了更大的屈辱和绝望。

  傅其芳死后一个月,时任北京队主教练的姜永宁也不堪屈辱,以同样方式宣告了对残酷现实的抗议。

  作为中国体育的第一个世界冠军,容国团无声地面对着不断的批斗、审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想些什么,即使是她的妻子。

  容国团生性平和,他的“修正主义罪状”,无非是拿了世界冠军,平素喜欢喝喝茶,听听音乐。他也曾试图“认识”自己的罪错,领会革命形势,但巨大的屈辱感还是占据了他的内心。

  那天深夜,黄秀珍参加完体委的批斗大会,发现丈夫还没有回家,她出去寻找,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第二天,有人在龙潭湖附近的一个养鸭场的歪脖树上发现了容国团僵直的尸体,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爱我的名誉胜过生命”。或许,这是对他决绝选择的一个诠释。

  至今让黄秀珍想起来仍觉难以接受的是,容国团走得实在太突然,此前毫无征兆。“文革”开始后,他所面对的也只是精神压力而非肉体折磨。6月20日那天晚上,他们还去附近的阿姨家看望了不满两岁的女儿,容国团表情平静,言语简单,一如平常。

  直到1979年,容国团等三人得到了公正的评价,国家体委还在八宝山为其补开了追悼会。“但追悼会上的骨灰盒里面是空的,容国团的骨灰早就没了。”黄秀珍说,容国团离家出走后,她不仅再没见到丈夫,甚至连遗体和骨灰都没有机会接触。

  容国团祖籍广东珠海,他诞辰50周年的时候,珠海曾为他修建了一座纪念铜像。遗憾的是,铜像下的铭文未提容国团的死因。

  著名经济学家张五常曾是容国团在香港时的球友,他回忆说,1957年,他们俩商量着离开香港寻求发展,他还劝容国团回内地更有前途,没想到竟因此害了朋友。

  “文革”中体育系统“造反派”的论断是这样的:越是成绩好,越是世界冠军,就越是修正主义,是“黑尖子”。不可避免地,曾集所有荣耀于一身的乒乓球队成为了重灾区。这就是当代中国的乒乓球,无论哪一种沉重与痴狂,它都作出了最经典的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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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70年代初期,中苏关系完全破裂,边境剑拔弩张,动乱中的中国被各种“敌对势力”环视。尽管树敌众多,但“美帝国主义”仍是中国人眼中的头号死敌。

  但与美国运动员之间,中国运动员确实没有过什么实际交流。

  看似一种偶然之偶然,“敌人”与“朋友”瞬间完成了转换。

  1971年,第31届世乒赛在日本名古屋举行,已经因内乱连续缺席两届大赛的中国队,接到主办方的邀约。

  4月4日,美国乒乓球选手、19岁的大学生科恩练球结束,他长发及肩,穿着紫色的印花喇叭裤,是那个年代最典型的美国嬉皮士。他随意地登上一辆大巴,却发现车上的东方人都以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蓦然间,他发现车上全是中国人,车上的25名中国乒乓球代表队成员也已认出这个特征明显的“USA”选手。大巴载着尴尬启动,科恩想努力驱散窘迫,窘迫却因他的自说自话而加剧。

  这时,浓眉朗目的庄则栋从最后一排站起来,他走到科恩跟前说:“中国人民和美国人民一直是友好的,你来到我们车上,我们很高兴。”实际上,当时车上的其他人不是高兴,而是正陷入惊愕中,庄则栋一向行事直率、不大考虑后果,人们不知道此举将对他意味着什么。庄则栋还掏出一件带有黄山风景图案的杭州织锦,送给了美国人科恩。这在当时也是不可想象的。

  这段偶遇被日本媒体加以广泛报道,竟引起了远在北京的毛泽东的注意。据庄则栋自己陈述,毛泽东看了报道后大叫了一声“庄爷爷”,表示嘉许。而毛泽东的护士长吴旭君回忆说,毛当时的评语是“这个庄则栋,不仅球打得好,还会办外交”。

