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外援外教混迹中国足球泥潭 洋务运动何去何从

　　中国足球推行洋务运动起步并不晚，但如今却每况愈下。洋务运动这条路是否正确？应该说，中国联赛的外援和外教质量在这十几年间已获得了一定的提升，但仍存在诸多弊端，导致不少外援和外教的水平完全不能与俱乐部实际花费成正比。

不少俱乐部勒紧了裤腰带来引进外援，结果得不偿失。洋教头也引进了不少，可这么多年下来，中国足球连风格都没有确立，更别提朝着亚洲一流的方向迈进了。洋务运动是否需要继续？中国足球界，深深为之困惑。

　　别拿“洋枪”

　　当幌子

　　袁虹衡

　　1994年，中国职业足球联赛甲A开战，“洋枪”开始成为足球场上一道风景线，也的确搞火了球市，球迷、赞助商纷至沓来，那是因为新鲜。

　　十几年过去了，新鲜劲儿早没了，得看真格的了，就发现问题了。其一，当红的国际大牌球星压根儿没人来，那是因为你的联赛水平低，人家不会为了俩小钱来这儿自毁前程；其二，水货来的不少，什么身价120万美元的巴拉圭未来之星、马其顿国脚等等，统统上当受骗，那是因为你的引进机制和操作者有问题；其三，整个联赛水平越来越低，中国球员的水平也越来越低，引进“洋枪”的初衷没有实现，那是因为中国足球只是把“洋枪”当成了幌子，挂羊头卖狗肉，从中渔利者众，心思和手段都没用到正道上，狗肉依旧，“洋头”已不再新鲜。幌子自然不好使了。

　　困惑一

　　外援打零工

　　引进外援就是要好钢用在刀刃上，目的就是要多赢球。最佳外援组合就是后卫线上安插一个定海神针，前锋线上布置一名摧城拔寨的射手。这就是赢球和保级的秘诀。

　　一位俱乐部经理曾告诉记者，他们勒紧了裤腰带引进外援，目的就是为了保级。可是依靠外援得来的成绩能持续多久？这就像塞尔维亚教练拉德担心的那样：外援占据球队主力位置，而耽误了国内球员的冒尖。

　　一个公认的事实是：职业联赛15年来，还没有锻造出一位能够达到郝海东水准的国内射手。长此以往，是不是会有违我们搞职业联赛的初衷呢？

　　2004年亚洲杯前，时任国家队主帅哈恩不止一次地担心过，他最愁的就是郝海东受伤怎么办，因为实在找不出可用的前锋。邦弗雷雷在接手大连实德之后，最大的苦恼也是前锋乏力。他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中国的绝大多数俱乐部实际上都面临这样的难题。

　　清代魏源在《海图国志》中曾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引申到中国足球来说，就应该学习那些强队的长处，强队的技术，并以师夷为手段，以制夷为目的。然而，现在很多时候，中超的外援外教更像是“临时工”，俱乐部或者足协在完成一个短期合同之后就换人了，实际上，这是一种目光短浅的表现。记者在采访一位中国足球元老时，他对记者说：“引援的目的是什么，很多人都没有搞清楚，用他是为了让国内的年轻队员向他学习，最终超过他，挤掉他，这是正确的思路。当买到一个好外援尤其是前锋的时候，俱乐部应该要在他周围安排三四名本土年轻的前锋队员，整天跟着他学习怎么踢前锋，力争一年之后超过他。”可事实上很多俱乐部用人思路并非如此。

　　困惑二

　　外教走马灯

　　1957年中国队第一次冲击世界杯，当时中国队的主教练是匈牙利人约瑟夫，在此后中国队冲击世界杯和奥运会的时候，都不乏洋教头的身影：施拉普纳、霍顿、米卢、阿里·汉、杜伊、福拉多……

　　可以说，中国足球推行洋务运动起步并不晚，但如今却每况愈下，在令人辛酸的同时，也在困惑洋务运动这条路是否正确。其实，对于中国足球来说，洋务运动的发展方向并没有错，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中国足球的风格却一直没有确立，我们学过德国、学过英国、学过前南斯拉夫等等。以往我们会说“中国头球队”，这无疑是我们的一大特色，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一特色如今正在褪去，中国足球变得有些不伦不类，完全没有了自己的风格。

