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归来改变足球记忆 翟飙曾一记头球改写历史

　　故城归来

　　掌声献给很久没来中超的朋友：成都、广州。

　　文 妙红

　　杂志《新周刊》心目中最活色生香的四座城市是京、沪、穗、蓉，很长时间以来，广州是一个记忆，一个关于挣钱和花钱的记忆，我有一大批朋友在广州，他们在从事足球，但是他们说他们是被这座城市遗忘的一个族群，因为他们不懂基金，也不懂楼花。差不多同样长的时间，成都也只是一个记忆，一个晒太阳喝茶搓麻泡吧的记忆，我也有一大批朋友在成都，他们同样在从事足球，他们也说他们是这座城市被遗忘了的人，别人搓麻的时候，他们可能在电脑上做版子，别人晒太阳的时候，他们孤独地守候在毛家湾，或成体中心。

　　这个记忆被颠覆了，分别在2007年10月6日和13日，人们的记忆里满是对上个世纪90年代的怀念。四川电视台的同行告诉我，陈亦明找不到了，可是我一通电话打过去，陈亦明在电话那端很开心，“广州队冲超了，成都队也冲超了，都回来了！”陈亦明曾经在广东宏远、广州太阳神、重庆红岩和成都五牛当过主教练，他的全部职业足球生涯，几乎都和这两座曾经被遗忘的城市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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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 马明宇被陈亦明挖到了广州，43万元转会费，与马明宇一起到广州的还有黎兵，陈亦明一共花了100万，这两个人后来都被列为广东足球职业联赛以来的最佳阵容。陈亦明这样诱惑了“兵马”，“广东足球是中国足球的一条大河”，重要的是，在1995年，几十万的转会费完全可以将人吓死。

　　马明宇走了之后，四川全兴在1995年苦苦保级。这一年的第一场比赛，马明宇出现在了成都体育中心，但是他代表的是广东宏远。一上来，全兴队5号孟宪鹏就飞铲马明宇，吃了一张红牌下去了，但全兴队一直1比0领先着。

　　可是，马明宇两次走到了角旗边上，让谢育新和池明华将四川全兴从赛季一开始，就送上了保级之路。

　　比赛结束了，马明宇走到那个写着“马儿，你在他乡还好吗”的看台，眼睛很潮湿，心也很潮湿。比赛开始前，成都球迷讨论要给马明宇一个怎么样的见面礼时，“叛徒”、“甫志高”都是备选的用语，老资格的足球记者、后来出任全兴俱乐部老总的许勇劝阻了球迷，“还不如写点感人的语言，马儿也不好意思破川队的大门嘛。”许勇说。

　　那一年，四川全兴总算保级了，但黎兵的辽宁队却降级了，广州太阳神的冯峰一脚远射将辽宁队踢到了甲B，也救了四川全兴。那是同时进行的两场比赛，四川全兴在成体中心迎战八一，辽宁队在五里河迎战广州。可是四川全兴怎么样都打不破八一队的球门，就算八一队根本就没有抵抗。

　　辽宁队在五里河已经被冯峰的太阳神击败了，全场都在高喊，“辽宁输了”，可全兴还是必须拿下八一，翟飙一记头球改写了历史，四川人送给翟飙一个绰号，叫做“翟脑壳”，是这个脑壳挽救了当年中国最火红的球市。余东风告诉我，还必须感谢冯峰。1997年“兵马入川”之时，太阳神的冯峰也来了，余东风说：“人家帮过我们。”

　　马明宇和黎兵走了以后，广东宏远就降级了，陈亦明去了太阳神。陈亦明后来去了重庆红岩，广州队降级了。

　　后来独自支撑广州足球大旗的居然是广州松日，他们是原来的广州二队，潘苏通花了300万买来玩的球队，徐根宝把它带到甲A，塔瓦雷斯把它带到甲A第四名。后来塔瓦雷斯也走了，也来到了四川全兴，这一年四川全兴的第三名是四川足球在职业联赛中的历史最好成绩，搞不懂的是，松日也降级了，而且一路降到乙级，广州足球彻底崩盘。

