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解放军报
题 记
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冰 心
风车王国第一枪
困难从比赛的第一枪就开始了。
陈学明算不上是老队员，但也不是新队员。尽管他年纪不大，但去年已经随队参加了在德国举行的军事五项世界锦标赛，后来因为在比赛进行到一半时脚踝扭伤，没能进入团体总分的最后4人编队。也正因为这件事，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一年里练得非常苦，在这次出征荷兰的3次队内考核中，他3次都拿了第一，因此不但顺利入选出国队伍，也被队里委以重任安排在第一个出场。
但今天的比赛真是邪了门。前天来适应场地的时候发发都是10环。今天正式比赛前5发试射，居然第一发就来了个9环。第二发还是9环。调整一下，好，10环。再来一枪，又是9环。
教练在后面打手势，让他放松，可他放松不下来。他真是太想打好了，去年出师未捷，今年赛前状态这么好，还有军事五项队出国前刚进行了全国性的宣传。他是全队第一个上场的，他要给其他队员打好第一枪，他……
10发精度射击，10发速度射击，不到半个小时，陈学明拎着枪下场了。182环。他在国内三次考核时，都是197、198环的水平。182环？不及格。
老将何树感上场了，189环。接下来，王小康、胡维学也发挥不理想，王小康只打出了183环，胡维学凑合，189环。
坐在场外帐篷里督战的中国代表团团长、八一军体大队政委张跃进有些急了，但是又不能表露。这次来到荷兰征战第57届军事五项世界锦标赛，中国队肩负着夺取男子团体“十五连冠”、女子团体“十连冠”的重任，为此比赛28日正式开始，代表团20日就来到了荷兰，24日就住进了比赛举办地——荷兰阿纳姆第11空中机动旅的军营。前几天队员状态调整的非常好，怎么今天比赛刚一开始就这样了？
练军事五项仅一年的新队员王茂林出场了。190环，尽管也不理想，但相比其他选手已经不错了。
最后一个上场的是小将向渊。这是个优势项目非常突出，弱势项目也非常瘸腿的年轻队员，他的弱项就是射击，平时从没上过180环。
189环！向渊打疯了！前天适应场地的时候，张跃进和教练赵敏就特地给他“上小灶”。“速射就按精度来打。”这是他们给向渊的明确指示，现在看，果然奏效。
问题是：其他队员怎么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
第一天射击比赛，中国男选手普遍发挥不好，落后德国队203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差距。形势非常严峻。组委会临时通知，由于次日大雨，原定的障碍比赛改成男子投弹。中国队如何在投弹项目上奋起直追，成为能否扭转局势的关键一役。
28日这一夜，代表团团长张跃进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男队教练赵敏的房间，商量作战方案。
“按照往年比赛的情况，男子投弹可以说是见分晓的一仗，这一仗必须打好！”两人在房间里反复商议，如何给运动员减压，让大家放下思想包袱；如何鼓舞运动员的斗志，争取打好这关键的一仗。
早上8点，教练员赵敏把运动员召集在一起。他说：“军事五项世界锦标赛的男团冠军我们已经连续拿了14年，这个项目本身发源自欧洲，欧洲国家看我们老拿冠军心里早就不服气。这次我们射击没打好，让他们看到了可乘之机，现在又临时调整了赛程，把我们的强项障碍推迟了，对我们不利。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赵敏停了一下：“我看就一个字，拼！今天投弹比赛就是我们的生死之战，我要看看你们敢不敢拼！体力项目不能瞎拼，必须注意分配好体力，技术项目就要靠拼，只有敢拼才能放下包袱，拼出成绩。你们要把靶场中间的小旗看成是我们的对手，看成是战场上的敌人，给我恶狠狠地打！只要敢打，就有机会！只有敢打，才有机会！我就在你们后面，你们只要敢于出手，敢做动作，投差了我绝不怪你！”
