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马甲”禁锢体育博彩 海南博彩缺认知共识

　　【程阳访谈】

　　■今年的南非世界杯期间，我国彩市中相应竞彩成绩几何？

　　■广受关注的“海南博彩”，是否还要穿上马甲？穿什么马甲？

　　■“海南博彩”将会给我国彩市格局带来怎样的变化？

　　海南博彩业会穿什么马甲？

　　世界杯之后，“海南博彩”话题再次大热——体育竞猜彩票是否会成为推动海南彩市发展的主动力？有关海南的那些猜想，其现实土壤何在？彩市过往的经验主要有哪些？

　　为此，《公益时报》独家对话业内专家程阳。

　　上半年竞猜票仅占市场7%

　　《公益时报》：经历了耐心的等待，直到在7月30日，财政部的官方网站终于发布了2010年上半年《全国彩票销售情况》报告。业内对此次例行报告翘首企盼，重要一点就是希望看看，今年南非世界杯会给中国彩票市场带来怎样的变化，您分析的结论如何？

　　程阳：其实，之前已经有了南非世界杯“体育竞猜”相关彩票的销售数据，中国体育彩票包含传统足彩、竞彩以及传统单场彩在内，总共推出了多达17种竞猜型玩法，64场比赛创下超过13亿元人民币的销售纪录。

　　业内和媒体对本次《全国彩票销售情况》月报给予了格外的关注，首先一点是希望知道“体育竞猜”对今年上半年中国彩票市场格局的影响。其实媒体更深一层的兴趣，则在于众说纷纭的“海南博彩”的走向问题。

　　经过数据分析可知，2010上半年全国彩票销售772亿元、同比增长了23%，其中福利彩票销售447亿元、同比增长25%，体育彩票销售532亿元、同比增长20%，福利彩票的市场份额进一步扩大到了58%，同比还增加了1个百分点。体育竞猜彩票销售17亿元，仅占全国彩票市场7%的份额。

　　“彩票马甲”禁锢竞彩成长

　　《公益时报》：当然，南非世界杯从6月11日开始至7月11日结束，跨越了上下半年，不过总共13亿元的彩票销售，与世界杯前后国家多部委联合进行的、轰轰烈烈的打击网络博彩、打击非法赌球活动，还是形成了较为强烈的反差。当然，您也分析过，所谓的每年内地通过网络“外流赌资6000亿元”数字水分太大，但是“体育竞猜”的真实市场，也不至于如此之小。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海南博彩”会改变中国彩票市场的格局吗？

　　程阳：2000年10月22日中国足球彩票的上市，是中国内地“体育竞猜”的开始。从那时起直到现在，一直被认为是中国体育彩票具有的先天优势，为何长期低迷，也成了业内的谈资。

　　2000年国内电脑彩票的大规模上市，是中国彩票依靠“市场”的开端，之前相当长时间业内的共识是靠“市长”——行政手段发行彩票。其实，2000年下半年发行的足球彩票，属于“体育博彩（体育竞猜）”，是广义“博彩业”的范畴。当时“彩票市场”之初，也许因为内地不谙熟全球博彩业的发展，也许更多地是中国国情的考虑，而回避当时较为敏感的“博”字，给它穿上了“彩票”的“小马甲”，变成了“足球彩票”。

　　当时我就说过，这样做不会有太大的市场。十年后的今天我们看到一言成谶，“彩票马甲”禁锢了其更大的成长空间。现在广受关注的“海南博彩”，是否还要穿马甲、穿什么马甲，就成了社会各界关注的问题，甚至引起了全球博彩业和媒体的广泛兴趣。

　　热炒之下尚缺概念认知共识

　　《公益时报》：国务院发布的《关于推进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发展的若干意见》中提到：“将在海南试办一些国际通行的旅游体育娱乐项目，探索发展竞猜型体育彩票和大型国际赛事即开彩票。”很明显，“竞猜型体育彩票”或“大型国际赛事即开彩票”是明确的，可是媒体关注的所谓的“海南博彩”问题也并非空穴来风，一些国际知名的博彩娱乐企业也透露了进军中国海南的强烈愿望。近期这方面的新闻颇多，这个问题的核心是什么？

　　程阳：核心问题之首，是对“博彩业”的认知问题。

　　其实，国际上通行的说法，广义的博彩业（Gaming Industry 或 Gambling Industry）有4大类组成——娱乐场（Casino）、跑马（Racing）、体育博彩（Sports Betting）、彩票（Lottery）。世界各国和地区，根据自身的历史文化、宗教信仰、价值体系、法律构架、社会发展状况和民众素养等因素，来决定这4类博彩的开放程度，其中彩票是开放程度最高的，但是即便如此很多国家因为宗教信仰问题也坚决禁止。

