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到9的颠覆-易建联面对重压 适应生活仍需转变

　　密尔沃基的布拉德利中心球场聚集了13486名观众，他们中的很多人脸上都带着焦急的表情。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易建联(易建联新闻,易建联说吧)。谁是易建联？对一些人来说，他是雄鹿在第一轮第6顺位选出的一名新秀。

对另一些人来说，他则是一个神秘的外国人，一度表示要拒绝他们的城市。可是每个人都想看看，易建联有多了不起。面对重压，中国帅小伙面临一个从6到9(他在密尔沃基的球衣号码)的转变。

　　SI记者 Chris Mannix 图 Heinz Kluetmeier/SI

　　雄鹿主帅拉里·科里斯科维雅克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一丝担忧。雄鹿季前赛揭幕战首场对阵爵士比赛的第一节，当明星新人易建联在第一次进攻时险些滑倒走步时，这位主帅看来没有丝毫焦虑。易建联第二次控球时，从左侧低位接球，转身跑入底线时，径直撞到保罗·米尔萨普宽厚的胸膛，球跌到脚上，科里斯科维雅克也没有显露出一点准备换人的意思。易建联第三次控球，总算在空中接到了球，但在投篮时，球却距离网缘差了15厘米，在这时，主帅依然没有偷眼瞥一下场边，在那里端坐着雄鹿的球员事务主管大卫·巴勃科克。“真的，他比我想象的要好，”科里斯科维雅克这样说，“我对此非常欣喜。”他对易建联的信心总算有了回报。在下一次控球时，易建联投中了一个18英尺跳投。第五次持球，易建联2.11米高、108公斤重的身体一下子撞上了爵士中锋梅米特·奥库，因此被记上了一次犯规（奥库两罚全中）；而在第六次控球时，易建联篮下跃起接传球，猛力投篮得分。“这就是我们的新秀，”雄鹿后卫迈克尔·雷德在赛后评价说，“他太有潜力了。”

　　“潜力”这个词，是在10月初，易建联终于来到密尔沃基后，人们所说的最多的一个词。没有人，无论是科里斯科维雅克、雄鹿总经理拉里·哈里斯(哈里斯新闻,哈里斯说吧)，还是易建联自己，指望这名新秀大前锋立刻融入球队有所贡献。在他的第一场季前赛，当他仅仅上场16分钟后就因犯规次数已满离场时，没有人对他有过高的期待。当雄鹿已经拥有了两名不错的大前锋，包括查理·维拉纽瓦和丹·加祖里奇时，没有人对他有过高的期待。当他们已经拥有了一位有望入选全明星的球员、中锋安德鲁·博格特(博格特新闻,博格特说吧)时，没有人对他有过高的期待。只要这个初出茅庐的球星——不管他究竟是19岁、22岁抑或是24岁——仍然流露出所有新人都有的那种受惊小鹿的稚嫩神情，就没有人会对他有太高的期望值。“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易建联说，“我可以表现得更好些。我知道我可以表现得更好。”

　　对易建联来说，最需要进行的调整是比赛速度。相比CBA来说，NBA(NBA新闻,NBA说吧)的快攻更加强调速度，球员跑得更快，动作要求更加精准。易建联表示：“ 这里的球员非常快， 真的很快。而且他们更壮。”而主帅科里斯科维雅克也说：“我很尊重CBA，但NBA的比赛特点完全不同。对于像易建联这样的孩子来说，他真的需要进行很大的调整。”

　　不过，这样的挑战对每个新人来说，都是同样艰巨的。往西再开两小时车，我们可以看到另一个身材瘦长的新秀，他也在面临跟易建联一样的难题。芝加哥公牛前锋乔金·诺阿似乎已经拥有了一个辉煌的过去，他曾夺得过两届NCAA总冠军，可置身于NBA这块土壤，他跟易建联一样，都好似一株娇嫩的玉兰花，竭力想要在一毛不拔的沙漠中生存下来。在最近一场对小牛的比赛中，诺阿常常被小牛前锋德克·诺维茨基(诺维茨基新闻,诺维茨基说吧)压得喘不过气来，诺维茨基当年也是个像细竹竿一样的长人，在美国(美国资料)打了九年球，他增加了7公斤体重，从一个纤细的前锋转变为强壮的大前锋，并且成为NBA的卫冕MVP。“作为新人，你一定要不断汲取经验，努力成长，”诺阿说，“我清楚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目前来看，身材并非关键。在易建联主动为自己训练加码，每

