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中国男篮在北京集结,面对镜头,王治郅这样评价新任主教练邓华德,“我不太了解邓华德,只知道他是个聪明有激情的教练。他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让我给他提供一些好建议。”一个半月前,结束了美国特训到国家队报到的易建联说,“我只和邓华德有过一次见面,在聊天的过程中达成一些共识,但是很多东西没来得及细说,我并不熟悉他。”那个时候,邓华德的回答是,“我知道他们是谁,我要做的是让他们知道我是谁。”做到这一点,邓华德没有用太久,“邓华德就是个掌勺的人。他有办法把每个球员的特点激发出来,把每个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大郅说。“他让球队的氛围很好,12个兄弟都很团结。”阿联说道。更重要的是,从建队之初邓华德给每位队员一封信强调作风纪律性开始,小伙子们就知道中国男篮要树立怎样的气质。
33岁大郅告别的还有孤独
9月1日,输给俄罗斯之后,中国队失去出线主动权,邓华德带着王治郅到新闻发布会,大郅是队中为数不多可以顺利地用英语表达的队员。带着微笑,王治郅开口说了中文,主持人本想打断让他用英文说,但是大郅伸伸手,拒绝了主持人的要求,坚持先用中文说完那些英文远远无法表达的情感,“总有一些力量让人泪流满面,总有一些瞬间让你感动不已。这可能是我最后一届世锦赛了,作为队伍中岁数最大的球员,只想尽量做好自己的事,帮助球队。我希望通过这些比赛,年轻球员有所提高,我只是中国篮球铺路石,希望通过我们几拨人或几代人的努力,让中国成为世界强队。”
在土耳其,王治郅出场5次,场均得到13分、4个篮板,他的队友易建联场均20.2分、10.2个篮板,孙悦场均11.8分、2.83个篮板, 王仕鹏场均11.5分、3.83个篮板,刘炜场均11.2分、2.8个篮板。“可能再过几十年,将来的某一天回忆起这届世锦赛,想着我们可能还能有更好的表现,想着我们曾经一起激动和流汗,心里可能会有一丝暖意吧。”这样的暖意,是大郅原来不曾想到的。2009年8月16日,天津,亚锦赛决赛,比赛还有4分钟即将结束,中国队仍落后伊朗23分。现场观众已经开始退场,32岁的大郅并没有放弃,他依然用自己的行动带动场上其他队员,比赛还没有结束……全场还有2分13秒,大郅强打2分,还有37.7秒,又是大郅强打篮下得分,无力回天,但拿到全队最高24分的王治郅已经拼尽全力,人们说“那是王治郅一个人的战斗”。
王治郅说:“那是梦醒时分的感觉。”与希腊的第一场小组比赛前,邓华德让全队集体重温了那些录像片段,那是让他们饱受非议不愿回首的镜头,那些片段给每个人带来了强烈的欲望,“看到那些,很多人都和我一样,有些热泪盈眶,我们心里想的就是要尽很大的努力去打比赛,去享受这场比赛,即使在场上失误了也没关系,我们相互鼓励,这就是球队的化学反应,这是邓华德带给我们的。”
“产生化学反应”“成为一支球队去战斗”,邓华德时常挂在嘴边,日积月累,这些语言也渗透到每个人的血液中。2010年8月31日,裁判吹响了哨音,胜利的波多黎各人开始跳跃欢呼,拥抱庆祝,中国男篮的小伙子们低着头走向场边,队长刘炜喊了一嗓子,声音不大,然而所有人转身向后走,他们聚集到中场,围在一起,高举右臂,一起喊道,“中国,加油!中国,加油!”刘炜说,“无论输还是赢,我们都是一个团队,我们是一起战斗的兄弟,我们一起去面对所有。”易建联说,“在场上,我们不会像以往一样,出现了逆境大家就都不说话了,而是一直在保持呼应,板凳队员的互动,更衣室里的相互鼓励。主教练告诉我们,打球不能缺乏这种精神,打得不好时,当你被质疑的时候,我们必须相信自己,不能再相互质疑,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因为比赛的是我们12个人,成绩和作风靠的都是我们自己。”