  此时,毛泽东正在为一件重大决策摇摆——是否允许美国乒乓球队访问中国。他与周恩来最初的态度都是否定的,直到4月6日接近午夜时分,毛泽东才颇为含混地对吴旭君说:“邀请美国队访华。”没有人知道,庄则栋与科恩的故事,是否影响了毛泽东的最终决策。从历史眼光看,即使没有科恩搭错车,即使没有庄则栋大胆地迈出第一步,隔太平洋相对的两个大国的交往仍是历史的必然。以乒乓的名义打开那扇门,确实体现了政治家们在特殊时期的政治智慧。中美乒乓交流参与者徐寅生说:“我们很幸运,恰好被历史选择了。”关于乒乓外交,许多人仅仅知道它打开了中美交往的大门,其实它也在更广的范围内被作为中国通向世界的钥匙使用。乒乓外交,直接或间接催生了中国外交史上一系列重大事件:1971年10月,中国重返联合国;1972年,尼克松访华,中日建交;其间,中国与许多亚非拉国家也相继建立了外交关系。“除了乒乓球,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项运动,能在国际关系中发挥这么巨大的作用。” 《“乒乓外交”幕后》的作者钱江对乒乓球的传奇颇多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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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3年世乒赛在捷克举行。4月8日男团决赛,又是中日两队遭遇。赛前练习的时候,日本队的4名主力占用了一张球台。4名穿着红上衣、蓝短裤的中国队员晚来了一会儿,在另一张球台上开始练球。

  突然,日本队中的名将三木、木村等人都停止了练习,呆呆地看着中国队的4个人,除了庄则栋和李富荣,另外两个中国人他们完全不熟悉,但他们的打球风格怎么会如此熟悉呢?从那两个中国人身上,三木和木村分别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模仿三木的人叫廖文挺,模仿木村的叫余长春。他们不是来比赛的,他们的角色是:陪练。

  半年前,日本队访问中国时,余长春还是一位直板快攻球员,如今和木村一样,成了左手弧圈球打法。这些做出自我牺牲的球员,一度被当做以国家利益为重的典范来讴歌。

  在中国乒乓球队,强大的团队优势被充分发挥,而且为了争取胜利,在“业务钻研”上也无所不用其极。比如针对主要竞争对手的准备,不仅有专人模拟其打法,甚至还有人专门分析其比赛细节,对能找到的全部录像进行剪辑。前些年,瑞典天才球员瓦尔德内尔一直被中国男队视为头号敌人,研究人员苦苦通过其比赛录像发现规律性的东西。后来发现,每每比赛进行到关键时刻,瓦尔德内尔有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提一下袜子——而且每次提完袜子都会有一个战术调整,研究人员硬是从中找出了这种战术变化的规律;再比如对近几年的主要对手韩国人柳承敏,中国方面就专门分析他打到9比9这种关键分的时候,发球、接发球有什么变化,有什么规律⋯⋯

  1 9 6 1年第2 6届世乒赛在北京举行,这也是在中国第一次承办如此大规模的世界赛事。此前一年的年底,全国选拔出的108名选手被集中到工人体育馆,号称“一百单八将”,开始了极其艰苦的备战,中国乒乓球男帮女、模拟对手等特殊的陪练形式,也从那时悄然开始。

  一个难得的假日,女运动员邱钟惠上街散步,看到一些市民举着带有夹子的长竿,往下夹树叶,她好奇地走过去问:“你们摘树叶干什么?”“拌在饭里吃。”对方的回答极其平淡。“树叶还能吃?”邱钟惠问道。

  此言一出,对方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子,简直有点不耐烦了:“你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故意装傻?大家在饿肚子,你不知道?”

