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日前,中国足协对各级别国字号球队竞聘主教练,包括国家队、国奥队、国青队和国少队,希望借鉴国外的国字号球队层层相关、统一发展的思路。这无疑提高了国家队的管理水平。
但是,更大的考验接踵而来:国内职业联赛依然十分孱弱,上到制度法规,下到技术水平,都令人“瞠目结舌”。
职业联赛是国家队的根基,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足球环境,是无法培养出一流队员的。而没有一流的队员,再高水平的教练也无济于事。
很明显,南勇成为中国足协“掌门人”之后,希望用一系列的改革来挽回中国足协的威望。但是,与选择主教练相比,联赛的改革才是“重中之重”。职业联赛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如何改革?如何杀出一条血路?足协是该集思广益了。
今天,让我们听听广东著名足球经理人刘孝五的意见。
人物档案 在中国足球圈中,只要提起刘孝五这个名字,几乎是无人不晓。从1994年进入原来的广州太阳神足球俱乐部以来,刘孝五一直致力于发展中国职业足球,并成为中国足球职业俱乐部中任职最长的足球职业经理人。
现任中超深圳上清饮队董事副总经理的刘孝五头衔很多,身兼政界、商界、足球界的十几个头衔,所以就有人叫他“刘总”,有人叫他“刘代表”,有人叫他“刘会长”,有人叫他“刘书记”,但刘孝五自己最喜欢、最觉得有意义的一个称呼是“刘彩票”。
刘孝五是伴随中国足球职业化成长起来的足球职业经理人,不仅深谙市场足球运作之道,而且深知中国足球的制度利弊。当他初入中国足坛两三年时,刘孝五就提出了“足球博彩”的观点,彩票竞赛五大联赛后他又提出“竞猜中超”的观点。但那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刘孝五的观点是天方夜谭,或者是大逆不道。
垄断国企投资足球,就是用纳税人的钱投资足球 “电老虎”多可怕呀,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用千万人民币来购买外援和内援,民营企业有实力也不会这样搞。也正因为这样,运动员的薪水畸形猛涨,恶性竞争导致签字费、假球、黑哨频频出现
记者:你是不仅见证了中国足球职业化的全过程,也是伴随中国职业联赛成长起来的、时间最长的职业经理人。现在,中国足球不仅水平下滑,而且丑闻不断,似乎成为过街老鼠。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初投身职业足球经理人的选择?
刘孝五:我一点都没有后悔。在欧洲,足球市场比石油市场、汽车市场还吃香,看看那么多知名企业和富翁纷纷投身足球,你就能感觉到足球市场的吸引力有多大。现在中国足球处于低谷,而且联赛的环境也很恶劣,主要原因还是中国足球一直以来都不是完全的职业化,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畸形的职业化。这种畸形的职业化在当初也许算是进步了,但是随着市场不断地发展,畸形的弊端就越来越暴露出来,激化各种矛盾,令职业联赛的环境变得恶劣起来。
记者:你能具体谈谈中国足球联赛有哪些畸形的地方?
刘孝五:最大的畸形就是垄断国企介入职业联赛,进而导致职业联赛的公平竞争不公平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回想一下刚刚职业化的时候。广东的有钱企业很多,刚开始投资足球时比内地体育局托管的俱乐部有很大的资金优势,所以很多好球员都愿意来到广东踢球。那个时候,广东的职业足球队水平很高,球员也很风光。但是,当内地一些垄断国企开始介入职业足球俱乐部、例如“电老虎”、“开发区”、“烟草”等等。这些垄断国企随意使用的资金远远高于民营企业,把职业俱乐部的门槛越搞越高,所以优秀的球员又回流内地,广东足球也进入低谷。
“电老虎”多可怕呀,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用千万人民币来购买外援和内援,民营企业有实力也不会这样搞。也正因为这样,运动员的薪水畸形猛涨,恶性竞争导致签字费、假球、黑哨频频出现……各种不正常的事情都出现了。
记者:你反对垄断国企介入足球,理由是什么?
