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星驰电影《食神》中,板凳位列七种武器之首。在当今NBA,马努·吉诺比利(吉诺比利新闻,吉诺比利说吧)就是一条狂野劲爆、难以阻挡的终极“板凳”
今年11月30日,明尼苏达标靶中心,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幼狼们与卫冕冠军马刺整晚死磕,带着6分优势进入末节,但这并不安全,因为马努·吉诺比利两眼早已杀红。
蛇般的突破,魔似的防守,决绝的射篮,第7个三分!比分被迅速翻转,随即一路拉开,马努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微笑——麦迪也喜欢这么笑,两者的区别仅在于:当T-mac笑时,经验会告诉对手还有救;当阿根廷人笑时,你死定了。从世锦赛、奥运会一直到NBA总决赛,马努诡笑的意义,从未改变。他习惯了用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折磨对手,当他带着31分走下球场时,比赛已无悬念,远处看台上呆坐着的麦克海尔,正注视这个第六人——或许比当年的自己更可怕?
是的,如今的马努·吉诺比利已经具备挑战NBA任何一名板凳球员历史地位的资本,他与麦克海尔、詹姆斯·沃西一样拥有三枚冠军戒指,与德特列夫·施拉姆夫一样具有无私的品质,与托尼·库科奇一样拥有关键时刻的必杀技⋯⋯他为什么还没有第六人奖杯?因为这该死的奖项只为常规赛而设,而联盟里有太多巴博萨、贾米森式的数据男,他们甚至根本不懂防守,就能凭浪投染指荣誉。一个世锦赛、奥运会双料MVP,NBA冠军队成员,还需要更多虚荣吗?“他所关心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赢得比赛。”纳什评价得没错,马努会为胜利做10000次敢死突破,但不会为数据单平添出手次数。
他的确太想赢了,仿佛只有意志才是他自己的,而肉身不是,因此邓肯会说“每当马努飞身直刺禁区,我都在默默为他祈祷”,麦克米兰会说“按这种磕法,我打赌他50岁之后要坐轮椅”。即便已有三枚戒指在手,已至而立之年,中远投命中率也日趋恐怖,但马努并未像迈克和科比那样,在职业生涯中后期用越来越多的跳投取代突破,他的造犯规量仍在不停飙升,他还是那个兵行诡道的马努,“我清楚我的风格,我永远用自己的方式打球。”
过去15年里国际赛场上最伟大的领袖,为何会在一支NBA球队里充当替补?坊间有许多传闻,试图道破答案。有粉丝爆料,今年初马刺战绩不佳,是马努主动向欲言又止的波波维奇请命。
波帅的说辞则为:“我把他叫到办公室,然后像经纪人向客户推介投资选择那么耐心,头头是道地向他列举坐板凳的妙处。”马努则笑着戳穿老家伙的伪善:“他当时简直被战绩气炸了肺,劈头盖脸地冲我喊‘你应该做板凳上的首发!’我说OK。”
在先发和第六人之间,没人会真正偏爱后者,本·戈登甚至为这茬儿跟主教练吵了两年。但马努的确是个球风极尽张扬,场下又极其低调、隐忍的家伙,你甚至很难将两种特质合二为一。尤其是相对麦克海尔、沃顿、库克奇等大多球星屈居第六人的原因,都是因为其先发位置有大将军把持,马努将先发拱手让给巴里、芬利,则更显无私。当然波波维奇不会无视马努的价值,“每当我需要对球队施压却还没派马努上场时,他的眼神都会向我传达一种情绪:难道你不知道我还坐在这里?”因此从上赛季,GDP(马刺队铁三角的绰号)共度艰难时段就是马刺阵容轮换的基本法则。但替补身份,还是折损了阿根廷人的出场时间和数据。换句话说,马努并不需要展现全部能量,只要在关键时刻开足马力就好。就此而言,马努本季的爆发就顺理成章:当志得意满的老芬利命中率暴跌至33.8%时,他的替补就必须更多地挺身而出。
马刺队2、3号位的严重老化,令敢死队员马努责无旁贷,虽然场均出场时间仍控制在30分钟之内,但48.8%的命中率和46.1%的三分命中率,都创下职业生涯新高,尤其是急速飙升的远射准度,令其成为NBA最有效率的球员。替补身份让他在前三节的大部分轮换时间内扮演着场上的绝对核心,那几乎就是一支阿根廷队,他集中火力,用他最擅长的方式领导球队。
另两个促使马努爆发的原因来自邓肯和帕克。前者已经退居队内三号得分手,场均篮板也首次破10,在大多数夜晚更像一个精神领袖和策应者;后者则似乎因成婚而心智急剧成熟,打出了出道以来最无私的篮球,场均助攻飙升到7个。鉴于马努本季神奇的远射力,邓肯陪他打了更多的inside-out,以往很少给马努喂球的帕克,也开始让自己的妙传频频出现在十佳球当中。
对灰熊的30分钟30分,对雄鹿的18分钟21分,对魔术的35分钟27分,对超音速的28分钟22分,对森林狼的33分钟31分⋯⋯马努的夸张表演在继续,在许多马刺的女粉丝眼里,马努是从新秀季开始,就是这个黝黑军团中的一抹亮银。
很久以来,在许多夜晚,稳定而机械的先发五虎看上去更像是一支先行暖场的老派乡村乐队,而压轴演出,要留给马努和他的死亡金属。“我的比赛里总是充满不可预知性”,粉丝们就爱马努这点,他的狂野,他的想象力,甚至他的毛躁,都为马刺注入了活力。用波波维奇的话说,即“他用个人魅力为球队带来了不同以往的气质,他就像是你在炖汤时加进的那包猛料”。
第六人,让马刺成为联盟中持续战力最强的球队,他们在第一二节和第三四节交替时段的攻防体系性比太阳要强上10倍。他们也不是凯尔特人那种只有领先进入第四节,才能保住胜利的球队,因为马刺的BIG3,到最后10分钟才真正合璧,他们越来越喜欢搞欲擒故纵的把戏,让对手领先40分钟,然后帕克的奔袭,邓肯的生砸,马努的蛇行⋯⋯对手的表情随着记分牌一起倒转。
随着球员的集体老迈,波波维奇越来越迷恋阵容轮换所能带来的张力,替补的戏份也随之加重,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正在历史性地改写先发与板凳角色关系,这种革命也逐渐被小牛、热火等队效仿。马努会真心爱上他的角色吗?细心的观众没准还记得电影《天下无贼》的演员表上,葛优并非“领衔主演”,而是“友情演出”。其实老戏骨搭戏,争的不是名分或出场次序,而是戏里的包袱。俊男靓女霸占再多的上镜时间,只要留给葛爷一句“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又有什么关系?在帅哥帕克和“傻根”邓肯领衔的马刺,又有哪个不晓得,马努坐板凳,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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