  这件事让邱钟惠羞愧难当,生活在完全封闭的世界,待遇上享受着比国家领导人还高的政策,她当然无从知晓,那是中国当代史上充满辛酸的“三年困难时期”。在当时国家领袖的意识里,越是时世艰难,越需要乒乓球打出成绩,振奋国民。在不同的国家,乒乓球被赋予的意义可能完全不同,在中国,从事乒乓球的人们肩负的往往是特殊的使命,这使命要求他们过一种不那么真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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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镕基担任国务院总理期间,有一次听取下属部门汇报工作,身为体育战线全国政协委员的张燮林也在场。工作议程结束后,大家正要散场,朱镕基突然叫住张燮林:“听说你们乒乓球队以前总是让来让去的,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贵为国务院总理,都对乒乓球队的“让球”传闻颇感兴趣,这一话题近些年来被长久地提及并引起广泛争论,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

  对于朱镕基的问题,张燮林当时没有正面回答:“平时我与庄则栋打,差不多是四六开,他占一点优势。”

  他的回答, 也可以看做委婉地承认了一次很经典的“让球”传闻。那是1961年北京举行的第26届世乒赛,进入男单半决赛的全部是中国选手——来自上海的徐寅生、李富荣、张燮林、来自北京的庄则栋。进行半决赛的前一天夜里,贺龙元帅在北京华侨饭店召集相关人员开了一个会,要确定世乒赛的冠军归属。作家叶永烈对此的慨叹是:处于计划经济年代的中国,连冠军也要按照计划“生产”。

  一位上海乒乓球界的教练参与了那次会议,据他回忆当时的情景,贺龙一开始就直奔主题:“这一次男单,谁来当冠军?”事实上,他也并没有真正要征求意见的打算,他希望三位上海选手委屈一下,让庄则栋拿冠军,因为他代表首都,而且年轻。

  决赛的结果,李富荣让给了庄则栋,而庄则栋的获奖感言也耐人寻味:“我是代表集体领奖的。”

  接下来的两届世乒赛,非常巧合,又是李富荣与庄则栋争冠军,结果还是按领导意图计划好的,为的是中国产生一个三连冠,并永久拥有男单圣·勃莱德杯的复制品。

  据张燮林回忆,历史上中国人也有过另一类让球,比如第34届世乒赛的时候,中央认为中国拿太多冠军也不好,规定最多只能得四项,结果中国就在第五项决赛时放了水。

  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几乎没有人质疑这种“让球”的命令,即使是46年后的今天,当事人徐寅生、张燮林均表示,既然运动员完全是国家培养的,就必须服从国家利益。

  而作家叶永烈的态度也很鲜明:不管你找出什么理由,让球就是在造假,就是在亵渎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就是在违背基本的体育精神。叶永烈平生著述颇丰,其中大多是与共和国政治、历史、重大事件相关的人与事。令人稍感意外的是,这位作家的笔触竟两次伸向体育领域,而且都是乒乓球题材。其中一次是讲述庄则栋的曲折经历,另一次是关于何智丽“让球风波”的报道。这两次报道,尤其后者,在社会上曾经轰动一时,引发了对体育价值观的激辩。

  “我对体育本身没兴趣,之所以写乒乓球,因为它与政治关系密切;换作世界排名73位的中国足球,我肯定不屑于关心的。”在接受我采访的时候,叶永烈说他关心的其实是当代政治。

  “我从事乒乓球这么多年,个人最困难的时期,就是‘让球风波’前后。”作为当时中国女乒主教练,张燮林承受过巨大的心理压力,但多年后,他还是不愿意具体谈论其中的是非曲直。不过对于“让球”现象,他倒是表明了如今的观点:“这种做法也有它不好的一面,比如对运动员的付出不够尊重,也容易打击他们的进取心。”

  一个至今不为外界所熟知的内情是,喧嚣一时的“让球风波”并非何智丽以一己之力挑战威权、对抗沿袭多年的“光荣传统”,连她自己也承认,她一直得到乒乓球队顾问、名宿孙梅英的支持。确切地说,这一风波也是教练层内部矛盾的体现。

  中国乒乓球队的内部选拔通常比世界大赛更为残酷,尤其整体水平更高的女队,差不多谁出去都可能是拿奖牌。在被问及这样的内部环境是否会导致一些不正常现象时,汉城奥运会冠军陈静的回答颇为委婉:“现在比以前透明些了,不是已经有了直通萨格勒布的选拔赛吗?以前肯定没有。现在,教练顶多使用几个机动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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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蔡振华(蔡振华新闻,蔡振华说吧),曾长期担任中国乒乓球队的领军人物,一向“治军严厉”,也可以认为,外界对乒乓国手的压力经蔡振华的努力而得以强化。不过,在最初以球员身份进入中国乒乓球队的时候,蔡振华也有过几乎被这种压力击垮的经历。

