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扫黑高潮迭起,几乎每天都有新的进展。从甲B、中甲的“小鱼小虾”,到横行甲A、中超的王珀,以及曾是甲A强队主力前锋的冷波等至少属于“中鱼”级别的人物相继落马,触目惊心的赌球内幕亦越揭越深、越厚、越黑。各种各样的当事人、见证人,包括前陕西国力巴西籍主帅卡洛斯和本土名帅迟尚斌在内,也纷纷出面揭黑、指证,传言中的涉及者,已经有一批老资格且仍在现役之国脚如雷贯耳的名字。可见,“大鱼”的咬钩出水,只是个时间问题。
耐人寻味的是,鱼在上钩,垂钓者却隐身幕后不肯露面。至今为止,我们得到的所有与打赌扫黑相关的信息,均来自媒体的报道。这些媒体各显神通,利用多种渠道捕捉五花八门的蛛丝马迹,经过筛选、分析甚至推测,力求展示此次“扫黑风暴”的真实进程,其近乎艰苦卓绝的努力和颇为不俗的成果令人赞赏。然而,这场运动的主体——负责调查和揭开黑幕的司法部门,不仅始终保持沉默,就连自己的确切身份也深藏不露。
“垂钓者”肯定来自司法部门,目前尚处侦缉阶段,主角则无疑是公安机关。不少地方媒体能够挖出此类案件的某些端倪,就是他们在当地公安机关内部“有人”的一种具体体现。不过,这次打赌扫黑,地方公安机关显然只是上峰决策和命令的执行者,对事件的来龙去脉并无所知,因此,顶多可以提供“某某进去了”、“谁谁谁正在协助调查”之类的消息。因为,“上面指示抓人,我们就抓,别的都不清楚”。至于“某某”和“谁谁谁”为什么进去、案件进展到何种程度,他们不比媒体知道得更多。
那么,真正掌控着“钓竿”的“垂钓者”,究竟是何方神圣?据已有的资料判断,是一个大概被称作“公安部打赌扫黑领导小组”的临时性结构,由公安部和其他国家有关部委人士组成,专门负责调查和打击中国足坛的赌球黑幕。这个机构成立于3年多以前,已经秘密工作了很长一个时期。如今他们开始从幕后走到台前,盖因案件查处到了收网之时——“鱼”咬钩了,再不起钓,难免会被它挣脱溜掉。
由于缺少正规的信息发布途径,媒体无法满足公众对如此重大事件的知情需求,所以,要求司法部门尽快公开打赌扫黑案件真相的呼声不绝于耳。这种呼吁合情合理,是应该被采纳的。只是,在政务信息公开的整体水平逐渐提高的大环境之下,负责此次打赌扫黑行动的司法机关为什么还要甘当“隐形人”?这恐怕与我们的特殊“国情”是分不开的。
若“垂钓者”早早亮相,不光还没来得及“咬钩”的鱼儿尤其是“大鱼”有可能趁机逃跑,“垂钓者”更难免要承受种种压力。现在,“鱼”正一条一条地被钓出水面,而甩杆的高手脸上依然蒙着面纱——你想给“鱼”讲情,想让这次“钓鱼行动”流产?对不起,你连讲情和施压的对象都找不到。
8年前那场打假扫黑运动最终虎头蛇尾,原因非常复杂,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即最早暴露的不是“鱼”,而是“垂钓者”。阎世铎、宋卫平、李书福、陈培德,加上一哄而上的全国媒体、各界球迷,全是垂钓的,“咬钩”的“鱼”则只有龚建平这一条。其余的,统统在声势浩大的“钓鱼行动”震慑下,藏进了水底的淤泥。而袁伟民先生最近出书自招,当时他是有权力下令“清淤”的,可惜他认定这淤泥太深太厚不愿清,于是只好把龚建平这条唯一“咬钩”的“鱼”送上坫板。
8年后,“垂钓者”学聪明了,最终被送上坫板的“鱼”,或许远不止是一条两条,而且很可能有“大鱼”。当然,只捉到“大鱼”还是不够的,中国足球的出路,仍然在于“清淤”。
尹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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