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本刊记者 夏娃
2009年春节过后,听说中国乒协换届会议将在2月底举行,编辑部就开始悄悄筹划第4期杂志的封面故事,主角是即将卸任的中国乒协主席徐寅生。
徐主席掌舵中国乒坛31年,功德圆满,这只是他成为本期封面人物的其中一个理由。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今年4月5日,是容国团为新中国首夺世界冠军五十周年纪念日,半个世纪以来,中国乒乓球界星光灿烂,容国团应算头功,接下来便属徐主席劳苦功高。而之所以“悄悄”地进行,是担心我们的徐主编推辞。
2月上旬,徐主任(徐寅生从38岁开始就担任国家体委副主任,这么多年来大家都习惯叫他徐主任)的夫人陈丽汶独自回北京办护照,我趁机提出想去家里找一些老照片,没说任何理由,但陈老师爽快地答应了。在徐主任身边耳濡目染,陈老师很清楚珍贵的历史图片对一本专业杂志的重要性,任我们把一整柜子里的几千张照片翻个底朝天。
挑照片的那个下午,我手不停眼不停,脑子里不断地重复三个字“太牛了”。从毛泽东时代到现在的胡锦涛总书记,历代党和国家领导人与徐主任的合影,似乎让我恍然醒悟到,平时跟编辑部的“小崽子”(徐主任的叫法)吃饭都谈笑风生的徐主任,真的是一位传奇人物,在中国体育界,不知是否还有第二人有过如此殊荣?
作为一个跑了二十多年乒乓球的媒体人,我不可能不知道徐主任的光辉历史,十二大板的经典、毛泽东的批示、38岁就成了副部级领导……只是,这些年来,在任何场合,徐主任从来没有让我感觉到过,我们是跟一个大人物在一起。
在几千张照片中,我还发现了一个“共性”:从五十年代到现在,徐主任的笑容都是一样的;无论是跟领导人、大明星合影,还是到地方视察工作时与球迷的拍照,徐主任的笑容也是一样的!>>>为国球有这样的领袖而自豪
乒乓界的人常说一句话:要有一个平常心。而在任何时候都宠辱不惊,从容淡定,面对任何人都不卑不亢,以笑示人,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
看着一张张照片中徐主任的笑脸,我问在一旁帮我们收拾残局的陈老师:“您跟主任生活了这么多年,有没有见过他愁眉苦脸的时候?”
陈老师想了半天,一时没想出来。
“那他有没有吃不下饭的时候?”我又提示了一句。
“牙疼的时候。”陈老师说完,自己都笑了。
2月底开完换届会议之后,在上海,我把这个问题换了一种更直接的方式问了徐主任本人。“您掉过眼泪吗?”
“父母去世的时候。”徐主任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当时,我们坐的车子刚刚从曹燕华乒乓球学校开出来,他在乒乓馆里教完孩子教教练,足足说了两个钟头,应该口干舌燥了。
“我们那时候,哪像现在的运动员,拿了冠军之后,对着摄像机,先是感谢父母,然后感谢教练什么的。当运动员的时候,我父亲到北京去过一次,住在我姐姐家里,我只是抽时间跑过去看了他一次。”坐在后排的徐主任,忽然又慢悠悠地冒出了几句。
一种淡淡的伤感气息,一瞬间在车子里弥漫开了。这么多年来,徐主任支持和帮助过的人不计其数,而自己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却没有沾上什么光。此刻,他心里是不是有一丝遗憾甚至是愧疚呢?我没敢问。
与我同龄的很多人可能都有这样的感受,就是跟徐主任相处时,不知道该怎么定位角色,或者,以前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说是朋友吧,我们有点高攀了,但是跟他一起在路边小店里享受小吃的时候,会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朋友之间才有的平等和随意。有大餐吃,他当然更高兴,有一阵子他和陈老师在餐桌上互相监督,谁都不让谁多吃,后来因为都管不住自己而作罢;把他当长辈吧,没准他心里还不乐意:我才不老呢!如果你看过他一见到冷饮店就不肯走,非得从冰柜里挑出一个冰激凌边走边吃的样子,你肯定也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徐主任确实有一颗年轻的心;本来应该是上下级关系,但无论是当体委副主任的时候,还是退休之后重新当起了《乒乓世界》主编,他从来不会用下指示的口气跟我们说话,有时候也评论几句杂志上的某篇文章,听第一遍时一般弄不明白他是褒还是贬。对于杂志,他充分放权给“瞎(夏)编”,偶尔会发条短信或打电话来,建议你登点什么做点什么,比如写写跟比尔·盖茨打乒乓球的那个美国华裔小姑娘,比如去年汶川大地震之后,他马上发短信给我,建议世界冠军们向灾区的孩子们捐赠乒乓球台。等收到来自四川什邡的反馈图片,看到孩子们在球台边的灿烂笑脸,我们才意识到,徐主任真英明啊。
不管大家怎么定位自己的角色,有一种感受肯定是相同的:跟徐主任在一起,轻松。无论是小范围的开会,还是大场合里讲话,没有人见他发过脾气。吃饭的时候,徐主任在的那一桌,一定常常爆出众人的大笑声。
徐主任的领导才能、创新意识、辩证法思维,这是所有乒乓球爱好者都知道的事情。徐主任的正直、豁达、宽厚,与他相处了半个世纪的战友李富荣、弟子许绍发最了解。徐主任不记得用皮带抽过自己的人,这个故事以前我在许指导酒后话密时听过几次,每次听了我都暗下决心:“做人,一定要向徐主任学习。”但再下决心也只能学到皮毛而已,普通人哪有这样的度量?