  入队不久,蔡振华面临着队内的大循环比赛。在这个项目上,中

  国人的队内比赛通常比世界锦标赛都要残酷和激烈。那时候天还有些凉,蔡振华竟故意睡觉不盖被子,他希望自己被冻感冒,以此避开队内的大循环比赛。

  在中国乒乓球队,压力无处不在。很多时候,为了提高球员关键时刻的心理素质,训练会安排从8比8,9比9开始打;或者制造“不平等”竞争,主力让三五分与非主力进行教学赛;大赛前的集训中,教练会播放高分贝的赛场嘈杂的录音,提高队员抗干扰能力;球队内部还有一个拒绝外传的小传统——某两个球员进行队内对抗时,其他队员每人出十块,押其中的一位,为的是刺激比赛者情绪⋯⋯

  2006年和2007年,CCTV-5先后推出了两档大规模的系列赛事直播,分别叫《直通不莱梅》和《直通萨格勒布》,拿出几十个小时对中国乒乓球男女队的队内选拔赛进行直播,无形中,让原本激烈的队内竞争越发残酷起来。这一创意的始作俑者之一,恰恰是当年那个寻思着逃避内部循环赛的蔡振华。

  似乎是一种内部传统,接受采访的时候,每一位中国乒乓球界人士都不认为承受了比其他项目更多的压力。但那些大赛前甚至日常训练里高度紧绷的神经,还是泄露了一切。

  张燮林担任女队主教练期间,有一次有体委领导出席的会议上做“战前动员”,他希望找到减轻压力的方式:“哪怕你们拿了第三,也应该受到表扬,要是各行业都能拿世界第三,那我们国家⋯⋯”他的话被时任国家体委主任的李梦华打断了:“不能这么说,我们乒乓球队只能拿第一,否则就是失败,全国人民不答应。”预想中的减压会又变成了施压,当时的张燮林略显尴尬。

  四年多以前,一位心理学专家到厦门训练基地,参与了对中国乒乓球队的心理辅导,事后他私下对时为《中国体育报》乒乓球记者的郝清亮说:“这是一群心理极其脆弱的人。”

  1988年汉城奥运会冠军陈静,在退役后攻读了心理学博士学位,她也多次应邀给国家乒乓球队的晚辈们辅导心理课,作为过来人的她说:“(他们的压力)比我们普通人要大得多。”

  在乒乓球界,现在人们可以谈庄则栋的功过,何智丽风波,可以谈“三英之死”,唯独对一个名字讳莫如深,那就是——韩玉珍。

  1962年秋天,中国乒乓球队首次出访日本,并在名古屋站的比赛中战胜了世界冠军日本女队。20岁的黑龙江女选手韩玉珍已经入了党,而且是球队的主力。11月2日,东京站的比赛即将开始,与韩玉珍同屋的梁丽珍却慌张地跑到球队领导那里,说韩玉珍趴在地上,称有歹徒闯进屋子把她的手刺破了,歹徒还翻了两名运动员的箱子,弄破了她们的球拍,然后跳窗逃跑。

  此事惊动了日本警事厅,但反复侦查的结论,都未发现任何作案迹象。后来还是韩玉珍自己交代了真相:她担心在这种重要的比赛输球,又担心队友上场取胜压过她,不仅弄伤了自己,还弄丢、弄破了队友王健、梁丽珍的球拍。

  这一举动在当时被视为国际影响极其恶劣的丑闻,韩玉珍被提前送回国内,不久开除党籍、下放北京南苑农场。

  后来韩玉珍曾重返国家队,但心理问题也随之出现反复,最终被送回了黑龙江。她在“ 文革”期间又遭受严酷的迫害,多次自残、自杀未果。1978年,韩玉珍得以平反,不过仅仅一年之后,她就因肝坏死结束了38岁的生命。