科特迪瓦与波多黎各比赛时,中国男篮还在酒店休息,听到录像分析师单正灏在走廊上大喊“我们出线了”,王仕鹏第一个冲出房间,加入到呐喊的行列,然后,所有人都冲出房间,全部抱在一起狂喊。易建联的脚不太好,也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家在一起拥抱了很久,有些人的眼圈都红了。“生活中总有这样的意外发生,有人说这是天上掉馅饼,我们的运气的确不错,但是这也是我们之前拼搏的结果,我们像教练说的那样去做,在场上的每一分钟都不放弃,始终保持战斗,所以得到这样的眷顾。”王仕鹏说。
2.21米蹩脚舞者
但对所有人来说,十六强依然是个美丽的意外。伊斯坦布尔的球馆看台,硕大的立陶宛国旗铺满了整整六七排座位,后方,二十几名中国球迷的加油声瞬间被立陶宛人淹没。中国男篮习惯了在无人喝彩的舞台上表演,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打气。张兆旭站在中间,跳着并不优美但却格外亢奋的舞步,11个小伙子搭着肩膀,围成圆圈,他们发出统一的吼声“加油”,鼓舞着自己也鼓舞着所有中国球迷的心。不远处,摸索着下巴的邓华德看得很出神,这是他们在土耳其最后的开场舞。
这是邓华德的产物,自从这个美国中年男子成为这支球队的主教练,这种类似新西兰毛利舞的开场舞就成为中国男篮的保留节目。这个节目原本是为羞涩的小将于澍龙准备的,一个巧合,成为张兆旭的“独家节目”。“偶然的机会,我们的录像师找到了张兆旭在美国跳舞的录像,我看了之后真是大开眼界,于是我让队员都看了 ,我说小于你休息一下,你来。这是一支年轻球队,我希望他们有些愉快的时光,没有人比他们更想赢得比赛的胜利,但有时候你知道这会成为一种压力。年轻人不懂得处理压力,是因为他们年轻还没有想通,他们更需要享受比赛。这些手段都是帮助我们,促进我们产生更好的化学反应。但我还是要说,的舞蹈真的很难看。”
易建联收获“愤怒”
易建联微微仰起头,眨了眨眼,他考虑的是土耳其和四年前的世锦赛自己角色的改变。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几乎不用做过多的思考,“那个时候我世界大赛经验不多,姚明还很健康,是球队的主要核心,进攻主要是他来完成。当时自己的角色还是上去防守和抢篮板球,尽量发挥自己的技术特点帮助球队。”
易建联只谈了四年前,四年后他没有说,主教练邓华德替他说过很多遍,“这是你的球队,这是你的机会,全中国人都在看你表演。”易建联证明了自己,事实也证明他准备好了面对挑战。世锦赛6场比赛,易建联场均贡献了20.2分、10.2个篮板。这样的数据贡献,让易建联上演了本次土耳其世锦赛上最疯狂的个人表演,他是唯一场均能完成20+10+的队员。在比赛里,他打得很自信,很有侵略性,甚至有些“愤怒”,在他的NBA征战中很少看到有这样的赛场风采。在中国男篮与希腊的比赛里,他完成一次扣篮后用愤怒的眼神瞟了一眼希腊的替补席。
在缺少姚明的日子里,作为球队的领袖,易建联很好地扮演了这一个新的角色——无论在场上还是场下。在纽约拉练的时候为了将球队进一步凝聚在一起,他还自掏腰包请队友吃牛排。“易建联在纽约突然和我说要请大家吃饭,并且邀请我一起去参加,我当时对他说这是你们球员之间的聚会,但是易建联和我说,这是一个家庭聚会,教练和队员应该在一起。”回忆起来,邓华德依然觉得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