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佳一飘在德国的岁月 绝杀后欢呼竟也如此寂寥

　　2005年1月的一个周末，我们相聚在慕尼黑一家意大利餐馆。“没想到慕尼黑比北京还冷。”我拍打着雪花。“慕尼黑的地理位置好比《不见不散》

　　里葛优说的青藏高原，喜马拉雅山阻隔印度洋的暖湿气流，使得青藏高原终年积雪；慕尼黑被阿尔卑斯山环绕，大西洋的温暖气流过不来，我们只要把阿尔卑斯山炸一大口子⋯⋯”他说。他用零散的德语单词给我点牛排意粉，他兴奋地说起和在这里疗伤的李金羽一起滑雪，两人拖着两条“老残腿”，坐着滑雪板，从高高的山顶冲下来。

　　路灯幽暗，雪一直下，冷清的街道和温暖喧闹的餐厅被飞舞的雪花隔绝成两个世界。临走前他叮嘱我，这是火车站附近，最热闹也最乱，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讲话——有很多妓女、毒贩。他的公寓并不远，除了偶尔出来吃饭，他和妻子一般待在家里。

　　他远去的背影高大瘦削，黑色的风衣单薄，他将领子使劲往上拉拉，想把整个脑袋缩到里面。地上的积雪已有一寸多，因为无人踩踏，宛如一块无边无际的白色地毯。直到他硕大的脚印打破了画面的完整，突兀而狰狞。他站在车前冲我挥手，隔着雪幕，他的面容模糊不清。

　　整个晚上，我都没有看清他笑容下面的表情。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我们好像根本没有提到足球。只有讲起和李金羽的冒险，大概才是他笑得最畅快的时候。他们交流的肯定不止是滑雪和伤病，还应该有在国外怎么过日子吧，我暗自揣度。在南锡为了节省水费，李金羽每天严格控制冲马桶的次数。一个月两千多水电费，都是法郎。很久以后我们忆起这次重聚，那是我印象中最寒冷的夜晚。他摇头，“那还不算冻啊。”

　　十八九岁刚进国安二线队那会，他每天一早从机场附近的家骑车到先农坛训练，晚上再骑回去。来回三个小时，风雨无阻。当然，他是有回报的。19岁打联赛，20岁进国家队，22岁踢世界杯。23岁，留洋德国。半年前，我从慕尼黑驱车七小时赶到德国东北边境小城科特布斯。春日暖阳一到这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灰暗，冷风瑟瑟。周日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人，大部分建筑物显得陈旧，处处都在提醒着这是前东德。我们在一家意大利小餐馆吃饭，邵佳一宽大的Q7停在门外，干净得耀眼。

　　“你一定要看这本书：《当和尚遇到钻石》，一个美国的佛学博士，将佛教思想运用在生意中，最后获得成功。”在我们见面的几个小时里，他已不止一次地跟我谈宗教，我想起了摆在他客厅的那座观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