  韩玉珍的遭遇,除了被乒乓球圈内视为个人悲剧,亦被许多人看做是为这个无限荣光的集体抹了黑。但事实上,在一个荣耀与压力都被无限放大的集体里,韩玉珍所为虽显极端,却绝不应完全视为个人心理危机。据当年队友回忆, 为了争得荣誉和胜利,韩玉珍是一个训练近乎疯狂的人,除了吃饭睡觉,终日在球馆里苦练。

  2007年2月,在“直通萨格勒布”内部选拔赛广东中山站的比赛中,名将王楠发挥欠佳,比赛结束后,记者夏娃看到王楠难受得哭了起来。王楠的哭泣不全是因为输球,而是在她几次打出臭球的时候,本能地想摔一下拍子,发泄一下,无奈这是队规中严格禁止的,何况还有“陈玘摔拍事件”在前。王楠无从发泄,也只能选择私下饮泣。与乒乓国手关系至为密切的夏娃说,这些选手“绝对都不是常人”,“假如我处在他们的位置上,根本不可能做到他们那么好。”

  而最令她忧虑的一点,就是乒乓国手们压力如此巨大,虽然其意志之坚强远胜常人,但缺乏起码的发泄、排遣渠道,终究是危险的事情。

  2006年3月5日,亚洲杯男子乒乓球单打决赛在日本举行,22岁的陈玘输给了队友王皓,于是连续第四次在国内外单打比赛中获得亚军。比赛结束,一向性格外露的陈玘难以遏制对自己的懊恼,摔了拍子,踢了档板。在职业网球赛场上,人们见惯了麦肯罗、萨芬们一次次地摔球拍,骂粗口,甚至有不少球迷偏爱这样的坏脾气,即使不予欣赏,也仅仅会认为这些举动体现了球员个人的修养与秉性。但是在中国,在乒乓球队,陈玘的举止被很快定性为“严重的赛场作风问题”。主教练刘国梁(刘国梁新闻,刘国梁说吧)的结论是:“你这件事造成了很恶劣的国际影响,给中国乒乓球队多年来的光辉形象抹了黑。”

  在厦门,中央电视台记者周到见证了处罚陈玘的会议。年轻的陈玘被认为是典型的“80后”性格,有个性、有激情,也很容易“情绪失控”。那天他眼睛有些红肿,头发也有些蓬乱,与平时顽皮、张扬的性情反差巨大。会上,每个队员都要站出来发言,对陈玘进行批评教育。那个下午,会场上被反复提及的字眼是“浮躁”和“失控”。在熟悉陈玘的周到看来,对这个年轻人最大的煎熬不是这些,而是当着摄像机镜头念致歉信,还念了两遍。周到那个下午心情也很压抑,她认为每个年轻人犯下类似的错误都很正常,“只不过因为陈玘是中国乒乓球队一员,他的错误就放大了十倍,二十倍,甚至无数倍。”

  前《中国体育报》记者郝清亮采访过多个项目的国家队,他的感慨是,乒乓球队不仅管理规章细致苛刻,更重要的是执行起来非常严格,甚少像其他运动队那样“难免打一些折扣”。“比如大赛前夕,手机一律要上交,没有什么条件好讲;在队员房间里,哪怕发现了一个烟头,全队都要进行检查。”

  2004年新年的第二天,时任中国乒乓球队总教练的蔡振华宣布,白杨、侯英超、李楠、范瑛因为谈恋爱影响训练,国家队将4人退回各省队,勒令其进行深刻反省。

  这一年,白杨年满20岁,她的男友马琳则是24岁。限制年轻人恋爱本来就遭致非议,另一个引发不满的是,男队主力马琳、王皓作为恋爱中的两位男主角,因为“没有影响成绩”,并未受到任何处罚。对于这场引人关注的“恋爱风波”,《南方周末》的报道标题值得玩味——爱上乒乓,但禁止爱上队友。

