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杯抢不走莫扎特 在奥地利没有比赛只有生活

街边喝啤酒的球迷，看上去相当享受。

人们在街头能得到免费涂油彩的服务。

坐在州立大戏院音乐会演出现场对面的观众。奥地利的音乐迷超过球迷。

孩子们只管玩自己的。

　　除了16强参赛队员和官员的一千多人之外，欧洲人在享受的，是一种足球生活。胜负，和他们无关，即使是喜怒忧愁，也都是瞬间而过。

　　公交车永远准时到来

　　因斯布鲁克是奥地利中部的一个小城，坐落在阿尔卑斯山脚下。这里是两届冬奥会的举办地，他们的冰雪项目绝对是世界一流，但在这之前，足球，和他们无关。

　　小城保持着自身的运转规律，并没有因为涌入大量来自各国的球迷和记者而有所紊乱。

　　二十多名中国记者的入住让HELGA宾馆突然满员了。

但粗壮的女老板用眼睛看了一下之后就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她告诉我们：每天晚上9点关门，房间的钥匙可以开宾馆的大门，小酒吧里的大屏幕可以看欧洲杯，门口的雨伞下雨天可以用但要拿回来……然后，就消失在我们视线中不再出现。

　　每天晚上，我们回到宾馆的时候看不见一个服务员，都是独自开门。她们不会费力去适应我们的习惯，只有我们去遵守她们的规则。

　　在因河两岸只有两排车道的小路上，公交车永远像电子计时器那样，在几分钟后准时停在你面前。不会有塞车，也不会有闯红灯，机动车永远都是先避让行人。甚至司机们不会因为你胸前挂着记者证，或是穿着怪异的球迷服装而多看你一眼。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悠闲。

　　市中心，也就是因斯布鲁克的老城区，是最热闹的地方。也只有在这里，你才可以感受到欧洲杯的存在。

　　这些纵横的街道每天都要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旅游者。不同的是，这一个月里，16强国旗插满了商家店铺和酒吧，欧洲杯成了主要元素，不仅是球迷用品店，就连常规的时装橱柜，都要摆上几个印有欧洲杯标志的足球来吸引眼球。

　　中心城区的几处露天广场成了球迷的专区。各类赞助商也利用欧洲杯的契机，在这里展开促销，只要你填一张单子，就有机会抽到那辆红色跑车；几个漂亮姑娘腰上挂着特质的小酒桶，请人们品尝新酿出来的葡萄酒……

　　这里的一切只为了玩

　　比赛日对于球迷来说，也不是比赛，而是节日。

　　他们拖家带口地出门，绝不只是为了看一场比赛，而是享受足球带来的乐趣，同时享受假日，享受生活。

　　在这样的日子里，组织者会封闭老城街道，并圈出各种活动区。如果你脚痒了，可以加入马路上拦出的小型球场5人对战，无论国籍，不分男女，没有年龄界限，自愿组队……放开踢吧，这里只有快乐。

　　小一点的孩子则从基本功练起，用球踢倒前面三米的保龄球瓶，就算胜利。大一点的孩子，可以练习更精确的射门——把球踢到画着球门的巨大背板上的洞里。不喜欢足球的也有各种消遣：可以在球迷墙上任意涂鸦，也可以骑上电动的西班牙公牛——它会剧烈且不规则地抖动，直到把你扔下来。

　　对于没有球票的球迷来说，球迷广场是必去的地方。一面国旗，一杯啤酒是必不可少的。一些热心的奥地利球迷见到外国记者也是不由分说，拿起特制的“红白红”油彩给任何人脸上义务涂彩，运气好的还会得到一面免费的奥地利国旗。

　　喧闹的街区中央，一对浪漫的法国情侣忘情地拥吻，刚买的球迷帽掉在地上都不管不顾，足球？欧洲杯？什么都不是！那只是他们寻求浪漫的借口而已。

　　脸型酷似托蒂的意大利球迷阿瓦罗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来到因斯布鲁克度假，他在两个孩子的脸蛋上涂上红白两色的奥地利国旗，为友邦加油。这个时候没有胜负，无需偏袒，只有感受。

　　当然，有些球迷并不安静。西班牙球迷集体呼吼走过，德国球迷散发着酒气的嘶吼，让小城陡添了一些不安定感。这时候，黄色马甲的安保人员会动态地跟在他们周围，而几十米外，是佩戴手枪、体格彪悍的奥地利警察的严密视线……

　　到了下午4点，人流开始往球迷广场聚集，去参加一个大party。“你认为奥地利队会赢球吗？”这样的问题在奥地利人看来似乎很无聊，也许10个人里会有9个人很干脆地回答“不会”。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热情，“输了？无所谓。我只是要去为他们喊‘加油’，我希望他们赢，希望。”

　　足球抢不走音乐的风头

　　国内一家电视台的欧洲杯报道，起了一个“足球遭遇莫扎特”的名字。

　　现在看来，至少莫扎特没有输给足球。

　　奥地利是音乐国度，没有比赛的时候，各种艺术表演纷纷登台。从交响乐表演到年轻人追捧的流行乐，再到单独乐器的表演，以及街边边弹边唱的流浪艺人，各种我们想得到想不到的艺术形式都有。

　　千万不要以为来这里的只有球迷，那些慕名而来的游客，可以站在舞台前，拿着一杯啤酒，一边欣赏一边喝；还有前来休闲的奥地利人，通常是一家人席地而坐看表演——这才是这里的常态。

　　更让我惊讶的是，在6月8日晚上奥地利队欧洲杯首战的开哨时间里，蒂洛尔州立大剧院门前的音乐表演依然没有停止，而且还有百余名观众捧场。这在德国、法国、意大利这些国家，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但奥地利就是奥地利，在这里，足球不是老大。

　　与足球无关的人们，同样享受着自己的生活。

　　孩子们总是有自己的玩法，各种供儿童游乐的设施从沙坑到积木，再到大水槽，各种设施都是临时在路边搭建的，白天供游乐，晚上收起来，不影响交通，周六周日还变换着花样。

　　成年人喜欢坐在因河旁的公园里，上百年的老树下，呼吸着阿尔卑斯山清新的空气，听着因河湍急的水流声，老年人相互搀扶，年轻人轻轻依偎，宠物狗尽情撒欢。在这里，我居然找到了久违的感觉，见到了小时候用过的手动压力喷水井。

　　这片天地与足球无关，尽管可以隔街相望。动和静，有时候只隔一条马路。

　　夜晚，球迷像阿尔卑斯山腰的云雾一样散去。胜利的幸福，失败的懊丧，都随之退去。穿着红白块服装的克罗地亚球迷和红白条搭配的东道主，也可以共乘一趟公交向同一个方向散去。他们在几个小时前是对手，现在恢复成了邻居。

　　平日云雾笼罩的山腰上清晰地出现了高山索道站的灯光，小城休息了，静得可以听见流水。本版文图均由首席记者姚广安电自因斯布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