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国脚改年龄足协难辞其咎

　　“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这句脍炙人口的广告语，应该说是中国足球堪称最好的代言。最近这二十多年里，一些球员通过虚报年龄的手段，最少小一两岁，有的甚至是虚报了四五岁乃至更多。中国足坛，改年龄曾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而在媒体的聚光灯下，也先后有不少大牌球员因为改年龄而被曝光。而包括1985年世青赛上集体超龄的奥秘，让人也不得不怀疑，本该担当反超龄先锋的足协，到底起了怎样的作用？姑息和纵容的后果，就是你改我改大家改，谁不改谁吃亏，而这也是中国足坛超现实的生存哲学。

　　猫腻 从注册环节开始

　　改年龄，实际上是一个很有技术含量的活计，有时除非是有知情人揭发、爆料，很多风波还难以浮出水面。比如在2005年全运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周海滨改年龄事件，就出现在从大连转会鲁能进行注册的当口，而且这也是中国足坛史上少见的圈内人士揭发。

　　周海滨虽然出自足球城大连，但在1997年却因故错过了进入大连梯队的机会，而当时看好他的山东队教练郭侃峰则三赴大连，最终以两万元的培养费将周海滨带到了鲁能足校，那时是1999年。在那之后，2002年进鲁能一队；2003年被哈恩选入国家队；2005年随鲁能成为双冠王，周海滨开始成为耀眼的足球明星。而在2005年全运会上，辽宁省体育局副局长宋凯抛出了“周海滨改年龄”的重磅炮弹。据介绍，当初周海滨从大连市足校出走一事，辽宁省足协、辽宁省体育局居然毫不知情，因为在足球项目上大连市足协跟辽宁省足协并列，可以单独进行注册，也因此辽宁省体育局无法控制大连球员流动。当然现在看，当时他是否涉嫌在大连和山东双重注册的细节已经无关紧要，但是辽宁省体育局抛出的另一颗重磅炸弹则是，周海滨最初的报名年龄竟然改动过一岁，由原来的1984年改成了1985年。据此辽宁省体育局对周海滨的参赛资格产生了质疑，因为全运会男足项目年龄要求在20岁以下。

　　客观上来说，这变“小”的一岁，实惠可谓巨大。因为1984年龄段并非奥运周期，不仅会错过2005年全运会，要参加奥运会也非常困难；而变成1985年出生，参加全运会和北京奥运会也就顺理成章了。但当事人周海滨矢口否认了辽宁方面的指控，他当时对媒体的正面回应是：“我觉得只是有些人想故意整我！”

　　不过关于周海滨年龄的悬疑也仅限于2005年全运会上辽宁省体育局的这次发飙，虽然外界普遍认为这是中国足协自查、自救，扭转超龄黑幕的良机，但由于当时正是中国足球08战略的关键时刻，仅仅是出于对奥运会的过高期望和憧憬，手软的谢亚龙选择了姑息。对于在鲁能、国青已经崭露头角的核心周海滨，中国足协显然没有挥泪斩马谡的动力和欲望。而且周海滨的足球前途并未受到影响：他不仅随同山东队参加了对辽宁的半决赛，帮助山东夺得那届全运会冠军；而且也以适龄球员身份参加了北京奥运会。但对中国足球而言，却错过了自查自救的大好时机，错过了揭开中国足坛改年龄黑幕的一个大好机会。三年之后，中国足球在世界杯预赛、奥运会上四大皆空。

　　陋习 足协该担多少责任？

　　尽管改年龄在中国足球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有很多人在时隔多年之后也都会悄悄地将自己被偷走的年龄给拿回来，比如1999年的双冠王山东鲁能在参加亚冠联赛时，几名大将李霄鹏、李明、宋黎辉、宋毓明都曾被外界惊奇地发现，李霄鹏生于1975年6月20日，李明1975年5月4日出生，宋黎辉1974年11月15日出生，宋毓明1974年7月19日出生，他们参加亚俱杯没有任何年龄限制。但亚足联的官员却发现，这四员大将都参加了1993年的U17世青赛，而他们在1993年都已经是十八九岁了。