  仅仅四个月以后,四个人“认 .到错 .”,得以先后重返国家队,但曾经的爱情,却只能无奈地放弃。

  第49届世乒赛期间,留守国内的白杨接受了《体育画报》的采访,但她拒绝谈论那场“恋爱风波”,称自己现在只想打好乒超联赛,并为中国乒乓球队作一点贡献。如果说,在这样的团队里,训练上的严苛还可以理解的话,那么很多日常管理的要求,则是在挑战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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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5月24日下午,天坛公寓中国乒乓球队驻地,几位留守的管理人员、教练正

  在收看世乒赛的混双第四轮直播。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进来,说看到男队几个小队员下楼了。须发皆白的李宗汉立刻站起来,神色严峻:“他们没收看直播么?快去查一下,他们干什么去了?”

  他们得到的反馈是,几个小队员看球中

  途去食堂吃饭,并没有其他的违规行为。几位管理者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李宗汉也安心吃起盒饭。

  2002年,年满60岁的李宗汉从江苏省体育运动技术学院副院长的位置退休后,受蔡振华之邀,担任中国乒乓球队的专职政治思想辅导员。这在各国家级运动队中又是一个创举。在崇尚半军事化管理的乒乓球队内部,李宗汉的正式称谓是“政委”。

  2006年,李宗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上半年,男队邱贻可、陈玘违反队规,受到了颇为严厉的处罚,到了下半年,希望之星郭跃比赛中流露消极情绪(按主教练施之皓的说法是“思想出了问题”,险些被退回辽宁省队。再加之孔令辉(孔令辉新闻,孔令辉说吧)酒后驾车造成车祸等负面新闻,中国乒乓球队的管理困局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李宗汉也感叹,那些所谓的错误都是这个年龄的人常见的,不那么严重,但谁让这是一个特殊的集体呢。

  运动员文化素质的制约,也增加了球队思想工作的难度。为了与时俱进,乒乓球队的思想教育也花样翻新,比如前一段请“学术明星”于丹来讲《论语》,从个别明星球员的学习心得不难看出,他们对这种讲座想努力接受,但实际领会能力确实难以让人恭维。第一代登顶世界的中国乒乓国手,除了球技高超,也都不乏其他方面的才情。徐寅生、庄则栋写起回忆录都颇为生动流畅,而庄则栋、容国团都写得一手好书法。谈起球员的素质,无论名宿张燮林,现役管理者李宗汉还是资深记者夏娃,都不无忧虑地表示,运动员的文化水平、综合素质有不断滑坡的趋势。为了出成绩,运动员从事专业训练的年龄越来越小,以前还能读完初中,现在连小学都要半途而废。“到了国家队,每天训练那么累,而且队员的年龄、文化基础差异很大,文化课很难进行。”李宗汉对此表示无奈。

  如今,李宗汉离开南京老家已有五年,他说自己作出了许多牺牲,而平日里,他向队员们灌输最多的也是这个——要勇于为国家利益、团队利益作出牺牲。生活在中国乒乓球队这样的集体里或许是幸福的,除了训练、比赛,几乎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生活在这样的集体或许也是不幸的,生活中的一切都被严格规定着,你必须做出牺牲和妥协。曾在汉城为中国获得第一枚女子奥运会乒乓球金牌的陈静,是一个个性比较鲜明的球员,因为这种个性,也曾有过一些她与球队管理层产生分歧的传闻。如今的陈静,在广州经营着自己的乒乓球俱乐部,享受着生活,她也可以更理性地审视那段人生:“(中国乒乓球队)这种环境在世界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法比,我承认我是获利者,也很感谢这个体制。但当可以选择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性格不适应这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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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3月2日,北京大宝饭店,在乒超联赛的“摘牌会”上,6名国家男队主力作为“自由人”可以由各俱乐部竞价租借。真正引起舆论哗然的是成交的“天价”:总成交价1538万,而“标王”马琳的租借费——陕西银河国梁俱乐部拍出了501万,山东鲁能俱乐部也不示弱,以410万摘下了王皓。按市场规律估算,即使是买断6大国手,这也绝对是不低的价格——尽管他们贵为世界冠军。但让人错愕的是,如此高昂的投入,获得的只是球员一个赛季的联赛使用权。