“但是，”赵敏停了一下，“如果谁软不拉叽的不敢打，半天不敢出手，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他“啪”一拍桌子，结束了这次动员。
这个曾经拿过两次个人世界冠军的年轻教练，非常了解运动员在不同情况下的心理活动，他就是要利用这一“减”一“加”的办法，激发起队员们的斗志，忘掉所有的包袱，抛掉所有的压力，像一名战斗在即的战士那样奋不顾身去冲锋！
投弹比赛，天气果然不出所料的糟糕。狂乱的西风夹着冰冷的雨水唰唰唰地往人身上打，所有队员都按规定只能穿单薄的紧身运动服投弹，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我站在场外拍摄，身上穿着厚厚的抓绒服和雨衣，还冻的发抖，脚下草地积聚的雨水早已将鞋湿透。
还是陈学明先投。这个顺序是比赛前就定好了的，各队提交一个出场名单，除了障碍游泳和障碍跑按照报名成绩慢的先赛，越野按照前四项总分谁高谁先出发，这样谁先到终点谁就是胜者。
安排陈学明打头阵，队里是有考虑的。这个年轻人在国内3次测验均拿了第一，5项总分高达5500多分，可以说是个人冠军最有力的争夺者。而且他去年已经参加过世界锦标赛，应该说有一定的大赛经验。
谁都没有想到，正是这种赛前极好的状态和迫切想用一场完胜来证明自己的心理差点儿压垮了这个年轻人。昨日射击失利后，平常爱说爱笑的陈学明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直到投弹比赛开始前，都没有人看到他脸上露出过半点笑意。
结果还是不好。投准满环136环，他的正常水平起码是120环，结果只投了112环。投远也不理想。
接下来的几个人，老将胡维学、王小康，发挥也不理想。王小康一枚弹脱靶，一下子就丢掉70分。小将王茂林、向渊也没能发挥国内的训练水平，好在都没有太大的失误。老将何树感投远投了60.6米，这是赛场为数不多的一个过了60米的好成绩，我在场外有点激动，喊他到记分牌前留个影，他边挥手边用他那广西味的普通话说：“别拍了，投这么差，丢死人了，多少年都没投这么差了，看来真是老了。”
本来想在投弹上反败为胜的中国队，没想到再遭滑铁卢。去年中国队和德国队在倒数第二项比投弹，中国队小有失误，德国队则大失水准，这就为中国队最终逆转夺冠扫清了道路。可是天下哪能老有这样的好事？这次德国队投弹发挥出色，中国队非但没反超，差距反而又拉大了几十分。
这一天晚上，荷兰军营一号建筑一楼最西北角的那个房间灯一直亮着。一号建筑是这次组委会给所有参赛男运动员安排的宿舍。中国队有两个房间，一个大屋住了6个运动员，大伙儿一住进来就从行李里取出一面巨大的五星红旗，把它展开挂在了窗前。还有一个小房间，住了男队教练、翻译和我。团长张跃进就住在那个亮灯的房间里。组委会本来把各国代表团团长安排在军营另一头的军官别墅。“那儿离我的队员太远了。”他自己到队员宿舍转了转，发现在楼道头上有个小房间空着，居然还没锁，他叫上翻译王一江把铺盖卷搬过来了。
这天晚上，张跃进心情实在无法形容。领队王恋英和女队教练吴金凤先休息了，我和教练赵敏、翻译王一江一起来到这个亮灯的小屋。赵敏说，队员接连发挥失常，他身为教练员有重要责任。“输了不怕，关键是要弄清楚为什么会输。”张政委开始发话，“我看指挥没有问题，就是队员太想拿个人冠军，每一项比赛每一个动作要求太苛刻，一旦失误就开始慌，这样怎么行？”
“现在已经比成这样，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做好队员的思想工作，全队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团体冠军，十五连冠。只有每个队员都把个人的小九九抛开了，心里只装着一个团体，才能忘我，才能发挥水平，我们才有可能实现目标。”
“还有，”张政委对赵敏说，“这仗，现在看非常艰难。但越是艰难，打赢了才叫水平，才更锻炼人。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坚定我们的目标，绝不动摇。”
