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兴奋剂档案：检测人员“无间道” 西班牙重案

　　反兴奋剂档案

　　文◎陆毅 图◎CFP

　　档案一 hGH事件

　　hGH在人体血液内循环的代谢时间很短，用药者只要在检测前及时停用，就可以逃过药检。

　　当老迈的加拿大人迪克·庞德步入退休年龄，一位已知天命的澳大利亚人接过了国际体坛反兴奋剂的大旗，成为世界反兴奋剂组织的新任主席，他就是法赫伊。

　　法赫伊此前曾担任过澳大利亚财政部长、新南威尔士州总督等职务，在澳大利亚悉尼获得2000年奥运会主办权时，他时任悉尼奥申委主席。

丰富的政坛和体坛经历让法赫伊深知，一个机构的力量是有限的，要想更有效地打击兴奋剂，就必须在世界范围内展开全方位的合作，他也无时无刻不在勾画着自己心目中反兴奋剂的“理想国”。

　　近年来，一些高科技兴奋剂的出现给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发出了挑战，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人类生长激素（hGH）。对hGH的检测从2004年雅典奥运会开始，但迄今为止没有查出一例阳性。hGH的使用很难被查出的原因是，它在人体血液内循环的代谢时间很短，用药者只要在检测前及时停用，就可以逃过药检。hGH的出现以及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说明反兴奋剂斗争是一个长期、复杂和艰巨的过程，也是世界各国和体育组织所面临的严峻问题。

　　法赫伊认为，hGH事件告诉人们，各国必须加强在反兴奋剂领域的合作，共同打击违禁药物，而2003年通过的《世界反兴奋剂条例》则在这方面提供了优秀的范本，使得反兴奋剂斗争形成了一个全球化体系，他说：“毫无疑问，《世界反兴奋剂条例》的制订和实施提升了反兴奋剂的水平，不同地区的相关机构可以共享各种检测手段和信息情报，这些已经在北京奥运会得到体现。”

　　档案二 非正常检测品

　　仅仅5件样品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那么可能还有成千上万的阳性样品正躺在WADA认证的实验室里优哉优哉地睡觉。

　　事实可不像法赫伊所说的那么乐观，反兴奋剂斗争如今开展得并不顺利。来自丹麦的拉斯姆斯·达姆斯加德博士在国际滑雪联合会和著名的阿斯塔那自行车队从事反兴奋剂工作多年，是业界公认的“急先锋”，并以发明多项反兴奋剂创新方法而闻名。但正是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专家，却对世界反兴奋剂组织公开提出了质疑，对该组织的一些检测结果给予否定，甚至认为他们的检测标准法不责众。

　　拉姆斯加德说，让他看清世界反兴奋剂组织“真面目”与今年早些时候的一次检验有关。当时，他将5件尿样和血样送到世界反兴奋剂组织的权威实验室进行检测，结果全部是阴性，也就是说，这些运动员都没有服用禁药。然而，当拉姆斯加德要求运用细胞或电子方式分析输出检测结果时，他惊奇地发现了明显使用血红蛋白生长素EPO的确凿证据。

　　上面的例子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拉姆斯加德博士坦言，他从在业内的关系得知，类似的检测样品在世界反兴奋剂组织的实验室里数不胜数，他说：“仅仅5件样品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那么可能还有成千上万的阳性样品正躺在世界反兴奋剂组织认证的实验室里优哉优哉地睡觉呢。”

　　无独有偶，与拉姆斯加德博士抱有相同观点的还有哥本哈根大学肌肉研究中心教授本格特·萨尔丁。由于在反兴奋剂工作上取得的卓越成就，他被授予了运动科学领域最高荣誉——国际奥委会奥林匹克体育科学奖。萨尔丁表示，世界反兴奋剂组织现在的工作状况根本无法震慑和打击违禁运动员：“我曾经见过太多的非正常检测样品，但那些运动员却总是安然无事。不信，你可以掰着手指头算算，现在一年到底有几个被抓住的违禁运动员呢？”

　　档案三 检测人员“无间道”

　　服用禁药EPO的尿样与血样送检两家实验室，结果竟大相径庭，其中一家出具的化验单上居然全部写着：阴性。

　　怀着对世界反兴奋剂组织的强烈质疑，丹麦的一些研究人员今年夏天曾经导演了一出“好戏”。他们征召了8位学生志愿者，并给他们服用了血红蛋白生长素（EPO）禁药。几星期后，这些学生的田径成绩都提高了50％以上。随后，研究人员将这8位学生的100多件尿样和血样送交世界反兴奋剂组织的两个实验室进行检测。令人震惊的是，两家的检测结果大相径庭，其中一家出具的化验单上居然全部写着：阴性。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英国媒体曾爆料称，这一切都源于检测人员的监守自盗，因为他们中一部分人主动与运动员或者队医取得联系。队医等人可以从检测人员那里了解到实验室最新的检测手段和流程，从而有针对性地研制可规避药检的新型兴奋剂和违规提高运动成绩的手段，那些提供信息的检测人员也不白忙活，得到一笔不菲的好处费。