  由于中国乒超联赛被压缩到三个月,对银河队来说,501万仅仅是对马琳三个月的“使用费”。陕西银河与山东鲁能的背后,都是资本雄厚的国有电力企业,其出手之阔绰令人震惊,而且他们在摘牌当天都表示对结果非常满意。

  6天之后,突生变故,陕西银河与山东鲁能双双反悔,银河方面甚至威胁退出,“退婚事件”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两家俱乐部的反常之举,深层原因是其高层意识到高价摘牌可能涉嫌国有资 .流失,不过 .就闹 .本身而言,也凸显了所谓乒超市场化的虚幻和荒诞。

  2005年,蔡振华提出要把乒超打造成NBA那样的职业联赛,此一设想当时就未被看好,官方的新华社也撰文提醒:“口号易提,品牌难塑”。事实上,我们甚至连一个专门负责乒超市场开发和运营的机构都没有,目前只是乒羽中心的乒乓球二部在赛季阶段临时管理。乒超联赛被媒体讥讽为“穷联赛富球员,高标价低市场”,有的俱乐部甚至一个赛季没卖出过一张球票,即使免费,为了提高上座率,也要选择中小城镇作为主场。

  目前看来,乒乓球的市场化,相关人员有没有开发能力倒在其次,管理层有没有这个诚意,首先就大大值得怀疑。由于要为大大小小的锦标赛、公开赛让路,要为国家队长期集训让路,乒超联赛或被搞得支离破碎,或者被搞成压缩饼干,难免食之无味。

  不要以为中国乒乓球队是不讲物质只讲精神的,乒超联赛的很多政策,就被认为目的在于大幅增加国家队主力球员的收入,稳定队伍。“你看乒超开展以后,就没有国家队主力提前退役或者去海外发展了。”徐寅生从这方面肯定了乒超的作用,但他也同时承认现在基本还是企业赞助模式,要真正做到职业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负责人江和平公布了2007年世乒赛统计数字:男单决赛的城市收视率高达2.88%,甚至超过了德国世界杯决赛。毫无疑问,在中国,在电视机前,世界乒乓球大赛依旧具有极高的吸引力。但为什么水平与世乒赛不相上下的乒超却如此惨淡呢?

  除了市场开发,辽宁女队主教练谷振江从观赏性上提出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乒乓球比赛毕竟与足球、篮球不同,并不适合在大型体育场馆里观赏,而且,“它是一项过于技巧性的运动,高水平球员比赛,发球怎么旋转,相互怎么抑制,观众有可能真正欣赏么?”

  一份来自体育系统科研人员的报告这样总结乒乓球面临的挑战——随着中国体育综合实力的全面提升,世界冠军遍地开花,乒乓球获得的荣誉不再显得至关重要;而人们体育欣赏、健身方式的日益多样性,也分流了乒乓人口;基层乒乓球训练的质量以及青少年球员的整体素质,似有滑坡的趋势当然,在中国乒乓球队所向披靡的眩目光环下,这样的“盛世危言”很难引起足够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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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世乒赛,中国队再次囊括了全部五个单项冠亚军。以至于在萨格勒布,一些外国乒乓球人士、“海外兵团”与中国队相关人员一起闲聊,不免开起这样的玩笑:以后世界大赛,中国队开始不要参与。我们先打,决出一个冠军,再和中国队争夺总冠军。

  乒乓球的世界,正成为一个倾斜的世界,一边,是举国体制下的中国极端的重视;另一边,是其他国家渐渐萎缩的热情。

  比利时队中国籍教练王大勇说,在乒乓球完全市场化的欧洲,人们对这项运动的热情正遭受打击。1995至1997年,法国连续3年承办男子世界杯,那时他们有盖亭、希拉等好手,政府、公众、赞助商都积极;现在,欧洲选手成绩凋敝,连有着50年历史的法国公开赛都已取消。