刘孝五:最简单而直接的理由就是:垄断国企投资足球,就是用纳税人的钱投资足球,不是自己挣的钱,花的很潇洒。民营企业投资足球,用的是自己的钱,所以要精打细算,长期考虑；垄断国企用的是纳税人的钱,为了一个冠军指标投入再多也不心疼,因为他们可以获得当地政府各种优惠政策。其实最重要的是破坏了公平竞争的环境。不公平的市场会有人愿意投资吗?
记者:足球运动是一项很花钱的运动。如果有资金雄厚的企业介入,对于足球发展来说应该是好事吧。
刘孝五:在足球职业化初级阶段、各方面都还不成熟的情况下,政府让大国企“扶上马送一程”去发展足球是没有错的,尤其是像广药集团这样并不是垄断行业的国企。但是足球市场规范之后,投资者踊跃了,职业足球最终还是要让市场来说话的。
职业足球就是在商言商,投资者投资足球就是为了赚钱。投资者要想赚钱就必须令足球俱乐部健康发展、长期生存和壮大,当然最直接的就是要求教练和球员的水平不断地提高。投资者在赚钱的同时,也肯定养活和培养了大量的教练、球员和从业人员。优秀教练、球员的数量多了,足球水平就会水涨船高。这也是一个真正的良性循环。
买了彩票去看球,就像买了股票看财经版 足球彩票如果逐渐竞猜中乙联赛、女足联赛,哪怕只加几场比赛,中乙和女足也火起来,这样可以带动的就是整个中国足球的发展
记者:现在,中超联赛的上座率日趋下降,甚至有些球队的主场安保人员加上记者的数量都比观众多；中超的冠名也从以前的过亿人民币直线下降到两三千万人民币才有人问津的地步。你觉得在目前这种全球面临经济危机的环境下,中国职业足球如何才能自救?
刘孝五:在职业联赛旺盛时期,我说过彩票能加速中国足球的发展。现在,职业联赛遇到困境的时候,更应该通过竞猜自己联赛的彩票来缓解压力和矛盾。
记者:如果足球彩票竞猜中超中甲联赛,真的就有那么大的促进作用吗?
刘孝五:足球是世界第一运动,关注度特别高,而且足球比赛具有观赏性和偶然性。所以在国际上,足球已经成为体育项目中最佳的广告载体和博彩业的竞猜载体。
如果现在的足球彩票竞猜中超中甲联赛,那么购买足球彩票的人一定会去关注自己的联赛,买了彩票的人肯定会去球场看球、买不到票和买不起票就去看电视、没时间的就会上网和看看报纸。这和买了股票的人肯定会去看财经版一样!现在的中超联赛,已经很少球迷到现场去看比赛了,也就只剩下谁夺冠和谁降级可以吸引一下眼球。
欧美的足球联赛在当地很早就有竞猜了,他们的足球快速发展与足球彩票的介入有很大的关系。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竞猜欧洲五大联赛的经验和网络,增加竞猜中超联赛是很好操作的。这种不需要投入就有大量产出的“无烟环保业”,正是我们国家急需发展的产业!
竞猜自己联赛的彩票如果真的能够实现,我们的足球联赛就有人关注了,职业俱乐部的收入才能真正达到三个三分之一(门票、电视转播、品牌经营各占三分之一)。同时,发行彩票产生的税收还增加了国家的财政收入,是一箭多雕的好事情。足球彩票如果逐渐竞猜中乙联赛、女足联赛,哪怕只加几场比赛,中乙和女足也会火起来,这样可以带动的就是整个中国足球的发展。
竞猜中超联赛可以间接地打击非法赌球 花了巨大的心思、冒了天大的风险换回来的就是几千块甚至几百块,真是傻子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记者:我听说相关部门在早期是考虑过竞猜中国的联赛,但是由于假球、黑哨等联赛本身的因素以及非法赌球等外界因素,使得这个想法搁浅了。
刘孝五:其实,这是杞人忧天。
首先,竞猜中超联赛可以间接地打击非法赌球。你想想,如果大家可以合法竞猜自己的联赛,而且竞猜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还会有人冒险去非法赌球吗?这就是大禹治水的“疏导”作用。
第二,竞猜中超联赛也可以打击黑哨、假球。自己的联赛被列入足彩竞猜对象,关注的人多了,哪个裁判吹黑哨,哪个球员打假球,用不着司法部门来调查就已经被球迷揪出来了,司法部门调查、取证也会得到广大彩民的支持和配合。这样一来,裁判、球员都要好好考虑,敢不敢冒大不韪而行之?