　　2006年，著名自行车运动员热尔格·杰克舍东窗事发，最终承认自己长期服用兴奋剂。与此同时，他还揭穿了检测人员监守自盗的把戏：“反兴奋剂是科学，制造兴奋剂也是科学，各个车队的队医与反兴奋剂机构的内部人士都有勾连，彼此交换和共享信息。”

　　档案四 WADA内乱

　　法赫伊完全是一名政客，属于外行领导内行，每次开会都是打着一副官腔夸夸其谈。

　　如果说新型兴奋剂层出不穷是外因的话，那么世界反兴奋剂组织的“内乱”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打击力度。在前任主席、加拿大人庞德卸任后，该组织内部为新任主席的人选问题曾经一度争吵得不可开交。

　　庞德提名澳大利亚人法赫伊为唯一的候选人，但一部分人对此并不买账，其中最大的反对声来自前法国体育部长和世界反兴奋剂组织副主席让—弗朗索瓦·拉穆尔。在庞德卸任并推荐法赫伊的同时，拉穆尔宣布辞去副主席的职务。尽管该组织在声明中称，拉穆尔辞职的原因是对目前打击兴奋剂的力度感到失望，但明眼人都清楚，这不过是他以退为进的招数，目的就是竞争主席一职。

　　拉穆尔认为，法赫伊接任主席一职是内定的，庞德一心想把主席留给英联邦国家的人士，因此仅提名唯一一名来自澳大利亚的候选人法赫伊。拉穆尔甚至号召欧洲国家应该脱离世界反兴奋剂组织，创立自己的反兴奋剂机构。

　　但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法赫伊还是赢得了绝大多数人的信任，顺利当选新任主席。然而好日子没过多久，他便招来了组织内许多专家的质疑。如今在世界反兴奋剂组织中有一种声音，认为法赫伊完全是一名政客，属于外行领导内行，每次开会都是打着一副官腔夸夸其谈，但真正涉及到如何检测和打击兴奋剂的核心技术内容却寥寥无几。这些声音自然也会传到法赫伊的耳朵里，迫使他必须加快脚步，用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重塑形象，真正树立自己的权威。

　　档案五 西班牙重案

　　一位关键队医的妻子声称，如果她将所知道的内幕曝光，恐怕整个西班牙体育都会毁于一旦。

　　面对越发严峻和纷乱复杂的反兴奋剂斗争形势，世界反兴奋剂组织经过与国际刑警组织长时间的磋商，终于在11月签署了谅解备忘录，将在打击兴奋剂领域正式开展合作。这种联手打击兴奋剂的合作，主要将体现在搜集证据与信息共享等方面。一名法国籍官员被派驻在国际刑警总部里昂，作为世界反兴奋剂组织和国际刑警组织的联络员。

　　法赫伊承认，前一段时间非常引人关注的兴奋剂事件表明，来自政府的行动以及与执法部门、反兴奋剂机构间的信息共享，对于曝光那些兴奋剂违规行为非常关键，因为检测并不总能发现违规者：“政府与执法部门有能力打击非法药源，而体育部门则无法做到。因此我们必须加强与国际刑警组织合作，提高打击兴奋剂水平。”

　　让世界反兴奋剂组织下定展开这次合作决心的是，西班牙自行车界的兴奋剂大案。08年，西班牙兴奋剂刑事调查机构一举查出涉及50名运动员的集体服药事件。就在11月中旬，案件中一位关键队医的妻子声称，如果她将所知道的内幕曝光，恐怕整个西班牙体育都会毁于一旦。令人费解的是，这50名违禁运动员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刑事起诉。世界反兴奋剂组织执行干事大卫·霍曼表示，他们希望借助与国际刑警组织的合作，能够从此案打开突破口，彻底摸清兴奋剂泛滥的根源，并加以制裁。

　　而要想真正根除使用兴奋剂，改变运动员的观念、加强反兴奋剂教育势在必行。法赫伊说：“绝大多数运动员都是干净的，但也不排除还有些作弊的人。我希望并相信，这种作弊的人将会越来越少。你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实现这个目标，而是需要对运动员进行反兴奋剂教育，这非常重要，必须要让他们转变道德观念，看清使用兴奋剂到底是什么样的欺骗行为。”

　　此外，世界反兴奋剂组织还将在于明年推出已计划6年之久的运动员“生理护照”，也就是通过检测运动员生理数据的变化，发现非正常性的突变，进而找寻兴奋剂的线索，达到一劳永逸检测和打击兴奋剂的目的。

　　动作频频，措施多多，世界反兴奋剂组织的努力真的能一劳永逸地杜绝兴奋剂的泛滥吗？恐怕一切只有用时间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