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网队新老板生意经 发迹后向母校捐赠800万

　　米哈伊尔·普罗霍罗夫走下他那架“湾流五型”私人商务机，一脚踏进西伯利亚的漫天风雪和零下严寒中，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绝不是什么人间天堂，不过这里埋着他的金矿。时间已近午夜，普罗霍罗夫并不急着躲进暖气充足的酒店房间，一辆由警车开道的奔驰车把他送到当地的健身房，他在跑步机和举重器械上耗费了两个小时。

　　尽管身处西伯利亚腹地，普罗霍罗夫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数千英里外的纽约布鲁克林，那里将是网队未来的主场所在地。就在去年年底前，普罗霍罗夫这个姓氏在美国还没有太多人知晓，不过当他同意以2亿美元的价格收购网队及其新球馆的股权之后，这个俄罗斯人的大名一下子变得家喻户晓。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袁汉

　　收购不良资产是他的爱好

　　作为家财万贯的俄罗斯第二大富豪，普罗霍罗夫并不介意本赛季的网队有多烂，这支球队到目前为止只取得11场胜利，已经牢牢锁定联盟垫底的位置。44岁的普罗霍罗夫穿着灰色的网队训练T恤，一边躺在健身房的举重椅上挥汗如雨地推举110磅重的杠铃，一边满不在乎地说：“网队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是吗？我喜欢收购便宜的不良资产，把它们治理好让我很有成就感。”

　　在俄罗斯的亿万富豪中，普罗霍罗夫是格外引人注目的一位，这不仅仅是因为他6英尺7英寸的身高。其他富豪举债经营追求利益的最大化，结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打击得晕头转向，普罗霍罗夫却稳扎稳打谨慎经营，其结果是去年俄罗斯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大幅下跌8.5个百分点，他却变得比以往更有钱。

　　“普罗霍罗夫就像个玩‘抢椅子’游戏的高手，音乐一停下来，他总是比别人抢先坐下。”位于伦敦的信源市场研究公司总编辑克里斯托弗·格兰维尔说。有了更多金钱作后盾，普罗霍罗夫已经不满足于只靠黄金和有色金属赚钱，他瞄上了债务重订和环保汽车等新领域，同时也在俄罗斯以外的地方积极寻找新的投资伙伴。

　　美国这片土地过去很少被新兴的俄罗斯富豪阶层当作首选投资目标，如今这里是普罗霍罗夫全球战略的要冲，他收购网队绝不仅仅是为了篮球。普罗霍罗夫承认：“我希望通过网队在美国开拓其他商业机会，当我准备做点别的生意时，美国人不会说：‘那家伙是谁？’他们会说：‘我知道，他是网队老板。’”

　　办公室走廊里就有篮筐

　　普罗霍罗夫将成为NBA历史上第一位来自北美大陆之外的球队控股老板，其他俄罗斯富豪更喜欢把钱投向欧洲足球。罗曼·阿布拉莫维奇在英超的切尔西俱乐部身上已经花了大约11亿美元，他一掷千金疯狂收购球星的经营方式已经对欧洲足坛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我将成为第一个能扣篮的NBA球队老板。”曾在高中校队打过篮球的普罗霍罗夫吹嘘道，他显然忘了就在上个月，“篮球之神”迈克尔·乔丹刚刚成为山猫的控股老板。无论如何，普罗霍罗夫对篮球的爱依旧炽热，他位于莫斯科的办公室走廊尽头就钉着一个篮筐，这样他在工作之余偶尔也能练练跳投。

　　普罗霍罗夫是从布鲁斯·拉特纳手中买下了网队80%的股权，外加新球馆45%的股权，这位纽约的房地产开发商为了把球队的主场搬到布鲁克林，足足等待了六年时间。布鲁克林当地的部分居民对拉特纳的开发计划颇为抵触，他们的抗议和诉讼给网队的搬迁增加了不少麻烦。作为网队的新老板，普罗霍罗夫倒是有可能爱上布鲁克林，毕竟这里住着33万俄罗斯移民。