一瓶二锅头，一袋国内带来的梅菜笋干，没有筷子就用牙签，少一个凳子赵敏就坐在垃圾桶上，四个大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大半夜。这顿酒太有意义了，喝得大家原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喝得大家心里都充满了英雄的气概，喝得每个人脸上都散发出对胜利无比的渴望和信念……
绝地反击犹未晚
游泳是德国队的强项。欧洲选手有两项是出奇的好，一个是射击，一个是游泳。只要是欧洲选手不论哪个国家的这两项都差不了。中国选手呢？在练军事五项之前，好多不会游泳，都是到了军事五项队后被扔到水里逼出来的。赛前练习时，我看到中国队员游泳动作频率确实很快，但说实话，划水的效率跟游泳运动员一比差的就太多了。
中国代表团领队、军事五项队队长王恋英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们曾经请八一队的专业游泳运动员到队里交流，那些运动员从来没接触过障碍游泳，还要给他们讲每个障碍怎么过。好，讲一遍，都清楚了？那就掐表游一下吧。王恋英说，“你猜怎么着？一掐表，24秒、25秒，比我们谁都快。”
但是也不能让游泳运动员来练军事五项。游泳运动员不行，身体太软，练军事五项的身体必须要“硬”，因为有障碍跑、越野跑等。军事五项队在选材上主要看跑步，侦察兵中就有很多优秀苗子。这次出来参赛的年轻队员王茂林就是去年沈阳军区参加全军侦察兵比武冒出来的尖子，刚练军事五项一年就能代表国家参赛，可以说是创了一个个人成长最快的纪录。
游泳这天，荷兰还是坚持阴雨连绵。尽管我们在这个项目明显不如德国，但是我们也不会轻易放弃。女队是上午比游泳，下午比投弹，结果上午早早结束游泳比赛后的女队员一个都没走，一直在比赛现场给男队员摇旗呐喊、助威加油。一直到中午12点了，组委会的官员着急了，过来催女队员，说你们再不走，下一趟回驻地的班车要到下午两点才开，你们投弹比赛就赶不上了，女队员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男队员们没有让女队员们失望，他们一个个在水中劈波斩浪，奋勇冲锋，尽管天气寒冷，水温很低，但基本发挥出了国内训练水平。而德国队此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去年获得男子个人冠军的一位老将突然在赛前弃权了，原因是肩伤加重，无法比赛了。这名选手在第一项射击比赛中发挥非常出色，打出了199环，但是肩伤在投弹比赛中已经初露端倪，投弹成绩平平，没想到此时突然加重，以至无法参赛。
对手主力临阵退场，这对中国队当然是个好消息。但形势依然严峻，这一天比赛结束后，团体总分一出来，我们与对手的差距更大了，达到了史无前例的363分。
363分！这是个什么概念？如果按照比赛规则换算成跑步的时间，就是落后对手363秒，整整6分钟！分到4个编队队员身上，每个人等于还没跑就被人落下1分半钟。
张跃进政委晚饭后把队员们召集起来，讲了短短的3分钟话。中心意思只有一个：没有假如，正视现实，不看别人，相信自己。为什么这么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什么假如这个发挥好点，那个游得快点，没有假如，现在现实就是这样，必须直面现实，向前看。什么叫不看别人？不要指望别人在后面发挥失误，我们只能依靠自己，要充分相信自己的实力，充分发挥自己的水平，只要我们在后面的比赛中发挥出我们真正的水平，我们就能实现目标！
3分钟讲话一完，他问队员：有没有信心？队员们齐声大喊：有——信——心！
下午游泳回来后，赵敏带上队员去障碍场上了一点强度。“必须连续跑两个100米，把肺活量刺激开，否则到时使不上劲。”赵敏在教学上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我不紧张，你看我，整天在运动员面前乐呵呵的，啥事都没有。”他说。
