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毅

　　三个月前，当姚之队宣告姚明将拿下上海队的时候，我写过一篇《姚老板也是老板》。三个月之后，赛季未开，换帅先行，李秋平自1996年率上海晋级CBA以来，13年帅位未动，如今下课，上海滩一片哗然。

　　当老板这个称呼和姚明的形象捏在一起，多少会有些虚幻。在中国这个千年来轻视商贾文化的国度，商人尤其是老板的形象，向来被界定为精明、强势和冷酷。这和姚明投射在人们特别是朋友们心中高大但温和、细腻、重情而轻利的形象，看上去相当不同。但三个月后，这个形象越来越现实。

　　严子健——上海《解放日报》的老记者，自1996年上海男篮建队之日起开始采访这支球队，以一个长辈的视角，亲眼见证了姚明年复一年的成长。老严对我说：“以我十多年来的观察，姚明这孩子这些年来变化不大，他还是非常正直。”大约一个月前，老严曾经对姚之队的队长章明基说：“即使上海队打倒数第二，上海滩上可也没人喊过李秋平下课。”老严也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姚明“变化不大”，但他作出了和过去不同的决定。

　　在我的视角里，同样如此，姚明从当初的月薪数千到现在身价数亿，天性并未改变。他依然能过朴素的生活，吃几十块钱的饭菜，和当年结识的朋友之间保持着单纯的友谊。在上一个9月，姚明一直在上海留到了刘炜婚礼之后，帮助操办和出席刘炜的婚礼，两人之间15年的情义令人羡慕。他和他的恩师李秋平，7年前一起把上海队带上了巅峰，彼此都是对方心中珍藏的回忆。

　　但现在，他不得不有所改变，至少不得不尝试改变。金钱和地位的变化，没有改变姚明的性格，但当他开始以投资人的身份审视他收购下的产业——这是截然不同的立场和角度，他必须更理性更成熟，而不是更仗义更江湖。以一家公司企业的管理和运营的规律上看，最关键的纽带是体制而不是人情维系。只有科学、系统的体制和战略性的冷静目光，才能帮助企业更长远地前行。

　　姚明并非无情，就像整个他对上海男篮的收购事件。如果姚明对上海无情，对球队无情，对他们共同创造的历史无情，他不会接下这样一个10年亏损超过一个亿的摊子，不会把重振上海篮球视作自己的使命。但站在一个资方的视角，他和他的团队不会单纯地用感情去衡量成败和作出决定。上海队积弱不振，但整个大上海的市场潜力、购买能力、综合影响力仍然摆在那儿。除了上海队，云南、陕西、长春三支CBA球队也正在进行股权转让，有新闻报道，云南方面的报价是5000万元，陕西的报价则达到5500万元，而上海曾被透露出的意向价格是2000万元左右，显然远低于上海的球队应该拥有的市场价值。因此这次收购不但是情，也是一次市场投资的抄底，当姚明和他的团队帮助上海队在战绩和市场上重新崛起，未来的市场潜力和上升空间不可估量。

　　姚明对上海男篮的投资，绝不是短期行为，而是一项长久的事业。从这时开始，姚明将把他的目光投得更远，更敏锐的洞察，推动上海男篮的前进，在球队层面和市场层面，都需要这样的力量。他必须为整个产业的成败着想，为自己未来每年仍需投入的接近2000万元负责，试图让上海男篮用最短的时间摆脱亏损的现状。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符合这个大背景，在这个大背景之下，才是人情冷暖。

　　相望于江湖，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收购最终完成，俱乐部重组，在各个层面肯定都会发生人员变动，秋平和教练组首当其冲。当姚明和他的团队真正开始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是冷是暖，每个人心里都明白。

　　数月之前，华商黄健华及其合作伙伴收购克利夫兰骑士队部分股份的时候，人们都在揣测，有了华人老板，骑士队是否会迎来中国巨星。姚明当时有句话说得好：“华人老板也是老板。”意思是说，虽然黄健华是华人，但在市场行为上，他和别的老板不会有什么不同，要签合同同样得谈判，同样是遵循市场规律，按市场价值出牌，追求市场利益最大化。不会因为“华人”二字，就改变了老板的属性。

　　这句话，也适合他自己：姚老板终归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