　　不过能够自己挺身而出，说明自己改过年龄的球员却屈指可数，这其中肖战波就是最出名的一位。还是回到2000年底，当时在辽宁队崭露头角的这位中场虎将打算转会到青岛颐中，当时经过了1999赛季的黑马奔腾，辽小虎已经成了中国足球圈内公认的人才库，肖战波的转会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按照中国足协当时的规定，球员不满25岁，没有俱乐部的同意无法登上转会榜，这也是辽足卡住肖战波的“王牌”，而肖战波当时的报名年龄是1976年11月27日。不过他们都没想到放手一搏的肖战波祭出了杀手锏，他拿着自己的户口本将状告到了中国足协，“我是1975年7月22日出生，这方面公安部门完全可以作证。”

　　有人透露，其实肖战波之所以改年龄，足协也脱不了干系，而当肖战波挺身而出的时候，足协也只能默许。肖战波被“拿走”的那一岁，是为了参加1993年的日本世青赛，值得一提的是，跟肖战波一样，包括李霄鹏、李明、宋黎辉和宋毓明，也都是那届国青的主力，7年之后，这几位球星却先后深陷年龄风波，恐怕不能只用偶然来形容。这样的集体造假，在中国足球史上并不罕见，1985年在中国举行的首届柯达杯世少赛(U16)，中国队闯进前八。但2000年中国足协注册办主任马成全曾解开疑团，这一届国少队是清一色的超龄球员。打开这届国少队的花名册你会大吃一惊：因为他们差不多囊括了上世纪80年代末期和90年代所有的精英：冯志刚、尚青、孙博伟、涂胜桥、谢育新、曹限东、刘斌……

　　猖獗 你改我改，不改者吃亏

　　另一个自己站出来，将自己真正的生辰八字公之于众的勇者，是公认健力宝球员中最有天赋的球员张效瑞。而他在2000年前后自我揭发曾改小两岁，也让中国足球史上最大手笔的健力宝球员留学巴西，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笑柄。

　　在健力宝组队时，曾引入骨龄测试等先进手段核实球员年龄，孙继海就是因为骨龄测试与留学巴西擦肩而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年那拨被视为希望之星的球员中只剩下了李玮峰、李铁等寥寥几人仍在绿茵场打拼，33岁高龄的孙继海却仍能在亚冠拼搏，并成为中国球员留洋的旗帜。

　　还是回到张效瑞身上。2000年前后，张效瑞一直谋求留洋到海外发展，但当时中国足协对于球员留洋有年龄限制，张效瑞不得不自我揭发，自己实际上出生于1976年8月，才得以获得留洋机会，后来他加盟了德乙。

　　张效瑞之所以改年龄，正是在那次健力宝国内的球员选拔上，当时张效瑞的潜力打动了选拔的专家，但年龄却没过关。张效瑞的启蒙教练高复祥在2001年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透露了张效瑞入选健力宝队的玄机。

　　当时高教练表示，张效瑞在中国足协的联赛秩序册上标注的生日是1978年8月5日，比他实际年龄小两岁多，这是不准确的。高教练本人手中还有一份份证据可以证明，1988年，他带领张效瑞等球员到日本打比赛，护照上的生日栏中填写的就是1976年。至于张效瑞在什么时候被更改了年龄，高复祥只是后来听说是在随健力宝队到巴西学习之前，当时在天津进行球员选拔，有关方面并没有给张效瑞报名，后来是他带着张效瑞找到负责选拔的人员，想请他们看看这个孩子。结果选拔组的专家还真的相中了张效瑞，而张效瑞的骨龄测试结果恰巧比他的实际年龄小一岁多。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年龄发生了些变化。而且另一方面，一直以足球城自居的天津，也需要在被视为中国足球希望的健力宝队中有自己的代表，有关部门在其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为何改年龄这样猖獗？老川足一位球员曾这样表示，“我是改了年龄的，现在我都不踢球了，说出来也无所谓。但是当初改年龄可不是我自己的意思，就算我想改，上面不同意我也改不了啊。改年龄的目的很简单呀，就是为了出成绩，为了个人利益，大家都改，谁不改谁就吃亏。”

　　甘 慧 陈志强 孙俊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