他真是啥事都没有吗？怎么可能。他只是不在运动员面前表现出来，不把这种压力传递给运动员。我们俩是这次出国第一次认识，他的大名我早知道，见了面才发现原来还是只隔了几十公里的正经八百老乡。我们俩住一个宿舍，他在我面前没有遮拦，也无法遮拦，他的压力他的艰难他的说不出来的苦，我都看见了。
军事五项队这次遭遇这么大的困难，是谁都没有想到过的。每次比赛都会有困难，但都没有这次这么大。翻译王一江是总参负责军体方面的参谋，多次跟随军事五项队出国参赛，对军事五项队的发展历程非常熟悉。他深知赵敏的压力，张政委的压力，包括整个军事五项队全队面临的压力从何而来。军事五项队此前已经拿了“十四连冠”，这对我们中国人来说当然是一个巨大的荣誉和骄傲，但对于一项运动，客观地讲，实际上也是多少有点不符合运动发展的客观规律。我们在拿“十四连冠”前，曾经有两次冲击“三连冠”，都是在第三年上功败垂成。后来终于获得了“三连冠”，先是备受鼓舞，后来加倍努力，一直到2005年获得“十连冠”。实际上当时其他国家的军事五项能力不差，每一次中国队尽管能够夺冠，但已经是非常艰难。
对于不了解情况的外人而言，中国军事五项队夺冠似乎已经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不拿冠军才是奇怪。当时主管部门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有胜有败才是客观规律，从尊重客观规律出发，更从保护一支队伍出发，相关部门曾经达成某种默契，不再过于强调夺取几连冠，给队伍减压，让他们轻松上阵。
但是国人对金牌、对第一的渴望怎能因一部分人的“默契”所能缓解？军事五项面临的悖论也在于此：我们有了“十连冠”，就想要“十一连冠”、“十二连冠”。这个过程如同是搭积木，无论是轮到谁出手，谁都想把积木搭得更高，但积木免不了有倒塌的时候，问题就是这种情况何时会到来。
会不会就是明天？
赵敏嘴里长疮，晚上失眠，不停地抽烟，脑子里仍在反复过明天障碍赛的每一个细节……
惊天逆转曙光现
上午障碍赛又轮到陈学明第一个上场。经过前三天的磨砺和教练的谈话，他的心情已经好多了，想法也有了改变。有些东西你必须先放下，然后才能拿起。这个道理说出来谁都懂，但是不亲身经历，还是没有体会，或许这就是年轻的代价。他这次上场的时候，脑子里清净多了，感觉身子好轻松。
高墙、深坑、平衡木……20组障碍“嗖、嗖、嗖”地从他身下掠过，2分26秒！暂列上午成绩榜第一。冲过终点的那一刻，他大喊一声，似乎要把过去3天来的憋屈和难受全部喊出去！
老将何树感下午第一个出场。他的状态真是神了，仿佛不但扔掉了过去3天比赛不利的包袱，甚至找回了年轻时神勇的感觉。他的脚步那么轻盈，别人是在障碍上奋力攀、爬、跑、跳，他简直是在障碍上舞蹈。2分20秒！他将陈学明暂列第一的成绩一下子提高了6秒，别的选手都看傻了！
“说实话，我从2004年以后就没跑这么快了！”障碍跑下来，老何大口喘着粗气告诉我。
激情就像是一个水库的阀门，一旦打开了，你挡都挡不住。接下来，向渊、胡维学、王茂林、王小康，中国队的4名队员每一个都风驰电掣般冲过终点！他们拼得太狠了，向渊在钻涵洞的时候，整个身体在奔跑中突然向前俯冲，是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发炮弹“射”过去的，他射的太快了，粗粝的跑道把他的膝盖磨得鲜血淋漓。王茂林也是“射”过墙洞的，他射得更远，直接射到了下一个障碍面前，不得不倒回来半步好发力再跑。胡维学冲得更狠，手啥时磕破了自己浑然不觉。王小康是一个人跑的，和他同组的另一名外国选手临时退赛，他在没有对手压迫的情况下独自表演，同样跑出了好成绩。
中国队障碍太“牛”了！在场的荷兰裁判竖起大拇指跟我说。所有的外国队员都被中国队的表现震惊了。还记得前三项之后第一名俄罗斯领先我们多少分吗？363分！我们这一仗，不但追上了这363分，甚至还多出了14分，从排名第五一下子跃居到第二，丹麦领先15分排名第一，俄罗斯落后14分排名第三。我们原来一直最为重视、前段表现也最为抢眼的德国队终于没能顶住压力，一名主力队员在过两米高墙后落地没有踩稳，把脚崴了，没能完成比赛。剩下的4名德国队员实力大减，排名一下子掉到了第七。
