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走了 球门空了
在悲伤的掌声中,美妙的足球画上了寂静的句号。在汉诺威主场AWD体育场的中圈弧,恩克的灵柩安静地躺着,旁边围绕着洁白的玫瑰。德国42年来最大的国家葬礼献给了恩克,献给了一个伟大、但却没走完伟大一生的门将。《图片报》满怀深情地形容说:“一号走了。球门空了。美妙的比赛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总共有4万多名德国人来到了现场与恩克告别。一个10岁的男孩在看台上泪流满面,他穿着恩克的队服,靠着父亲泣不成声,而父亲则一直在努力地向他解释,为什么他心目中的英雄会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恩克再也不会来到这座球场了。”汉诺威俱乐部主席金德哽咽着说出了这句道别之言,“他再也不会回来、回到他曾给我们带来过骄傲的地方了。”
当恩克遗孀特蕾莎在9时45分走进球场的时候,满场的掌声适时响起,4万多名参加葬礼的人用这样方式表达了对恩克的喜爱,以及对特蕾莎的鼓励。恩克亲手埋葬了他们的女儿拉拉,现在则是特蕾莎亲手埋葬恩克。可怜的女人,她又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她的孤独在掌声的映衬下更让人怜惜。“但整个德国都在与你一起哭泣。”《图片报》如此感叹。
11时左右,巴拉克和默特萨克把花圈放在了恩克灵柩的上面。这是国家队和恩克的最后道别。“一个邪恶的病魔让你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并把你从我们手里夺走了。”金德的哽咽声还在继续,因为出离的悲伤,他的手稿发出的“沙沙”声也随之传到了体育场的每一个角落。当一个女孩唱起汉诺威队歌《原来的爱》时,球场的悲伤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足球不会是全部。”德国足协主席茨旺奇格开始了致辞。在这个时候,冬天的阳光悄悄掠过这座恩克深爱的球场,掠过深爱恩克的人们。阳光带来的是光明,但恩克却被他的阴影带走了。
12时,5名汉诺威球员抬着恩克的灵柩离开了球场。他们多么希望抬着的是一个活着的恩克,是一个胜利的恩克,一个英雄的恩克。但这却是最后一次陪伴恩克——再也没有力气成为英雄的恩克——的一段路。
恩克不在 朋友还在
在恩克的葬礼上出现了一幅不寻常的场景。恩克的遗孀特蕾莎长时间地被两个男人拥抱着。当然,他们只不过是在试图安慰悲伤不已的特蕾莎,但这两个男人是谁?每个看到这幅场景的人都会忍不住要问。
在整个葬礼上,恩克生前的两位密友内伯隆和维拉一直陪伴在他妻子特雷莎的身边。在那一刻,他们表现的是责任。曾经他们是恩克最好的朋友,现在他们则是特蕾莎的精神支柱。在过去的几天,所有与葬礼和哀悼相关的事宜都是内伯隆组织的,而维拉则是每时每刻都给特蕾莎以鼓励。
内伯隆和恩克在1996年就认识了,那时候他是门兴的健身教练。很快,他成了恩克的经纪人,并最终成为了恩克的朋友。当恩克的抑郁症在今年9月份突然变得恶化之后,内伯隆毫不犹豫地结束了自己在马洛卡的度假而赶回德国照顾恩克。维拉也是恩克在门兴时期结识的朋友。那时候,两人甚至住在一个房间里。如今维拉效力于意大利的一家丁级球会,尽管两人因为职业选择而分开很久,但友谊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AWD球场的公共葬礼结束之后,内伯隆和维拉又陪伴特蕾莎去了墓地。内伯隆驾车——就是恩克走上不归路前开的那辆车,特蕾莎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在安葬恩克的仪式上,抬着灵柩的依然是内伯隆和维拉,另一个是恩克的父亲。有这样的朋友送行,有这样的朋友支撑着特蕾莎,天堂里的恩克也可安息了。
足球有时并非全部
恩克真的走了。连续几天的悲痛麻痹了理智,隐约中恩克似乎还站在汉诺威96、还站在德国队的球门里。一脸安详,等着腾空而起的一瞬。但在看到灵柩被摆放在AWD体育场中央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恩克真的不在了。他的身体刚刚和他深爱的球场告别,但他的灵魂却已经飞到了天堂。
其实又是一个错觉。恩克的身体已经离开了,但他的灵魂却永远飘荡在球场的上方。天堂里有没有球门,不知道,但天堂里的恩克却可以一直俯视着他心爱的绿茵场,俯视着AWD的球门。还会有新的恩克从汉诺威成长起来,就像那个在葬礼上泣不成声的孩童。他穿着恩克的球衣,但却无法理解,为什么恩克会离他而去?
平心而论,恩克并不是德国球迷的“大众情人”。无论是德国国家队还是汉诺威俱乐部,他都算不得球星,因为他缺少球星的气质。但是在恩克离世之后,全德国的球迷一夜之间都成为了他的拥趸。因为就像茨旺奇格在葬礼的演讲中所说:“足球有时候并非全部。”球迷们为失去一个好的门将而惋惜,更为失去一个好人而悲伤。如果没有抑郁症和接下来的自杀,恩克留给世人的印象近乎完美,这也是能有如此众多球迷为他送行的原因。
但抑郁症也丝毫无损恩克的生前形象。他因为惧于抑郁症被公众知晓而选择自杀,但却怎能料到,公众在获悉他患有抑郁症的秘密之后反而更为他的离去而难过。足球是一个美妙的游戏,但却总有意外。天堂里的恩克已不再抑郁,只是不知道,天堂里还有没有球门?只是不知道,天堂里的恩克还能不能享受到那个美妙的意外?
我来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