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清"马妖刀"的风骨 性格之人何成围棋国手之师

　　　风清骨峻，特立独行。马晓春(马晓春博客,马晓春新闻,马晓春说吧)刻意追求的境界。周围的人则一字以蔽之：妖。马晓春愿意在任何时候都以“妖”的形态示人，即使他出掌国家队围棋队之后，他的表情，他的道具，他的行为方式和语言习惯，都力图表现得跟常人迥然有异。

偶尔，他会允许自己表现出人的一面，比如当马氏新政诞生了4项世界冠军，而他依然是个空头“组长”后，他想不通了。

　　“领导”生涯就这样算了吗?

　　他还没有想好。他只想起了两年前王汝南说的话：“首先，这个人要愿意担任这个职务；其次，他需具备相当的水准，能被棋手们接受；第三，我们还要对他进行考察，大多数人没有异议了，才能通过。”

　　唯一的人选就是马晓舂。

　　出山的幕后推手

　　其他棋手竞聘这一职务不足为怪，但一向特立独行的马晓春也主动竞聘，这就多少让人惊讶了。

　　过去外界对马晓春多少有些误解。事实上，在其独来独往的身影后，有着一颗热情且坦诚的心。就说2005年初，常昊败走丰田杯后，他随即给一家围棋杂志打电话：“我要好好地评解—下这次丰田杯对局。如果我现在不好好批评一下常昊，让他猛醒过来，那他在应氏杯赛中还会输。”那份拳拳之心殷殷可鉴。

　　曾问马晓春：“参加竞聘围棋队教练组组长，是何初衷?”答案令人莞尔。散淡生活惯了的马晓春起初并没想竞聘，但得知多年的“冤家对头”刘小光九段将参加竞聘后，他随即“挺身而出”。其潜台词是：“难道马晓春以后还要‘手下败将’刘小光进行技术指导吗?”

　　说起马晓春和刘小光的故事，那可就丰富了。两人在棋盘内外斗了20多年，一见面都要相互斗嘴，刘小光来一句：“你看他那个‘妖’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你说他是不是个妖?”马晓春反驳一句：“你不是被别人称为大力士、天煞星吗?可你每次和我对杀，怎么总是要差一气呢?”说得嘴拙的刘小光很尴尬，只得来一句“人怎么能和妖斗呢?”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与老对手刘小光竞争之外，马晓春也在悄悄改变中。和年少时宁愿将棋谱置于图画本之下，也不愿让人知道他用功一样，如今的马晓春也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在用功。偶尔别人撞见他在电脑上观看大赛对局，他随即拿着鼠标“啪啪”一气乱点，或者干脆将电脑遮掩起来。你可以说这是“天才的虚荣”或是“高手的面子”，但他就是这样。

　　如今的马晓春，心正渐渐地回到棋盘。过去无论什么样的大赛，他都很少去棋院训练室和棋手们研讨；但现在，你冷不丁能在一堆棋手中看到马晓春低着脑袋观看大家摆棋的一幕。他还经常主动和常昊、古力等后辈一起摆棋，这在过去可难得—见。

　　他曾说：“当年和李昌镐交手，我赢在了对对手的了解。如果不了解，打败他无从说起。这些多年的经验，我想传授给常昊、古力这些年轻人。”

　　有这话，马晓春竞聘围棋队教练组组长一职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等级制与大练兵

　　马晓春是个聪明人，他既然愿意竞聘，还不出意外地竞聘成功，自然有他酝酿已久的谋划。

　　2005年8月1日，马晓春策划的训练计划开始实施。他将国家队棋手分成A、B、C三组。周一下午l点至4点进行农心杯三国擂台赛制的对抗赛（中国棋手从未获得过该赛事冠军）；周二进行每方3小时、包干制的对局；周三进行农心杯赛制比赛；周四上午进行每方10分钟保留、30秒一步的快棋赛。而这期间的两个下午，他还要组织大家进行研究、讨论。

　　马晓春如此规定：这三个组根据棋手等级分和近期国际大赛的需要而划分，A、B、C三组水平层次递减，以后根据每一位棋手的成绩进行上下调整。

　　马晓春上任后的首轮训练赛在中国棋院进行时，吸引了央视等多家媒体前来采访。一项训练赛媒体就如此关注，马晓春“新政”影响可谓不小。

　　当天的训练赛中，常昊九段、俞斌九段、古力七段、孔杰七段，甚至曹大元九段、刘小光九段等老将都兢兢业业，而比赛结果也当即公布在训练室的大黑板上，非常醒目。

　　当有人问，如此训练赛会不会有效果时，马晓春说：“有没有成果我不能保证，但是，这至少能改变一些过去。以前，棋手要下训练棋，就拍拍另一个棋手的肩膀说‘我们下盘棋如何?’或是有的棋手下午两三点才到棋院，一看快要吃饭了，马上凑合着下一盘超快棋。这样的训练偶然性太大。我现在这么安排，至少能做到三点：一，能保证棋手的训练时间；二，能针对性地进行各种赛制训练；三，棋手们可以在一起认真研讨。以后是不是还能一直坚持下去，我无法保证，但现在我肯定能做到。”