永不放弃攀巅峰
门是在凌晨5点被突然推开的。赵敏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政委来了。
张跃进一夜没睡。尽管昨天障碍实现大逆转，但今天最后一仗前有狼后有虎，可不能掉以轻心，绝不能有丝毫闪失。他晚上没有睡，也不想睡，就在那里研究对手，甚至半夜两点半还跑到新闻中心去拉门，想查更多对手的资料。守门的荷兰大兵看半夜三更来了一个中国人，觉得很奇怪，还给他敬了个礼，但门显然是不能开的。他回来接着一一分析，一一排除，终于发现了对我们最有威胁的对手——俄罗斯队。丹麦队尽管现在总分在我们前面，但是他们的越野能力差，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倒是总分第三的俄罗斯队非常需要警惕：他们有3名选手和中国队员前后脚出发，如果对方采取战术得当，我们年轻的小将缺乏比赛经验，很可能会中对方的圈套，有可能先被对方跟跑，然后在最后时刻被对手反超。
他感到这一点非常重要，必须要提醒教练布置好战术。看看表，凌晨5点，他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推开了赵敏房间的门。
赵敏也没睡着。他也在想越野战术的问题。现在中国队排名前四的是何树感、胡维学、向渊和王茂林，陈学明和王小康比较靠后。按照常理，交代好前4个人尽力跑好就行了，后面两个落那么多，肯定编不了队，跑好跑差都影响不了中国队团体成绩，就让他俩放松跑好了。可是他想来想去觉得不能这样做。中国队是一个团体，前面最艰难的时候，我们永不放弃，从没有动摇过夺冠的目标；现在胜利在望的时候，我们同样也不能轻易“抛弃”，每一个队员都有自身的价值，只有发挥好每一个队员的价值，我们才能够确保胜利。
他想到这样一招妙棋：让最后一个出发的王小康在前4公里全力奔跑，不要考虑个人最后成绩，带着倒数第二个出发的陈学明提前发力，陈学明本来越野实力就非常强，如果有人这么一带，陈学明肯定会越跑越快，甚至有可能追上此前中国队前四名的队员——这样，万一前面有哪个选手出现闪失，陈学明就可以进入编队，确保我们的团体成绩。
两个人都在想同一个问题，互相一说，一拍即合。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了。何树感前四项总分排名第四，在所有选手中第四个出发，他前面有一个俄罗斯选手，到终点时，他已经远远超过对手，完成了团体作战的任务，同时拿到了个人亚军。最关键的是随后的3名中国选手，如果他们不能超越其他俄罗斯选手，那么最后的冠军归属还很难说。
就在何树感冲过终点没一会儿，赛场扩音器里突然响起了比赛主持人提高声调的喊声：快看，“中国战车”来了！只见终点线前的一百米直道上，小将向渊正奋力冲刺，他的高抬腿、高频率的跑步动作让人难以想象这竟然是在8公里比赛的最后时刻。后面紧跟着的居然是陈学明！不知何时，他已经追了上来，显然已经超过了胡维学和王茂林两名队友！紧跟着陈学明的，是胡维学，这3个人都身着白色运动服，运动服上写着火红的“China”字样！最后，这个3人梯队以惊人的速度冲刺，跑得真是太帅了，冲过终点那一刻，主持人忍不住喊了起来：“中国战车”如旋风般冲过终点！
第8、第9、第11，我们这3个人没有让一个俄罗斯人超上来，中国队强势夺冠！陈学明跑出了25分35秒，比他在国内比赛的成绩还要高！
拥抱、欢呼、击掌，当然还有泪水，激动的泪水，难以抑制的泪水。
队员们把张跃进政委抱住，抛到了空中；又把军事五项队队长王恋英捉住，同样抛向空中。
我一直在用摄像机记录着这欢庆胜利的时刻。我的眼前模糊了，不知是雨后的水汽模糊了镜头，还是我的眼睛里出现了泪水……
（本报荷兰阿纳姆9月2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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