　　个月进行15次重量训练后（球队其他队员只需要进行10次训练），这自然而然就会收到成效。在科里斯科维雅克看来，在易建联下赛季结束后，在暑期接受严酷的系统训练后，他纤弱的上半身肯定会增加些肌肉，而这样的身体，今后将每晚面对严峻的考验，他所要面对的是像诺维茨基、凯尔特人的凯文·加内特(加内特新闻,加内特说吧)和马刺队的蒂姆·邓肯(邓肯新闻,邓肯说吧)这样体力雄浑的大前锋。在经历了NBA82场比赛的常规赛季之前，他在CBA打了50场比赛，在夏天打过的比赛也有40场之多，2008年夏天，易建联最不需要做的就是继续参加比赛了，但随着奥运会临近，看起来，这一关他肯定还是得过。

　　心理因素也是一个难关。跟所有新秀一样，易建联需要赶紧生吞活剥NBA诘屈聱牙的术语（“我也学得很费劲儿，”诺阿说），错综复杂的比赛方案和进攻防守线路图，使得比赛示意图看起来更像是艰深的物理考试题。在最近一次练习时，雄鹿教练组几次把易建联叫到场边，耐心地跟他讲解——旁边并没有翻译——他在哪些方面做得不对。“我觉得对他最难的一点是去领会我们比赛的种种术语跟方案，”雄鹿助教贾林·阿卡纳这样说，他在今年夏天一直跟易建联一起训练，现在已是易建联的密友。

　　“他差不多已经完全弄懂了，不过真正上场时肯定还会遇到难题。”爵士主帅杰里·斯隆表示：“这些孩子要学太多东西了。所有人都希望新人一进联盟时，就会无师自通。

　　但这太难了。联盟中人才济济，就连一些你之前闻所未闻的人，都有可能突然冒出来，把你玩得团团转。”

　　对易建联这样一位“中国制造”而言，至关重要的一点是，在他尚未雕琢的身体里藏着一种能力，他拥有的天赋是别人教不会，也不可能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人们这样评价他。“他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斯隆说。“他投篮手感非常好，而且控球能力很出色。”奥库补充说：“他在场上表现很不错，在他来联盟前，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可跟他对阵两回合下来后，我知道他一定会为密尔沃基带来很大的帮助。”

　　在密尔沃基很难找到好吃的中国菜，当你得知这个城市只有1200位华裔时，你就不会对此感到奇怪了。要不然，易建联也不会坐在密尔沃基一家购物广场的日本餐厅里头，对着一大碗牛肉面吃得那么专注。

　　“味道还行，”吃完一大口后易建联这样评价。幸好如此，否则，寻找好吃的饭菜或许就将成为易建联最大的挑战。在美国，从一个州搬到另一个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你得把所有东西打包。你得找到新家，确保邮件可以准确送达。你很难从搬家这件事中找到快乐，大部分时候，那都是一场噩梦。现在想象一下，易建联穿越的不是州际公路，而是太平洋。想象他从一个酷热的城市，一下子搬到了一个通常气温都在零度以下的地方。“我还有几件厚衣服，”易建联微笑了一下。“不过带的肯定不够。”点头不是摇头是。在一个国家可以接受的事物，在另一处或许就会被视为禁忌。你只要问问有过同样经历的人，就会明白个中滋味。1998年从德国来到美国的诺维茨基说：“这对我肯定也很痛苦。你得离开你的家人你的国家，毫无疑问，适应新的环境一定是件很难过的事情。我当时就会说英语，不过我想象得出来，假如你说英语不那么利落的话，适应起来肯定更困难。”

　　公牛前锋维克多·卡亚帕也有同感，他是俄罗斯人，2004年在首轮被开拓者选中：“去车辆管理局领驾照，找到好吃的东西，申请社会安全号码，这一切都很难。最开始，你都会感觉度日如年。当你问别人问题时，会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笑话你似的。”

　　“你身处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切都跟原来不一样了，”爵士前锋安德烈·基里连科(基里连科新闻,基里连科说吧)说。“比方说，我曾经叫一个电工去我家，让他在一个插座外面包一个柜子。结果他死活不肯，说假如帮我做了，他的执照就完蛋了。在俄罗斯时，电工们肯定不会管这些劳什子的规定。”笑了笑，基里连科又想到了一点不同。“在俄罗斯时，假如你被警察拦住了，”说着他拉来奥库，拍了拍他胸前的口袋，“你可以立刻交罚款了事。”