就像王楠在接受采访时提到的,虽然她觉得徐主任很亲近,但是在队的时候没有跟他接触太多,怕人说。我也是在徐主任从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的位置上卸任之后才跟他联系多了,最开始是因为《乒乓世界》的工作,后来则是掺进了亲情、友情。受徐主任言传身教,收益颇丰。工作中的收获就不说了,因为多得没版面登,就说说生活中他给周围人的快乐吧。
徐主任很幽默,也喜欢跟风趣的人打交道。与大部分说俏皮话幽别人默的人不同,他那么德高望重的领导,经常拿自己“开涮”。举一个在公开场合的例子,就是这次换届大会,徐主任最后一次以中国乒协主席的身份讲话。他说道:“前几年有人说我徐寅生是乒乓球的泰斗,吓我一跳,什么泰斗?漏斗!打球老漏。”再讲一个小范围的“自嘲”片断。去年我们做了一期“海外兵团”专辑,宋斐为徐主任的访谈配了一张眼神向上眺望的照片,他说挑选这张图片的含义,是表明徐主任高瞻远瞩,确实也是,九十年代初期,当很多国人痛骂“海外兵团”的时候,徐主任已经站在国际化的高度,定了“为世界乒乓球运动发展做贡献”的调子。后来我把宋斐配照片的意图给徐主任说了,他张嘴就回了一句:“什么高瞻远瞩,楼上那边站着一美女。”
最近几年,我也见过徐主任沮丧的时候。一次是2003年秋天他住院动手术,我去上海看他(在这里顺便向曹燕华致敬,她天天去医院陪着。她常说,如果不是徐主任这个伯乐在她15岁还是业余体校的学生时把她直接挑进了国家队,就不可能有后来的世界冠军曹燕华)。躺在病床上的徐主任,看上去比平时小了一号,让人有些心酸。“有的医生护士认识,叫你一声老徐、徐老,不认识的,就是:2号床!吃药!人一进医院,连名字都没了……”那是一种对生命脆弱的无奈。
去年,徐主任腰上的老病复发,这看看,那看看,怎么也治不好,医生建议他最好动手术,他就是不肯(估计是害怕吧)。腰不好带上了腿,自然影响到了生活质量,外出参加活动也少了,有时候跟陈老师一起上街买点东西,走着走着腿里就被什么卡住了似的,赶紧找个栏杆或者石墩子压压,有一次既没找到压腿的地方附近又没椅子,只好坐到马路牙子上缓一缓,还被球迷认出来了:“徐主任,您怎么坐这儿啊?”
一说到身体,徐主任就会感慨:人的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差距咋那么大呢?
最近一次在电话里感觉到徐主任情绪不高,就是在得知中国乒协换届大会即将召开的时候。记得2007年初在厦门的全国乒乓球工作会议上,徐主任自己说过,在2008年奥运会之后就要“退出江湖”。而真到了这一天,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吧。毕竟对他来说,乒乓球如同第二生命。
换届大会期间,说起徐主任,新任中国乒协主席蔡振华说,我能理解徐主任现在的感受,干了大半辈子的乒乓球,内心里肯定有点舍不得。其实,大家对他的感情是不会变的,无论他在上海还是在北京生活,大家还会像以前那样照顾他,工作中有什么大事情或者碰到什么难题,我们也会去征求他的意见。
蔡局的这番话,我是这样理解的:从事业的角度看,徐主任不再是中国乒乓球界的掌舵人。而如果把中国乒乓球界比作一个大家庭的话,徐主任仍然是受人尊重和爱戴的家长。
大家的心意和诚意,在太仓开会的那两天,徐主任一定感受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他坐的那张四人方桌,加了好几把椅子坐了七八个人,有在上海常常见面的黄勇武、楼世和,也有这一年不常见的施之皓、黄飚,没有人刻意寻找话题,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喝茶聊天。有人过来向徐主任问好时,他常常随口就“挤兑”人一句:“乔云萍,你该嫁了吧?”“张燮林,你的头发又染白了?”“王涛,肚子怎么又大了?”……人心情好了,俏皮话来得就快,也愿意说。
开完会回到上海,我们趁热打铁,把他拉到静安体育中心的曹燕华俱乐部里拍封面照片,老中青六七个女人围在摄影记者小边的后面指手划脚、连说带笑,让徐主任摆出各种各样的POSE。
于是,熟悉的“徐氏”笑容,出现在了本期杂志的封面上。这笑容很真诚,很温暖,还很可爱——因为它发自一颗年轻的心,一颗不平凡的“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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