　　普罗霍罗夫振兴网队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不计代价用金钱“砸”出一支强队，今年夏天就是个不错的机会，自由球员市场上的勒布朗·詹姆斯、韦德或波什个个都是能彻底改变一支球队面貌的超级巨星。普罗霍罗夫有足够的财力组建他的“梦之队”，这个世界为有钱人提供了种种便利，三年前他在法国就曾尝试过。

　　那是2007年1月，普罗霍罗夫在滑雪胜地库尔舍韦被捕，他涉嫌为一些朋友提供高级妓女。4天后，法国警方释放了普罗霍罗夫，没有对他提起任何诉讼，此后他一直否认自己干过任何违法勾当。从法国回到俄罗斯后不久，普罗霍罗夫和多年的商场搭档弗拉基米尔·波塔宁闹翻，不过他积累财富的速度并没有因此减缓。

　　投资前至少把风险评估10次

　　总部位于莫斯科的诺里尔斯克镍业公司是俄罗斯最大的矿业公司，普罗霍罗夫曾拥有该公司25%的股权，从库尔舍韦回国后，他在波塔宁的催促下卖掉了手中的股权。不过普罗霍罗夫并没有把股权卖给波塔宁，而是卖给了另一位亿万富豪奥列格·德里帕斯卡，他得到了70亿美元，外加世界最大的铝生产商俄罗斯铝业联合公司14%的股权。

　　做那笔交易前，普罗霍罗夫一定得到了神的启示，他卖掉手中股权后8个月，诺里尔斯克镍业公司的股价暴跌71%。2008年末到2009年初，许多债台高筑的俄罗斯富豪绞尽脑汁自救的时候，普罗霍罗夫又利用其控股的奥涅西姆投资集团大肆收购廉价资产，2008年9月，他用5亿美元买下了复兴资本银行的一半股权，那是俄罗斯最大的投资银行之一。普罗霍罗夫还增加了自己在俄罗斯最大的黄金生产商极地黄金公司的股权，那是在2008年11月至2009年末金价飙涨超过50%之前，目前他拥有该公司40%的股权，总价约37亿美元。

　　就像俄罗斯的所有石油和矿业巨子一样，普罗霍罗夫把握了市场的脉搏。从1999年到2008年，世界市场对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和矿产需求量激增，大量投资的涌入使该国的GDP在2008年初增加了7个百分点。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008年12月原油价格从7月的每桶145美元骤降到34美元，俄罗斯的经济遭受重击，10年来首次出现预算赤字。

　　敏感而精明的普罗霍罗夫在经济危机袭来前就把大部分资产变现，今年2月的俄罗斯《财经》杂志把他列为国内第二大富豪，资产估值178亿美元，仅次于身家188亿美元的钢铁巨头弗拉基米尔·利辛。普罗霍罗夫身边的朋友说，他的发迹固然不乏运气成分，但更多是源自勤奋，他以前的商业伙伴亚历山大·赫洛波宁表示：“米哈伊尔在投资前至少会把风险评估上10次。”

　　16年前，普京就是他的座上宾

　　财富让普罗霍罗夫成为俄罗斯强权精英集团的一分子，2008年他的纳税就多达3.76亿美元。普罗霍罗夫是那种可以坐在莫斯科大剧院里跟财政部长阿列克谢·库德林和前苏联领导人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交头接耳的人物，他和俄罗斯总理弗拉基米尔·普京早在1994年就认识，当时后者作为圣彼得堡市副市长，出席了他旗下一家银行的开业典礼。

　　普罗霍罗夫说他没有任何政治野心，也不是那种传统的俄罗斯金融寡头，他说：“金融寡头是那种既有钱又有政治权力的人，我只是个普通商人，当然每个商人都免不了要和政府打交道。”