　　身边有人的话，适应的过程相对会快些。卡亚帕和基里连科在移居美国时，都已经结了婚。诺维茨基搬到达拉斯时还是单身，但多年担任他教练的霍尔格·盖施温德纳也一路跟了过来，而且迅速赢得了队友史蒂夫·纳什(纳什新闻,纳什说吧)的好感。诺维茨基说：“有了这一群良师益友，适应起来将要容易不少。”

　　易建联不同，他现在只身一人。刚来时，他一个人在密尔沃基的旅馆里住了两周，他把这个每天租金190美元的地方称做家。而现在，他一个人租了一幢有两间卧室的连排别墅，旁边就是密歇根湖，只要开很短时间的车就能来到雄鹿训练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跟家里人一起住，”易建联说，“不管是在国家队打球，还是在宏远的时候都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对易建联而言，这种安静与离群索居的生活或许反而是剂良药。他曾是一名巨星，从入中国国家青年队，到进入成年队，再到他在广东宏远的五年，他曾连续三次带领球队取得CBA冠军。

　　而在密尔沃基，情况并没有太大改变。来自不同国家的球迷热爱他。当他坐在板凳上时，他们大声喊着，让他上场；当他进场时，他们齐声呼喊他的名字，不过在这里，他有很多粉丝还是学童，叫声听起来还非常稚嫩。六七个来自中国不同媒体的记者一直跟在他的左右，忠实记录着他的每一个举动。他在赛前接受采访。他在赛后接受采访。他在停车场里接受采访。走在走廊时，总会有摄影师紧跟在他身边。“不过从某种角度来看，这里的情况还是要好一点，”助教阿卡纳(即原广东宏远队2006-2007赛季助理教练奥康纳)说。“在中国，赛后记者是直接冲到场上的，这里规矩多些。”

　　确实如此，但也多不到哪儿去。不管是哪国的记者，通常都不得进入训练室和更衣室里的洗浴区，这给了易建联片刻安宁。最近在一场比赛前，一群记者围着易建联，众星捧月般跟着他走进雄鹿更衣室，直到他走进浴室时才停住脚步。“媒体全是冲着你来的，易，”雄鹿后卫查理·贝尔说，“不管你去哪里，他们都跟着呢。”任何人对易建联所作的评价，这群记者都很感兴趣。“去问问易建联，训练时我是怎么把他打得团团转的，”前锋萨马基·沃克(已被雄鹿裁掉)大声说着，记者们手中的笔也是一路笔走龙蛇。“他肯定不想再被我这么欺负啦！”

　　如此持续受到关注，也就不难理解易建联为什么如此渴望营造一个安宁的家庭环境了。“我家那儿很安静，”他这样说。沉默可以招致孤独，不过，虽然易建联现在还没有交到一位亲密的伙伴，就像诺维茨基结交了纳什这样，甚至像姚明(姚明新闻,姚明说吧)认识了弗朗西斯(弗朗西斯新闻,弗朗西斯说吧)，不过，他那种安静大方的态度，还是让他得到了不少队友的欢心。

　　“我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中国队的训练营里，”雄鹿后卫莫瑞斯·威廉姆斯说。“我正在努力学一点儿中文，我也教会了他说几句美国俚语。”

　　里德也表示：“我们真的很喜欢他。他是一个让人感觉舒服的人；我们也都清楚他对这支球队有多重要。”

　　易建联对雄鹿有多重要，目前还并不明朗，而他在季前赛的上场时间（22.8），或许也不能代表他在常规赛季中，将要出场的时间。雄鹿上赛季的对手得分（场均104.0分）在NBA位居第2 7名，篮板（3 9 . 2个）排第29，因此在训练营中，科里斯科维雅克开始鼓励球队主攻防守，而易建联并没参加多少防守训练。他显然还受到了犯规的困扰，截止21日，他在上场91分钟时间里，总共有17次犯规，为全队最高。科帅表示：“我们对易建联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大家得悠着来，也许得等他两年。想要让他立刻就有所成就，这不大现实。”不要期待易建联迅速成长为伟大的球员。可是，无论是科里斯科维雅克、哈里斯，还是易建联自己，都相信易建联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 译 詹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