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特的仨问题：女足、布主席个人和世界足球

　　采访难，采访名人更难，采访足球名人就难上加难了，专访足球名人就最难了。

　　当年卡佩罗率AC米兰队访华，我在机场要求安排个时间采访他，他扔下了一句掷地有声的名言：我从不接受专访。1991年女足世界杯在广东举行，我提出专访国际足联主席阿维兰热，最后被安排与意大利和芬兰三名记者一起“专访”，而且还是新闻官先征集了问题，阿维兰热“驾到”后先把征集的问题一起回答了，然后每人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专访，尤其是一些最能反映个人特征、境界、甚至是敏感的问题，往往最能全面地了解“名人”，但专访需要有好问题，需要问题之间的联系，更需要名人有相对长一点的时间，然而对于某些日程特别繁忙的“世界名人”，时间就成了记者和名人的“共同敌人”。

　　脸熟混了个难得的机会

　　世界杯女足开幕式，布拉特在上海一共停留了不到24小时。中午从韩国赶来，晚上开幕式，第二天早晨赶赴成都。此番来北京为足协新楼剪彩，也只有不到24小时。上午从瑞士赶来，下午四点半剪彩，晚上吃完饭可能有点时间？我先后找过足协三位官员，写了一份中文的采访提纲，给足协陪同布拉特的外事负责人发过一个报纸简介和采访提纲，最后又认真准备了一个11个问题，打印出来，以做实在不行、能否让布拉特主席书面回答之用。

　　在报道国际足球的很多年里，我在很多个场合见过布拉特。1994年世界杯，当时还是秘书长的布拉特是最忙的，到处都可见到他的身影，我和他合过影。1995年新加坡世界足球博览会，没有多少记者包围的布拉特很轻松，我们很容易有机会与他合影、聊几句……1998年世界杯，我在巴黎的新闻中心，见证了他当选FIFA主席的“惊险”一幕……

　　布拉特为足协大楼剪完彩去参观大楼内部，在场的记者随后被准入采访，也是考虑到布拉特的旅途辛劳，众多记者只有提三个问题的机会，我用英语问，主席先生能否多给点什么？布拉特回答说，这是中国足协安排的……在央视和北京电视台的记者各问了一个问题后，新闻发布会“结束”了。

　　我看专访根本没戏，就将准备好的问题交给了国际足联此次负责援助项目的负责人戴维，也请他帮忙看晚饭后布拉特主席能否抽出20分钟时间。但就在宣布提问结束了，记者要离去时，布拉特提议与记者合影。很多年轻记者都没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上来合影。合影前我对布主席说以前曾几次见过他，他热情地回答说“有印象”，合完影我当面问他晚饭后能否采访他，没想到布主席说，那就现在吧。

　　我跟布主席进了足协贵宾室，亲切地交谈起来，但只提了四个问题就打住了。因为布主席接下来要参观足协大楼，所有其他的贵宾、要员都在等着，足协新闻官董华不断地指着表催促，“专访”就这样结束了。

　　布主席回答的三个问题

　　我认真准备的问题本来是有三个层次的，女足、布主席个人和世界足球，只问了三个多少有些没头没脑，但布主席的回答却是精彩的，可以看出他的滔滔不绝、热情和“世界足球第一名人”的风采。

　　“您的日程如何繁忙，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但看上去精神饱满，您如何对付时差和旅途疲劳？”“我的秘诀是不在飞机上吃东西，因为那些食物热量太高。我通常是下飞机后吃点面包，喝水。另外我很会睡觉，有十分钟我也会睡上一觉。我称之为‘立即睡眠（Instinct sleep)”。

　　“这届女足世界杯对世界女足有多重要（本来问题的后半部分还有对包括男足的世界足球有多重要）？”布拉特特别提到了这届女足世界杯的上座率，我插话说比法国（男足）世界杯很多场次的观众都多。布拉特然后说到中国为举办第一届女足世界杯做出的贡献，他特别提到了霍英东。1991年第一届女足世界杯前，中国曾在广东先举办过一届八国女足邀请赛，为成功举办女足世界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霍英东除了协调、斡旋外，他还把他自己是大股东的白云宾馆用来接待球队。

　　说到法国世界杯，我第二个问题提到了布拉特当选FIFA主席的那一幕。当宣布布拉特“击败”劲敌约翰松当选的那一刻，布拉特与他的女儿激动的相拥、相吻（女儿为了帮助布拉特竞选，离婚后一直一个人生活，全力辅助父亲的事业）……“我们都见证了那个动情的时刻，你女儿现在好吗？”布主席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问题，“她很好，谢谢，她结婚了，有了一个女儿，塞琳娜，那是我的小天使。”

　　第三个问题是关于布拉特的祖国瑞士的，“瑞士给人的印象是中立、和平，这也是您（英语里实际上只有你）的特点吗？”本来这个问题的后面还有费德勒什么的和瑞士历史上谁是最“名人”等，但布拉特显然很喜欢这个问题，他滔滔不绝的说起了瑞士的山、风、水……我大约知道，他热爱瑞士的山和水，他想说他像瑞士的山一样坚定、像风一样热情……

　　“专访”就这样突然结束了。

　　但我还不想放弃，我们俩晚上先去了布主席下榻的昆仑饭店，“以防”布主席晚上可能还有点时间和兴致。但晚九点，我收到了戴维的短信，说主席累了。一会儿，布拉特在众人的簇拥下经过我们等候的大厅上楼去也。

　　一流的公关大师

　　布拉特在投身国际足球、辅佐阿维兰热前，一直是公关界的高手。在他出任国际足联秘书长的近20年里，他一直事无巨细的处理着国际足联的一切“小事”，这也是我本来想问他的一个问题：阿维兰热当主席时，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一个“著名”的秘书长，而如今，很少有人知道国际足联秘书长的名字和情况。没有人能像布拉特那样“亲自”处理那么多事，没有多少世界组织的领导人像布拉特那样善于“公关”。

　　在剪彩仪式上，布拉特微笑着和所有应该握手的人握手，提到所有应该提到的人，包括后来他提议和记者合影，他还特意与参加仪式的小学生们握手、合影，称他们是足球的未来。亚足联主席哈曼在提到布拉特时必定要把主席是他的“朋友”说到，而布拉特与他的前任、威严无比的阿维兰热相比，就是能与所有的人打交道，与所有的人交朋友，能被更多的人接受，这实际上也是布拉特能一直参与领导和领导世界足球的一个最大的优势。

　　布拉特肯定是一个十分热情和喜欢即兴发挥的人，在剪完彩后，他一个人站在台上，突然他比划着要踢足球，主持仪式的中国足协副主席薛立即忙着招呼人去找球，但没法立即找到。刚下飞机、带着疲惫却兴致勃勃的布拉特只好作罢。其实，这也正是布拉特的特点，他会经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说一些让人目瞪口呆的言论。

　　……

　　戴维在给我的短信中建议我，能否女足世界杯闭幕式时去上海，看看能否有专访布主席的机会，我请他找机会让布主席书面回答我们的问题，他答应回苏黎世后试试看。

　　中国人说，事不过三。希望我们还会有第三次“专访”布拉特的机会，希望第三次机会他可以回答完所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