　　俄罗斯富豪的所有身份标志普罗霍罗夫都有，这其中包括“湾流五型”私人飞机、莫斯科郊外的庄园，以及一艘名为“索廖马”号的游艇。那艘游艇是普罗霍罗夫5年前用4500万美元买下的，大多数时间都停在船坞里，因为他有晕船的毛病。

　　普罗霍罗夫对漂亮的模特特别感兴趣，去年12月的一个夜晚，他带着一大群人出现在莫斯科的一家豪华夜总会，其中有一些男性朋友，也有身材高挑的长发女模特和女学生。普罗霍罗夫为每个人点了饮料，他自己只喝矿泉水，坐在角落里看舞台上那些只穿着白色比基尼和哥萨克式皮帽的舞女跳舞。

　　“狂欢是我的活力来源。”普罗霍罗夫承认，但他声称自己从不喝酒精饮料，更别提烈性伏特加了。在非正式场合，普罗霍罗夫喜欢穿T恤和牛仔裤，就在5年前，已经是亿万富豪的他还和姐姐伊琳娜一起住在父母留下的公寓里，他们在他二十来岁时就因心脏病相继离世。伊琳娜是一份文学杂志的编辑，目前她管理着普罗霍罗夫的慈善基金会。

　　亿万富豪之路

　　从父亲的随身听开始

　　每个俄罗斯富豪都在里维埃拉拥有别墅，2008年7月，普罗霍罗夫也斥资5370万美元在那里买了一座别墅，那座占地20英亩的豪宅是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在1902年建造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普罗霍罗夫和利奥波德别墅一样属于过去的世界，他从来不带手机，也很少上网，他的办公桌上没有电脑，只有纸笔和装满水果以及干果的大盘子。普罗霍罗夫有一个博客，不过其中的内容都是由他写下来，再交给助手去更新。

　　普罗霍罗夫有一个大大的黑色笔记本，他在那上头记下自己要做的事，事情多得做不完，于是他变成了“夜猫子”，每天凌晨3点才上床睡觉。为了保持健康，普罗霍罗夫养成了健身的习惯，他的办公室隔壁就是健身房。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袁汉

　　网队，并不是另一个昂贵的玩具

　　对体育的热爱是普罗霍罗夫买下网队的重要原因之一，他最初看中的是主场位于曼哈顿的尼克斯，但那支球队不准备出售，于是他通过NBA总裁大卫·斯特恩联系上了拉特纳。65岁的拉特纳于2004年用3亿美元收购了网队，去年年中他前往莫斯科与普罗霍罗夫共进晚餐，6周后双方就谈妥了收购协议。

　　去年12月，普罗霍罗夫出席了NBA的董事会，操着一口流利英语的他建议其他球队的老板叫他“迈克”。那个月晚些时候，斯特恩宣布：“我们对普罗霍罗夫进行了多次调查，没有迹象表明我们有任何理由反对他收购网队的申请。”

　　也许在旁人看来，普罗霍罗夫只是添置了另一个昂贵的玩具，但踌躇满志的他却相信自己能把网队经营成一支成功的球队。普罗霍罗夫认为自己和那些白手起家的美国富豪没有太大差别，他生长在莫斯科的一个普通家庭，童年时居住的是那种几家人共用厨房和卫生间的公寓。1975年，普罗霍罗夫一家才搬到条件相对好一点的两居室公寓。

　　普罗霍罗夫的父亲德米特里在前苏联体委的国际部工作，经常有出国的机会，他把自己在西方的所见所闻告诉儿子，还给他带回牛仔裤和随身听之类的礼物。普罗霍罗夫最近一次回故居时，还从卧室的衣柜里翻出了那台他曾经爱不释手的夏普随身听，他笑着说：“这玩意真不赖，它的功率强大到可以收听《美国之音》。”

　　即使是在勃列日涅夫执政的时代，偷偷收听《美国之音》依然是一种冒险的举动，更别说年轻的普罗霍罗夫抽屉里还藏着“阿巴”、“比吉斯”、“深紫”和“彩虹”等西方乐队的磁带，那都是父亲从国外给他带回来的。普罗霍罗夫还记得他的祖母——她是个生物学家——有个收拾停当的小箱子一直放在门口。也许正是随身听和那些磁带，让普罗霍罗夫走上了后来的亿万富豪之路。