　　相比之下，我们的邻居日本，在足球这一项目上则搞得风风火火。平心而论，日本足球发展的起点并不比中国足球高，甚至他们一度是中国足球的手下败将，可是现在呢？中国足球已经难以望其项背。究其原因，我们在对比之下不难发现，日本人搞足球要比我们有耐心，更比我们有野心，他们认准了要走巴西足球风格的路，便从青少年足球开始，引进外教乃至在国字号球队引进外援，然后在潜移默化中带动日本足球的发展。他们将眼光放得很长远，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他们在输球中缩小了与世界强队的差距，于是慢慢地，他们也就成了强者。

　　困惑三

　　转会不规范

　　转会不规范，暗箱操作多是国内很多俱乐部老总感到头疼的问题。球员身价的制定有着极高的随意性。为什么很多在国外处于无业状态下的外援都能花费俱乐部几十万美元的转会费呢？实际上这笔转会费有一部分落入经纪人腰包，剩下的钱既包括球员本人拿到的预付工资，也可能以好处费形式落入一些参与此次转会的中方俱乐部的官员手中。因此，尽管俱乐部公开的某位外援转会费或租借费是每年几十万美元，但该球员可能的实际身价就是“0”。正是因为利润如此之大，几年来有不少外教也加入到了这种转卖外援的“暗战”中去。外教们往往可以仗着在俱乐部里说一不二的地位，以自己曾经带过某某球员、熟悉其特点为名把一些球员带到中国，并向俱乐部施压从而推动签约。

　　职业化十余年，惟一没有发生变化的就是俱乐部在外援的签约上没有长远打算。与外援签下一年以上合同的情况极少，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俱乐部。实际情况是，球员被买断合同后越发喜欢耍大牌，表现也远没有签短期合同时那样敬业，以至于国安集团副董事长罗宁曾无奈表示以后外援“只租不买”。

　　拷问

　　好外援为什么难请

　　中国为什么来不了好外援，试训是一个很重要的障碍。林乐丰在大连担任总经理时曾说过：“当年大连实德试训外援如走马观花，一年要试训好几十个，扬科维奇是碰巧捡了一个特别好使的。”事实上，当年一位经纪人曾告诉记者，扬科维奇是主教练科萨诺维奇坚持带来的，而科萨当时在大连实德队里面是非常有权威的人。现在按照中国各个俱乐部的

　　试训制度，像扬科维奇这样的人你多少钱都不可能来试训，他会觉得是一种屈辱。

　　再有，中国俱乐部引援普遍想法是价格低效果好，但实际上，球员的身价正应了那句话：一分钱，一分货。有位经纪人曾对记者说起，国内的俱乐部为什么买不来好前锋，因为投入很低，他们最想买的两个类型的队员，第一是最好在中国打过，因为引进时没有风险，没有人可以必须为他承担责任。第二，价格越便宜越好，20万美金你可以买到相对不错的中后卫，你可能会买来比较好的后腰，但你一定买不来非常好的前腰和非常好的前锋，因为凡是进攻型的队员价码都会很高。

　　解惑

　　向日本足球学习

　　本土教练固然朽木难雕，但他们本身也是现行体制的牺牲品，只要体制不改，任何人都没戏，包括时下被捧为神灵的外教。不动体制，而把希望或赌注压在某个“神奇”的洋教练身上，必将又是一次昂贵的，却注定会留下一地鸡毛的洋跃进运动。惟一的“好处”是，可以迅速将可能发生的问责体制、问责足协的思想风暴转移到对具有很强新闻性的选帅事务的关注中。

　　聘请外教确实是中国队走出低潮的惟一选择，但中国足球急需的不是一个神奇的洋教练，甚至也不是一个开明的足协主席，而是一个好的，能够与现代职业足球兼容的体制。中国足协在积极寻找外教时，至少该同步推进足球体制的改革，尤其是足协自身的改革。

　　中国足球目前最需要做的，是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找到榜样，然后像日本足球那样，耐心一点，从青少年抓起，渗透进外教、外援，带动中国足球可持续发展。中国足球需要的，不是一次一夜情式的世界杯或者奥运会，而是通过一点一点地进步，走向世界强队之路。

　　中国足球每四年重复一次错误，与日本足球的崛起相比，中国足球的沉沦令人哀伤。就在上周刚刚结束的亚洲冠军联赛决赛中，大阪钢巴以两回合5比0的压倒性优势成为了又一支夺得亚洲冠军的日本俱乐部，这也意味着亚冠联赛的冠军奖杯已经连续第二年归于J联赛球队名下。八强抢占三个席位，半决赛占据半壁江山，这或许给人以更多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