  2004年奥运会结束后的短短两个多月里,包括国际乒联职业巡回总决赛在内的五项世界级大赛先后在中国举办,不是中国的市场有多好( 国际乒联官

  员姚振绪说, 之所以把世界杯这样的大赛都放到杭州郊区,是因为大城市根本没兴趣),而是其他国家无人接手。

  加拿大人沙拉拉是国际乒联的第六任主席,他或许也是使命最艰巨的一任,如何能增强这项运动的竞争力和观赏价值,如何让那些中国之外的选手看到投身乒乓球的希望,上任八年里他还没有找到可能的道路。为了避免中国人包揽冠亚军的场景出现在奥运会上(那将有可能导致国际奥委会考虑取消乒乓球设项),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两个双打项目改为团体赛——可以肯定,不会有两支中国队同时出现。

  第五任国际乒联主席徐寅生,曾经面对更微妙的局面:一方面,作为中国乒乓球的元老,他希望国家队长盛不衰;另一方面,他又肩负着推动这项运动在世界上普及和发展的使命。许多时候,你得承认,这是一对不无矛盾的愿望。

  徐寅生在任的时候,为了增多回合球,增加观赏性,积极倡导把直径38毫米的乒乓球改为直径40毫米。“肯定是顶着很大的压力了,连国际上都很多,国内的就不必说了。”终于,大球改革在沙拉拉上任后得以推行,其效果是,乒乓球比赛的观赏性略有增加,而中国乒乓球的垄断地位也更加牢不可破。或许,这是一个让徐寅生感到欣慰的结局吧。应该承认,来自领袖或国人的巨大压力,也确实激发了中国乒乓球界了不起的创新精神,有人做过统计,世界乒乓球运动的发展历程中,58%的技术创新来自中国。遍布世界各地的“海外兵团”,也在提升着乒乓球在当地的影响力。这实在让人烦恼——对于这项运动,我们既做着特殊重要的贡献,也担负着客观上阻碍其发展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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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队在萨格勒布囊括五个项目全部冠亚军时,党的总书记正思量G8峰会的温室气体减排的课题,国务院总理在考虑稳定猪肉价格的政策,沪深股市没有被大捷振奋从而强劲反弹,讨薪路上的农民工也没有暂时忘却民生之多艰。如今,乒乓球终于不再是政治——当然,在体育系统这个局部,它依然是“小政治”,自庄则栋1974年成为国家体委主任以来,几乎历届体育领导班子都有一位副部级以上的高官出身于乒乓球运动员。虽然不再是政治,不再“推动大球”,但称霸世界乒坛的欲望,及随之而来的荣耀、升迁,还是成为一种惯性,激荡着一代一代从事乒乓球运动的人们。还有相当多的人依旧需要乒乓球成为标杆,成为传奇,乒乓球某些时候仍活在它的过去,或者说是为它的过去活着。即使2 0 0 0 年1 0月,国际乒联推行“大球”后,乒乓球的重量也仅有2.7克,我们或许可以断定,它是所有球类项目中最轻的一种。但在过去差不多半个世纪里,它又恰恰是中国最重的一只球。正因其身世传奇身份特殊,小小银球在中国制造的多为极端的故事,极端的推崇,极端的压抑,极端的臧否,极端的悲壮⋯⋯即使现在,还有那么多国人的人生,因乒乓而显得太过沉重。历尽风雨的庄则栋说,他只想过普通人的平静的生活。现在,我们想说,再见,那些太不平静的生活。再见乒乓。再见并非告别,而是重新结识。中国人对乒乓球的民族情感值得珍重,但也必须审视。当乒乓球回归一个普通运动项目,当乒乓球选手重拾普通人的情怀,当乒乓冠军或大满贯不再具有任何象征意味,我们也就回到国人本应拥有的雍容气度。那时的国球,或许更像国球。

  [本文参考:钱江著《“乒乓外交”幕后》、徐寅生著《我与乒乓球》、关鸿、黄伟康著《乒乓启示录》、庄则栋著《邓小平批准我们结婚》、邱钟惠著《笑对人生》、记录片《国球沧桑》、《乒乓运动的春天》、美国《TIME》周刊,感谢唐元鹏、《乒乓世界》编辑部主任夏娃对采访提供的大力协助。]

  

(责任编辑:王昊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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