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轮回毛剑卿三拼老马达:他改变位置是"怕"我

　　发现狼

　　40岁的我，看到20岁的毛剑卿，去咬30岁的马达维基亚。

　　本刊记者 王小山 图 搜狐体育 程宫

　　7月15日晚6点15分，天上飘着零星细雨，毛剑卿第八个出场，他的右手缠着绷带，那是几个月前骨折留下的，还没全好。他的后面是孙祥，后者将和他成为同一战线的战友，这条战线就是中国队的左路。左路和右路一样，只占到攻守的三成。但在这一路上，与毛剑卿、孙祥作对的是几代中国球员的眼中钉、肉中刺——马达维基亚。

　　毛剑卿左臂上方，文着一个狼头图案，剪纸风格。不过对中国队来说，马达维基亚更像是一匹狼。1997年十强赛上，就是马达维基亚石破天惊的远射，使中国队延续了坚持不进世界杯决赛圈的传统，直到2002年，这个魔咒才被塞黑人博拉·米卢蒂诺维奇打破。

　　米卢也来到这个赛场，他坐了33个小时的经济舱从墨西哥城飞到吉隆坡。在尽可能地给球迷签名后，他被昔日弟子范志毅(范志毅新闻,范志毅说吧)连拉带抱，赶回贵宾厅。

　　米卢和范志毅在中国队比赛前的相见，宛如钱塘江潮的倒涌。几个小时前，米卢在饭桌上播放了2002年世界杯比赛的片段，引下范志毅的泪水。中国足坛上两个几乎最成功的人，同时为中国足球队助威，预示着这场比赛注定会有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和范志毅一样，毛剑卿也是上海人，也是能踢前锋但被调配到其他位置，也在不踢前锋时仍然能频频进球。范志毅毁誉参半，人虽执著，奈何往事成云烟；毛剑卿万里长征，傲啸长天，才刚上路呢。

　　马达维基亚“老”了，比赛刚开始的第一次触球，就被孙祥断下；比赛进行到4分30秒时，第一次传中，球居然如碰上冰山的泰坦尼克号，偏离航线，奔向广告牌。

　　毛剑卿出生于1986年8月8日，比起来，马达维基亚确实老了。这位10年前打破中国足球梦想的人在德甲已经奋斗了八个春秋。2003年，他成为德甲最受关注的亚洲球员，26场比赛里，他送出14次助攻，是该赛季的助攻王。

　　赛前，毛剑卿放出狂言：“如果我上场，一定能突他几次”。

　　在1997年十强赛中伊对阵的出场名单里，现在还在场上的只有马达维基亚和孙继海(孙继海新闻,孙继海说吧)，而孙继海坐镇右路，制约马达维基亚责任便无可奈何地落到毛剑卿身上。

　　这是一场历史的碰撞，30岁的马达维基亚VS 21岁的毛剑卿。究竟谁能PK掉谁呢？

　　ROUND ONE：第18分钟，毛剑卿终于有了和马达维基亚“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伊朗队获得了一个边线球，马达维基亚将球掷出去，队友很快用脚底踹回给他，马达维基亚横拨了两下后，被毛剑卿赶上，大脚破坏。

　　KO！毛剑卿WIN。

　　和预料的有所不同，从前中国队认识的那个马达维基亚，总是处在边后卫的位置。赛前，毛剑卿说：“朱导让我仔细看看马达维基亚。我感觉他有些老了，基本是待在后面不上来，乌兹别克斯坦就打他这边，三次都过去了。”他还说，如果对中国队比赛时，马达维基亚还是这样的状态，“一定能突他几次”。

　　但是上半场，马达维基亚打右前卫，和毛剑卿一样，经常向前冲锋，两人的状态便成了背靠背，反倒让孙祥承担了更多马达维基亚所带来的压力。“有可能是他有意避我”，赛后，毛剑卿说，自信得像同样是8月8日出生的王菲在操弄歌厅话筒。

　　ROUND TWO：第21分40秒，皮球飞向中国队左后场边线附近，马达维基亚和毛剑卿同时奔向落点，毛剑卿先启动，0.01秒后，皮球落到毛剑卿的脚面上，他的身体已经后仰，将球倒勾到了中圈附近。晚到一步的马达维基亚身体向右侧闪了一下，似乎是为了避开毛剑卿无所顾忌的锋芒和难以收回的双脚。

　　KO！毛剑卿WIN。

　　国家队人员名单尘埃落定之前，毛剑卿似乎还有些忐忑不安。3月28日，毛剑卿在博客里说：“状态不太好 今天这场比赛我的状态不太好，可能是太疲劳的原因。亚洲杯就要开始了，我要通过在俱乐部的表现争取进入最终的大名单。哈哈，我一定可以的。”

