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的成功体现在他的作品。从《推手》、《喜宴》、《饮食男女》这“传统三部曲”到新派武侠《卧虎藏龙》,李安一直致力于探讨东方和西方、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复杂关系,并且成功地让这些尖锐对立的元素取得了一种相对完美的平衡。而姚明的“代表作”则是他自身:作为第一个在NBA站稳脚跟的中国球员,他不仅成功地扮演了民族英雄和文化桥梁的角色,而且把自己锻造成了一个与任何其他运动员都不同的“新人”。崭新的姚明所具有的某些性格,对中美两国的传统都提出了温和的挑战——就像李安用《断臂山》挑战美国人的牛仔文化,用《色戒》挑战中国人的救亡情结一样:美国运动员中找不出他这样谦逊的巨星,而当面对中国传统的体育体制时,姚明在一些时刻又展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强硬。
能够成为一个新的英雄典范,除了东西方文化的催化和挤压,关键在于姚明本身具有的“融合精神”。这种精神意味着开放宽容的心态、坚韧乐观的性格,以及善于妥协但绝不停止前进步伐的处世原则。身处异国他乡,缺失“融合精神”的后果将是致命的:第一位进军NBA的亚洲球员王治郅最终黯然离去就证明了这一点。相比李安,姚明的成功无疑来得更加艰辛,后者多少具有在纽约学习生活多年的背景,而姚明在2002年当选状元秀前,对于美国的认识不会比任何一个拿着单词本苦背的高中男生更多——说不定更少,对于Hip-Hop和街舞这样流行文化的了解,姚明现在恐怕也赶不上一个普通的上海男孩。但出于对成功的执著,姚明愿意去改变,也乐意去改变,并且不惮于承担改变过程中必须经历的痛苦,在巨大的压力下保持坚韧和乐观的心态,积极让自己融入美国,按照职业球员的标准锻造自己,最终取得有目共睹的成功——并且这样的成功目前还看不到边界。
和李安一样,姚明的奋斗也不带丝毫戾气。很多人都希望他变得火爆威猛,但姚明到现在为止,也只对着卡曼说过一句“你挡不住我!”。1996年扣篮大赛,布伦特·巴里从罚球线起跳扣篮获得冠军后,向全世界展示T恤上写的口号:“白人也能跳!”但要是换上姚明,他绝不会秀“黄种人也能扣!”之类的口号,他不喜欢这样张扬,也不愿意自己被供上神龛——在自传《我的世界我的梦》中,他提到自己的梦想之一是“中国的运动员能够被当做个人来对待”。他总是那样低调而温和,但像他那样的大块头,即使默不作声,你也不会视而不见。
[拍摄手记]
中国风
本刊签约摄影师
Adam Pretty/Getty Images
给姚明拍照的时候时间非常紧,我只能利用现有的背景和环境拍出最好的效果。
其中的一个拍摄地在杭州的一片竹林。
这地方是我们的制片人找到的,我非常高兴,因为我一直想看到这样大片的竹林。作为一个外国人,我觉得竹林是一个非常独特而又美丽的中国元素,所以我认为以竹林为背景拍摄姚明是非常恰当的。我觉得姚明也非常喜欢竹林作为背景。
你可以看得出来,在照片上,姚明显得非常放松和舒服。
虽然背景看起来很有中国传统风味,但我并不认为照片只表现了姚明传统的一面,姚明已经成为代表中国的一名大使,而且他是一名现代的篮球运动员,他本身从事的运动是非常现代的,他的影响力不仅仅限于体育或者篮球,所以就算他身穿西服,他依然是打篮球的那个姚明。姚明带了几套西服,我觉得这一套最能和背景配合。
西服本身很简单,很精干。这样黑白的搭配,和后面绿色的背景非常相称。
我很高兴我可以有一些时间和姚明聊聊天。
如果你想拍到很好的照片,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让被拍摄对象放松,而且觉得和摄影师在一起拍摄很舒服,很愉快。
姚明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他非常友好,而且非常有幽默感!他太棒了,而且非常合作。尽管当天的气温大概有40度,但是他还是很配合我们的工作,直到我们拍到满意的照片。而且他还很关心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拍摄人员是否能正常地工作。他非常热爱中国菜,在午餐的时候,他特别有意思,像个主人一样招待大家,介绍给我他最爱吃的冰激凌,结果我们吃到撑。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想给姚明拍一些以体育场景为主的照片,要有动感。这样我们能看到作为运动员的姚明在运动中的样子,比如扣篮、盖帽等充满张力的动作。我脑子里已经为他设计好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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