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们说,今天你们的任务不是往门里面打。今天,我对你们的要求就是打门框。打门框比打门里更难,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训练你们射门的精确性。”在一场关系到最终排名的青少年比赛中,其中一方的主教练竟然在中场休息时,如此对队员进行布置。当时,双方战成0:0平。
球不用往球门里踢,而是往门框上打。这也许算得上世界首创。但这位教练其实并不是真叫自己的队员打门框,他真实的意思是让大家别往对方的球门里踢。
中场休息结束了,队员们围成一圈,肩并肩、手挽手,齐声高喊“加油”,准备离开休息室,参加下半时的比赛。也许是队员们的这句“加油”声触动了教练,他突然变得不放心起来,将正准备上场的队员们叫了回来,补充说道:“我跟你们强调一句,如果谁进球了,不仅没有奖金,而且还要罚款。”教练的这番布置,让孩子们面面相觑。
这个骇人听闻的“休息室里的故事”,是一位来自上海的球员家长告诉记者的。由于经常跟随自己的孩子外出比赛,所以有很多类似的故事在家长中间流传着。
那场比赛的下半时,事情向着更离奇的方向发展着。下半时进行到第16分钟,后防队员一记三十米开外的射门,竟然“无心插柳柳成荫”得分了。进球后,这个孩子下意识地跑向教练席,要与教练拥抱欢庆,可跑到中途,看到教练阴沉着脸直跺脚,他停下庆祝,像做错了事一般,低下了头……
两分钟后,主教练大旗一挥,换下了这名进球队员。下场时,他都不敢正视教练,直接溜进了休息室。在休息室里,孩子甚至还掩面而泣。
在比赛还剩20分钟的时候,主教练在球队1:0领先的情况下,换下了主力门将,还用一名常年坐在替补席上的中场队员换下了主力中后卫。加上此前换下的进球队员,主教练对防线作出了3次调整,这3次调整等于打开了本队的城门。
在如此盛情的“配合”下,对方展开了狂轰乱炸,领先一方的门前风声鹤唳。然而,老天爷似乎有意捉弄这位教练,球不是打中门柱就是打中横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比赛就剩5分钟了。此时领先一方的主教练比对方更着急,完全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要太紧,放一放……”他在场下喊着。
毕竟孩子还小,而且也不是所有队员都听到了教练的“最新指示”,个别队员听从了教练“放一放”的指令,在场上成了一名走着踢球的“看客”。这种情况下,对方只是在裁判结束哨响前攻进了一球,最终双方战成1:1平。
在裁判结束哨声吹响的时候,主教练愤怒地踢翻了身边的矿泉水瓶,顿时水花四溅,打湿了他的裤脚。他没有与自己的队员握手,头也不回地径直回到了休息室。
本队进球了,当教练的居然不高兴?比赛中还千方百计为对方创造进球机会……这些都让人匪夷所思。“教练压了注,而且压得很大,据说好几万呢!只有本队输球,他才能赢钱。”这名上海球员的家长向记者道出了其中的隐秘。
“如果说虚报年龄,以大打小这类长期存在的问题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了的话,那么一些博彩公司对青少年联赛开出盘口,则是一件让所有人无法容忍的事情。在国内青年联赛进行的时候,在互联网上就可以查到为这些比赛而开出的赔率。这些盘口和赔率的存在,对青少年足球的影响,比虚报年龄对中国足球造成的负面影响更为严重。”前长沙金德俱乐部总经理金焱忧心忡忡地对记者说。
不光是青少年联赛有盘口,有的内部教学比赛,都有赌博公司的“垂青”。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某中原俱乐部的一支梯队(在此隐去俱乐部的名字)跟兄弟球队打一场内部教学赛,后来有人告诉我说,这场比赛都开盘了,跟中超相比,你说是不是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啊。”
跟中超、中甲联赛中,球员参赌有所不同的是,青少年比赛中,尤其是年纪较小的青少年比赛中,主要是教练员参赌。
一位圈内人士向记者道出了其中的缘由。“同样大家都是教练,可青少年球队的教练与职业队教练的收入完全没法比。青少年教练中,在俱乐部梯队执教,收入还算高,可一个月月薪也不会过万元。可职业队教练呢,年薪一、两百万是正常的,两、三百万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个差距太大了,所以青少年教练往往心里不平衡,于是就会想方设法增加收入了。”
在“开拓”出赌球这条生财之道后,青少年队的教练员工作就不再成为人见人怕的苦差事了。据说,有的俱乐部有意培养年轻教练,让他辅佐外教,可年轻教练并不愿意干,反而主动申请到梯队去任教。“上梁不正下梁歪”,在教练的“带动”下,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青少年球员加入到了赌球行列中。有的“经纪人”也盯上了这块肥肉,开发青少年赌球业务。他们先下手为强,在球员尚未显山露水之前,就与关键位置上的青少年球员牵上线搭上桥,然后慢慢地将其引入到赌球这条不归路上。山东鲁能俱乐部常务副总韩公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不无忧虑地说:“有些十七、八岁的小孩,拿着七、八百块钱就开始赌球,青少年比赛都可以拿来玩,这真是很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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