　　集体研究是“马氏新政”中又—大内容。最初是研究韩国李世石九段，后来转向研究李昌镐九段。一般采取棋手自战解说，其他棋手提问这样的方式进行，最后马晓春上台总结研究成果。

　　有次集体研究，胡耀宇八段在大盘前讲他与李昌镐九段的对局，棋手们自由发表各种想法。这时，罗洗河九段的妻子梁雅娣走进对局室，悄悄地问罗洗河是不是可以离开了，罗洗河刚刚拿起羽绒服，又放下，他对梁雅娣说：“还是等一会吧，这个讲棋挺有意思的，我再听听。”

　　出任教练组组长后，马晓春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过去他很少在上午10点前驾车赶到棋院，但现在除了周末，他每天都得在上午10点前出现在棋院训练室，因为每天安排的训练赛或训练活动都在上午10点开始。马晓春住在东三环边上，10点到棋院，他必须早上8点左右起床，这习惯于晚睡晚起的马晓春来说，是一件比较痛苦的事情。他曾经在上午9点半开赛的比赛中弃权过，就是因为无法保证起床的缘故。现在好了，他每天都得在8点左右起床，这也意味着，他也不可能再和以前那样，邀几位朋友小酌，兴尽而归，也不用担心第二天能否早起了。

　　还有—大变化就是吃饭。以前马晓春很少在棋院就餐，国家队棋手每月的伙食费他没有一个月能用完的。但如今的马晓春几乎每天都在棋院用餐，行事素来不愿等同于人的马晓春也不得不和国家队棋手们一起，在大餐厅里用餐了。

　　轮换制：苦心与玄机

　　参加世界围棋大赛需要什么样的资格?这—直是个难题。早些年，中国大多采取指定名额制，辅以选拔制。后来，国际比赛越来越多，中国棋协遂于1998年制定了—个“轮换制”的国际大赛参赛标准。内容包括世界大赛冠军下年度内可以参加四项世界大赛及连续三届参加夺冠的那项世界大赛、国内赛冠军原则上至少有一次参加世界大赛的机会等等。

　　轮换制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日渐显现出其不尽合理来。近几年来，中国棋手在世界比赛中的成绩渐有起色，依据轮换制，就很可能出现来年参加各项世界大赛的只有几张老面孔的情况，年轻棋手很难有参赛机会。

　　马晓春担任国家围棋队教练组组长后，颁布了他酝酿已久的积分制。积分制保留了轮换制的内核，但做了不少的修补。首先是为棋手在各赛事中获得的成绩制定相应的积分，以此作为参加大赛的标准。为避免一年内世界大赛资源“分配不均”的情况，积分制还采取了煞费苦心的扣分措施。

　　积分制下，棋手获得积分的途径涉及方方面面，扣分亦毫不含糊，这既拓宽了棋手参加世界大赛的渠道，也敦促棋手在取得佳绩后继续努力，否则以往所拥有的“优厚待遇”将大打折扣。

　　戏剧性的转变

　　2005年，马晓春就任国家围棋队教练组组长后，在恢复训练、集中研究、策划积分制等方面，有不少作为，但在2006年，他几乎没有什么动静了。

　　2007年3月春兰杯决赛之前，国家男女队棋手相继在农心杯、正官庄杯、LG杯赛中失利，马晓春解释：“农心杯我们很重视，做了很多努力，没能抓住机会很遗憾，但我们还是看到了希望。正官庄杯中我们的老将发挥有些问题，韩国棋手的运气实在太好，在水平差不多的前提下，运气还是占很大的比例。我们现在抓女子国少队，一两年后她们能起来的话就不成问题，但到底能不能跟韩国抗衡，还要看她们这两年的努力情况。LG杯失利主要是胡耀宇的心态问题，如果这是个国内头衔战决赛，我相信胡耀宇会赢。”

　　连续失利与近一年来放松训练与管理没有关系吗?马晓春倒也不回避，“2005年那个时候确有抓训练的需要，现在成绩好些了，该研究的也差不多都研究了，比赛也越来越频繁，棋手很难有时间集中训练。我也没有想好新课题，好在棋手都很自觉地训练。”

　　私底下马晓春对他这个教练组组长位置却不无微词。马晓春说：“我这个职务说来好听，但实际上没有多少实权，很多事都要受制于人；此外，待遇也确实太低，我拿多少薪酬，就干多少事了。”

　　至于他个人，为何不能像51岁的日本超一流棋手赵治勋九段那样，不断刷新自己获得的头衔记录?马晓春坦率地说：“东山再起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起来的，必须每天每时每刻都得投于棋盘之中。再说，日本棋手的50岁和我们的50岁不是一回事，他们不管多大岁数，可以一心专于棋盘，但我们却很难做到，社会规范程度不一样。”

　　马晓春的话向来说—半，让人猜测另一半。与相处多年，多少也能猜得到他的意思。看重生活本身甚于胜负，即使淡出棋坛一线也在所不惜。当年日本围棋名宿藤泽秀行曾放眼棋界，说出了—句今日听仍不过时的话，“第一曹薰铉，第二马晓春”。如今54岁的曹薰铉日渐淡出，正当盛年的晓春却也渐行渐远，怎不让人—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