　　发迹后向母校捐赠800万美元

　　上世纪70年代末，克格勃曾希望德米特里为他们工作，普罗霍罗夫的母亲以离婚要挟，才阻止丈夫变成一名特工。拒绝克格勃影响了德米特里的前途，上世纪80年代中他失去了体委的工作，不得不到一所体育学院接受一个收入大幅降低的职位。长大成人的普罗霍罗夫在前苏联陆军服役两年后，找到了一份夜班装卸工的工作，那份工作虽然辛苦，但挣的钱比医生还多。

　　在努力挣钱补贴家用的同时，普罗霍罗夫还在莫斯科金融学院进修，他在那里结识的同学和朋友在以后的日子里给了他不少帮助，这些人中包括前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市长和诺里尔斯克镍业公司CEO赫洛波宁、极地黄金公司CEO叶夫根尼·伊万诺夫，还有他现在的得力干将、奥涅西姆投资集团高管德米特里·格洛托夫。

　　“他们是一群很棒的小伙子，对前苏联的政治体系也没有表露过不满。”米哈伊尔·埃斯金达罗夫说，他现在仍是莫斯科金融学院的院长，普罗霍罗夫发财后给母校捐赠了800万美元。1988年，普罗霍罗夫趁着前苏联经济改革的浪潮，做起了水洗牛仔裤生意，他在莫斯科郊外租了个洗衣店专门加工牛仔裤，利润相当可观。

　　18年后，普罗霍罗夫回到那家洗衣店旧地重游，他自豪地回忆起他在这里花掉的每一个卢布都挣来了14卢布，他用那笔钱买了一辆拉达轿车，平生第一次领悟到支配金钱带来的快乐。普罗霍罗夫的牛仔裤生意最终发展壮大到拥有300多名员工，正是在那个阶段他发现了自己的管理天赋。

　　喜欢走进重兵把守的库房

　　掂一掂每块重24磅的金砖

　　1989年，普罗霍罗夫从金融学院毕业后进入国际经济合作银行工作，他从债券交易员做起，一直做到该行现金部的主管。在银行工作期间，普罗霍罗夫结识了波塔宁，他们很快成了朋友。随着前苏联的解体，银行系统也濒临瓦解，普罗霍罗夫和波塔宁于1992年决定成立他们自己的金融机构，并从此开始了长达16年的商业伙伴关系。

　　用普罗霍罗夫的话来说，上世纪90年代的俄罗斯商场就像美国西部片中的“牛仔天堂”，而且没有警长，他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在做生意时也采用过行贿的手段，否则就无法在野蛮竞争中生存。2001年普罗霍罗夫和波塔宁接手诺里尔斯克镍业公司时，该公司负债累累，他们把工人的数量从12.5万削减到5.8万，买断了退休工人的工龄，同时还取消了托儿所和医院等附属机构，让公司重返盈利之路。

　　自从普罗霍罗夫在库尔舍韦被捕后，他和波塔宁的关系也走到了尽头，他们的经商策略并不完全一致。普罗霍罗夫说：“我的唯一目标是创造最大的利润，弗拉基米尔在生意中掺杂了太多的政治意图，我们常常需要各让一步，库尔舍韦那件事只是我们分道扬镳的导火索。”

　　单飞后的普罗霍罗夫依然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他拥有40%股权的极地黄金公司是全球第十大黄金生产商，矿藏储量则排在世界第五。

　　普罗霍罗夫每年都要冒着零下摄氏40度的严寒，乘直升机到金矿巡视几次，他喜欢走进重兵把守的库房，掂一掂每块重24磅的金砖。按照目前的市价，这样的金砖每块值40万美元，只需要不到40块就可以支付勒布朗·詹姆斯的年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