　　中文的“博彩”对应两个英文说法，Gaming和Gambling，在现代法治社会并无明显的褒贬趋向，各国通行的准则尽管翻译起来大都十分拗口，可用句大白话来说一言蔽之，“合法的叫博彩，非法的叫赌博。”

　　其实，查查内地的词典，根本没有“博彩”这个词，而社会各界、媒体大众对此认知相对中性，起码没有等同于“非法赌博”，这应该说是一种进步。

　　也就是说，“赌博”与“博彩”的边界在法律，除此之外，任何划分都是极其勉强的。说“公益性”，现代社会所有博彩业所得，都是用于政府增加收入、发展社会公益事业的。说“公平性”，所有具体的博彩游戏，无论彩票游戏、台桌游戏、视频游戏、体育竞猜，对运营方来说都是建立在科学的博弈理论之上的，以确保“庄家”从长期来说“稳赚不赔”，确保“玩家”机会均等，偶尔的“大师分析”获胜结果必然“火锅奖”，不懂足球队有几个队员的“球盲”偶中反而得百万元。“理论、时间、资金”是“庄家”必胜的绝对保证，社会公益事业因此而有额外的资金补充，这才是真正的公平。说“返奖率”，欧美视频彩票的返奖率一般都高达90%左右，我国香港赛马会球类竞猜的返奖率也高达80%左右，与娱乐场、跑马已经没有区别。

　　至于“成瘾性”，无论是广义或狭义的博彩业，甚至完全不属于博彩范畴的其他游戏都有该特性，“娱乐性”与“成瘾性”只不过是同一问题的不同视角而已，关键在于运营机构的社会责任意识及民众的基本素养。全球范围内，一些地区成瘾性较低的彩票，与另外地区中成瘾性较高的其他博彩相比，前者的社会危害不见得低于后者；而中国特色的“号码专家”现象，则是民众的基本素养典型说明。中国彩票相关犯罪案例之多全球罕见，持刀犯罪的责任不应归结刀具厂，关键还在于持刀的人。

　　在表现形式方面，全球博彩业发展的总体趋势，呈现出娱乐场、跑马、体育博彩、彩票等各类博彩相互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形，现时的博彩业，已经很难简单地从表现形式方面，把彩票游戏与其他博彩游戏进行实质的划分。例如美国内华达州里的Megabucks游戏，曾经中出3300万美元头奖，但Megabucks并不是常规意义的彩票游戏，但其大奖动辄上千万美元，比一般的彩票奖金都要高。再如，近些年美国各州快速发展的视频彩票（VLT），除了游戏卡与筹码的区别，其游戏表现形式、统计口径和游乐机游戏（Slot Machines）根本没有区别。

　　应放弃马甲尊重产品特性

　　《公益时报》：现在看来“海南博彩”的命题过于宽泛，是造成众说纷纭的重要原因。大家应该就博彩业4大类，娱乐场、跑马、体育博彩、彩票逐一分析、剖析利弊，才能在一个话语体系下，进行有效的沟通和交流。

　　程阳：正是如此，其实媒体透露出的看似矛盾的信息，也许就是同一回事儿，只是对“博彩业”的理解不同而已。广义的博彩业四者皆是，狭义的博彩业是娱乐场、跑马、赛狗。体育博彩可广可狭介于之间，但是车马不分、人狗不辨，把跑马赛狗归于“体育博彩”而成为“体彩竞猜”，层层马甲连狗也会累死的。

　　我的基本看法是，无论最终开禁哪类博彩，或者批准哪种博彩的具体游戏，无须再给它套上什么“马甲”。划分博彩业边界是困难的，但是业内的共识是，不同的博彩种类、游戏产品，有各自的产品特性，有其特定的市场运营模式。“马甲”穿久了，连业内人士自己也会看走眼，造成市场效果大相径庭。

　　从某种程度上说，官员、媒体、博彩业之间，围绕“海南博彩”本身，也正在进行着博弈，都在相互揣摩、观望、等待。看看各省市争先恐后、拐弯抹角争建“世界一流、中国最大”的赛马场，就不难明白，很多地方官员与其说是对“海南博彩”的观望，不如说是对自家马场的渴望。但是，改革开放不是没有开过“马禁”，结果如何众所周知。

　　全面客观理解国务院的《若干意见》，需要足够的智慧。港澳回归祖国之前，高层对“一国两制”的通俗说法就是“马照跑”，回归后港澳发展也离不开内地各省市的鼎力相助，“海南博彩”掀起的这轮巨浪，是一次特别的考验。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我们上述的探讨，主要还只是在技术层面的事情。历史文化、宗教信仰、价值体系、法律构架、社会发展状况和民众素养等因素，才是决定性博彩业发展的终极因素。

　　（记者 孙艳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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