第三,大家担心球队、球员等为了中彩票而打假球也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一场比赛打假球只能影响一个彩票结果,无法影响到其他场次的比赛,所以花了心思、冒了风险也无法保证获得500万大奖；如果所有球队集体打假球来控制彩票结果,那么参与的人没有几千万也有几百万,就算中了一等奖也肯定是火锅奖。花了巨大的心思、冒了天大的风险换回来的就是几千块甚至几百块,真是傻子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俱乐部为了自己的生存一定会加强自身管理的,如果彩票公司停止竞猜哪支球队的比赛,那个俱乐部其实就会面临倒闭。
所以我认为,足球彩票竞猜我们自己的联赛,绝对是利远远大于弊。
编后语：中超彩票阻力何在 刘孝五的“彩票论”听起来无懈可击。以下还有这样一个事实可支撑这一观点。2006年世界杯之后,中国公安部做了一个统计:中国平均每年通过各种渠道流到境外的赌资金额超过6000亿元,相当于2003年全国福彩、体彩发行总额的15倍,几乎等同于2004年全国旅游业的总收入；其中,非法足球赌博的资金更是占了总额的60%以上。
如果这笔钱流入中国足球市场会怎样?我们的青少年培养就不会再缺乏资金,我们的联赛的硬件便有了保障。按照刘的观点,便是将足彩引入国内联赛,不仅可以“回收”这笔外流的资金,甚至可以打击“假球黑哨”。
但是,执行的阻力何在?说白了就是怕利益集团渗透。据了解早在2003年,关于中超(包括前甲A)联赛发行彩票,有关部门一度也心动过,但最后依然未能落成。其中原因不难解释。尽管刘孝五认为利益集团无法操纵13场比赛,因而彩票总体上是“无法作假”的。但不少球迷表示,中国足球之黑可谓“深不可测”,不排除某些人能通过各种手段大规模操盘。某位业内人士说过:“中国足球职业联赛,根本不是个职业联赛。”由此可见,中超的公信力太低了,其彩票有没有市场确实是个问题,何况,当今发行的体育彩票玩法多种多样,选择中超彩票的彩民恐怕极为有限。
此外,彩票的介入真的能大规模促进国内联赛水平吗?答案并不明确。买彩票固然能在一定范围内促进球市,但仍无法提高比赛质量。而这笔钱能否落到实处,如何分配,同样是个疑问。
不过,刘孝五的观点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新思路,比如他劝解有关部门不要用“堵”的办法封杀可能的假球嫌疑。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大禹治水用的是“疏”的办法,而不是用“堵”的办法。非法赌球既然屡剿不灭,仅仅依靠“堵”可能难以完全杜绝,但如果制订一些“疏”的措施,也许能够收到更好的效果。
孤独的舞台 没有阳光,没有花香,没有观众。职业联赛的队员们在一片贫瘠的足球土地上忧郁地成长着。他们确实是无能为力的一代,无法踢出好看的足球,也无法改变沦落的命运。收获了大量黑钱,却失去了所有尊严。只有怪异的舞步,肮脏的作派,才能向人们证明自己的存在。拯救他们,只是个善良而又无用的愿望。他们或许已经默认了一点,便是职业生涯已败退至足球之外。新华社发
专题撰文:本报记者邱江剑 专题策划:戴学东
(责任编辑：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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