　　当黎兵、马明宇、塔瓦雷斯和陈亦明在成都会师时，四川足球达到巅峰，四川全兴、成都五牛、绵阳太极三支甲级队并立，有一点广东足球曾经的辉煌。但结局惊人相似，从2002年起，四川大河就不能代表四川足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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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 去年10月，在广州珠江宾馆外面那条小街上，我和陈亦明在老北京酒馆里，喝了白酒，又喝啤酒。这一天，2006年中甲联赛结束，广州医药队获得第三名，无缘中超。喝得跌跌撞撞的时候，陈亦明拉住我，执意要看看广州的夜景，我们打了一辆的士，阿明坐在前排，一路上向我介绍，天河的房价早就突破了两万块钱一个平方。

　　我很唏嘘的却是，那位的士司机没有搭理这位坐在他身边的广州名人。“我记不得是哪一年了，反正你的座驾还是一辆摩托，那时你应该是太阳神队的主教练吧，”我对陈亦明说，“骑着摩托去追一个抢匪，媒体都炒爆了。如果是现在，最多在社会新闻里面报道一下：一男子见义勇为，飞车追赶抢匪。”

　　陈亦明笑了，笑得有点不自然。

　　还是这一年年底，陈亦明来成都，我们一起坐在府南河边那家叫做“井介”的露天酒吧，那位年轻漂亮的女老板过来搭讪。“我看你很眼熟嘛？”女老板对陈亦明说，我知道这是她的习惯用语，主要用于招揽回头客。

　　“我是做服装生意的啦！”阿明操着他的广味普通话，将老板妹妹唬得一愣一愣的。卖烧烤的大嫂过来推销，阿明点了些烤羊肉烤牛肉，烧烤大嫂突然尖叫起来，“啊！陈教练！是陈教练嘛！”

　　大嫂坚决不收陈亦明的钱，送来一堆吃货，“我儿子原来最崇拜的就是你！”陈亦明感慨起来：“看来，还是有人记得我们，太难得了！”

　　无独有偶，今年夏天的一个晚上，中超的间歇期。中超公司的总经理、前四川冠城老总吕峰，还有川足球星、现在厦门蓝狮队踢球的邹侑根，我们几人还是坐在“井介”。这是河边酒吧一条街生意最好的一家酒吧，酒客熙熙攘攘，球星也被淹没了似的，没有一个人过来讨要签名，当然也没有尖叫。

　　“嫁人要嫁魏大侠，生子当如小姚夏。”

　　我几乎怀疑，这句话是不是一句非常流行的四川民谚。分手的时候，邹侑根开着他的银色奥迪载着吕峰离去，一位酒客睁开眼睛，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好像是邹侑根哇？”靠在他身边的女孩茫然道：“什么根？”

　　邹侑根曾说过，“好像，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在坐满人的体育场踢球了！”这是他的一个梦，也是穗蓉这两座城市，很多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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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梦】 圆梦说来就来！

　　广州人是在上海完成他们的回归梦想的，这样羊城的喜气被冲淡了一些，但这又是一个与广州足球有关的故事，人们甚至懒得去追究，当年中国最优秀的来自广州的中超球员彭伟国，是不是与广州医药队打了一场默契球？

　　人们也懒得去比较，北京人沈祥福率领的北派五大高手，是不是让粤菜精细的风格，变成了一锅大刀阔斧的北方菜，比如猪肉炖粉条。当然，人们如数家珍地摆出容志行、古广明、赵达裕、吴群立、谢育新、胡志军、彭伟国、谭恩德这些海鲜大菜时，看得出来他们对昔日南派足球的怀恋。

　　成都人要幸福一些，他们在成体中心完成了一场庆典式的冲超比赛，邹侑根梦中在几万人呐喊声中踢球的场景，被真实复制了——成都五牛成为城市英雄，黎兵、姚夏、魏群、冯峰、彭晓方、汪嵩这些与四川足球有关的名字，被反复地印刷着。

　　四川电视台体育频道那天在成体中心布置了十来个固定机位，还有五台微波移动机位在体育场的各个角落游动，从甲A揭幕战那天就在转播车里做导播的体育频道总监钟亦工，将那一年解说比赛的主持人张树年又撵到前台，而自己钻进转播车里重新操起了“剪刀”。

　　钟亦工说，不光是五牛队要复制当年川足比赛的情景，他的直播团队也要和13年前一样。不过他说：“我完全是手忙脚乱呀，生疏了，生疏了。”他说的生疏，也许是当了领导多年，“剪刀术”生疏了，更多的，应该是对这样的大场面生疏了。好久好久了，广州是九年，成都可能是两年，也可能是六年，没有这样的大场面出现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