　　没有球员不愿意进入国家队，进不了国家队的球员未必不好，但不想进国家队的球员一定不是好球员，当然，NBA里的美国球员除外。因为状态不好而担心进不了国家队的最终名单，是一个优秀球员的本分。毛剑卿在足球的道路上，原本就不顺畅，甚至在申花队时，还因为喝酒被下放到二队。让全国球迷哗然的“吴金贵宝马车被踹事件”，也一度将毛剑卿列为最重大的嫌疑人，引发了“查宝马”还是“抗日”的争论，幸亏公安部门的结论将毛剑卿解脱出来。这个喜欢听HIP-HOP，留着怪异发型的年轻人似乎天生就和麻烦有缘，但又有着摆脱麻烦，走向坦途的天赋。

　　ROUND THREE：第35分钟。马达维基亚带球下底，毛剑卿启动不及，伸出的脚封堵不住马达维基亚传中的路线，幸亏禁区里抢到落点的是毛的队友而不是马达维基亚的。即使这样，这个球还是以伊朗队获得角球结束。

　　KO！马达维基亚WIN。

　　之后，二人心存默契，再无直接对话。毛剑卿自称有狼的性格，所以在左臂文了狼头。他的右臂下方也刻了一个很张扬的图案，“那是一个图腾”，他说，“但我不能告诉你图腾的意思”。狼不是无所顾忌的吗，也会如此遮遮掩掩？这是在赛后，混合采访区里。“你进了一个球，给女友打电话了吗？”

　　我问。“一会就打，”他回答，但马上，他反问：“咦？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

　　三次对话，结果2比1，毛剑卿胜出。但这样的取胜和孙悟空战胜哪咤和二郎神没什么区别，最后要对付的依然是如来神掌。这是足球，对脚、铲断、倒勾、射门、角球、任意球、推搡、红黄牌、打人、吐口水⋯⋯加一起也说明不了问题。就像在这一场比赛中，伊朗控球时间是64%，中国是36%；伊朗射门次数是21，中国是10。但是最终的比分是2比2。是伊朗人该哭，还是中国人应该难过呢？就像米卢赛后说的那样：“我应该说，这结果还是不错的。但是从过程来看，从2比0到2比2，我多少有些失望。”或许，中国球员应该和伊朗球员一起抱头痛哭一场？进球。

　　毛剑卿的进球发生在比赛32分30秒，他的感觉一定像爱丽丝，进入了神奇世界不能自拔，以至于奔跑庆祝时面部有些走形，“可能是太兴奋了吧”，赛后他说。如果开场时韩鹏(韩鹏博客,韩鹏新闻,韩鹏说吧)的转身凌空射门打进，肯定比这个进球漂亮，他的脚如果能再压低一厘米，本场表现最佳的中国球员名字就是两个字而不是三个字了。

　　“你觉得你是场上中国队表现最好的吗？”“我是最小的，他们总是给我很多鼓励，我做错了他们也不怪我，让我更轻松上阵。”呵，很老到很成熟嘛。

　　马达维基亚没有进球，但上半场补时阶段他的任意球助攻也技惊四座，7号赞迪的进球正是飞过人墙中毛剑卿的头部上方。“那个进球从你的头上飞过中国队球门，感觉一定很不好吧？”

　　“我觉得我够不到吧，你要觉得你够得到⋯⋯你觉得要是你能顶到吗？”毛剑卿也不能，我当然更不能，那个球奇怪而高，旋转起来堪比夜晚月亮走过的弧线，即使也是上海人的姚明在人墙中，也未必有能力让自己的头发和皮球发生关系；即使另一个上海人刘翔，也未必赶得上它古龙构思武侠小说一样的速度。

　　球毕竟进了，在进球环节中，马达维基亚VS毛剑卿，谁也KNOCK OUT（干掉）不了谁。

　　DRAW GAME ，平手。

　　不能说毛剑卿超越了马达维基亚，他还有很多的路要走，走很多路，才能成为真正的狼。他自己也说：“马达维基亚不是想象中那么强，但我要向他学习，他的经验和体能分配实在很老到。我踢到70分钟时就跑不动了，但马达作为老将，却是越战越勇，我要学习的东西真的挺多的。”在我问到为什么对方发任意球时，是他，而不是韩鹏留在前方游弋时，他也坦然承认，那是因为头球不是自己的强项。经验，小伙子欠缺的至少还有经验。以至于在比赛25分30秒前场连过两人时摔倒，42分钟时防守又一个前摔，几乎造成伊朗人的进球。赛后，说起摔倒的原因，他说自己经验不足，雨水浸泡过的地也过于湿滑，还有，也可能是因为那双半场被他换下的钢钉鞋和主人不太配合⋯⋯但21岁的他还有很多时间来充实他的经验，起码在中国，还没人是马拉多纳，出生时，就长着一只金色的左脚。

　　毛剑卿在博客里写道：昨天（7月14日，对伊朗比赛前——记者注）晚上，教练和我开玩笑时说，不成龙便成虫，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还是刺激了我。可能很多人会觉得我是不是太张扬，也有人劝我收敛，但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从小就是。未来可能会改一点点。

　　未来，如果要改，就改得再狠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