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张艺谋又推出了他的旅游新项目,《印象海南岛》正式公演了。从电视里看,大海阳光沙滩椰子这些海南元素都有了,红色娘子军和三点式美女也相映成趣,场面仍然美轮美奂,大型团体操也似曾相识,这一点仍然很张艺谋,但也有明显的变化,演出强调了轻松休闲的气氛,由真人扮演的海星甚至透着诙谐。作为一个旅游项目,《印象海南岛》成功了,达到了“让游客多住一晚”这一核心需求。
我注意到一个现象,那就是评论的失语。《印象刘三姐》刚出来的时候,评论对这种人工造景纷纷发出质疑;《印象丽江》推出,评论界批评它破坏了丽江的环境;再到《印象西湖》,演出对西湖历史人文的破坏成为焦点,但批评声音总体趋弱。待到《印象海南岛》出来,就我的视野所及,除了海南本地一点表扬稿,近年来逢张必批的评论界已经平静到了失语。这是怎么了呢?这难道不是张艺谋的作品吗?他可一向是“誉满天下也谤满天下”的啊。
这里面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该说的都说完了,大家对再怎么批评犯了难,作者很难出活,媒体也失去了关注的兴趣;另一种是,大家对“印象”习以为常了,习惯是一种巨大的力量,习惯让人无语。在我看来,这两种可能性都存在。所以,当接下来的《印象武夷山》和《印象普陀岛》出来,甚至中国大地被印象一遍,直接成了《印象中国》之时,公众舆论也许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造景方式。在这个时代里,我们兼容并包的审美已经相信一切皆有可能了。
张艺谋是一个胜利者,这位拍电影拍到了死胡同的电影导演,如今练成了乾坤大挪移,实现了身份的大转型。那就是,他已经不再是一个电影导演。
这是一个秘密,是准确地看清张艺谋的秘密。其实从那些大片开始,张艺谋就不再是一个电影导演了,他关注的是纯粹的票房,多大的场面和投资能赚回多少的票房,而非他的电影能否传达思想。这些印象系列,更是纯粹的商业项目,它需要关注的,是怎样博得老板的欣赏,老板是要出钱的,出钱的是地方政府。所以,张艺谋现在需要伺候的,已不再是观众、学者和媒体。
公众对张艺谋有诸多批评,是因为他们拒绝变化,他们还把张艺谋看成一个导演,从这个角度出发,如今的张艺谋所做的一切,都是对一个导演的背叛,是对一个艺术家精神的远离。当人们逐渐适应了变化,他们对张艺谋将不会有批评的兴趣,因为他真的是一个买卖人。买卖人当然可以贩卖一切,张艺谋早已适应了新角色,只是公众还没完全适应而已。
所以,让我们收起“有色眼镜”吧,来重新认识一下张艺谋:他不是一个电影导演,他不是一个知识分子,他不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他是一个大牌策划人、一个成功的文化商人、一个品牌响亮的广告人。他已经告别了贾樟柯、宁浩和陈凯歌,加入了王志纲、叶茂中的队伍。认识到这一点,对他所作的一切,你也就会心下释然了。
但张艺谋有一点还可以说,那就是,他跟有些商人不同,他的“印象”吃的是官家饭,他的长袖善舞,他的纵横捭阖,皆是为了赚官家的钱,这是要紧之处。这是不是官商之一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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