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京报
2010年9月2日18时，中国足坛一代名宿史万春病逝，享年84岁。作为新中国第一任国家队队长，史万春虽然没有带领中国队在国际大赛中取得过辉煌成绩，但他所起到的传承作用对于北京乃至中国足坛是不能被忽视的。金志扬、洪元硕、杨祖武等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就是史万春的弟子，中国足球的未来之路与之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青年·国足队长
史万春1926年生于北京一个普通的洋行工人家庭，兄弟姐妹六人，他是独子。上小学时，恰逢中国大地战乱不断。不过，这段时间恰恰为史万春未来几十年的人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作为崇文门内斯德小学的学生，史万春在教练的带领下已经开始了足球训练。那个时代的足球运动员刻苦、努力，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训练场上。“史指导踢球没有见过，但听说射门很好。”洪元硕说。对于一名球员而言，射门能力的高低要么是天赋使然、要么是后天努力。史万春两者兼备。
“七七事变”是中国命运的转折点，史万春也因此在初二辍学。离开学校之后，史万春和几个朋友一起组织了一支业余球队，队名是“兄弟队”，在北京市足球圈名气越来越大。1942年，老北平市搞起了全市足球比赛，史万春代表“北京饭店”参加。他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北京饭店的员工，那一年他16岁。史万春因为足球能力获得了工作机会，北京饭店也因为史万春的出现在北京市各种赛事中屡获佳绩。
对于史万春来说，进入北京饭店仅是他人生转折的第一步，能够以足球为生还是在新中国成立之后。1951年，国家筹备第一支足球队，面向全中国召集优秀球员。作为北京饭店的大牌球员，史万春顺利入选北京队，继而在华北地区比赛中战胜天津队，取得了华北地区的冠军。
此后延续几十年的京津足球恩怨，从那个时候起就埋下了伏笔。虽然北京队最后仅在全国比赛中获得第五名，史万春却因为出色的表现入选了33人的国家队，25岁的史万春成为中国国家队首届队长。
1955年，为备战墨尔本奥运会，中国国家队开始了一系列友谊赛，29岁的队长史万春是球队中的绝对核心。那一年，11岁的金志扬在先农坛体育场观看了中国队9比1战胜缅甸队的比赛，史万春一人打入5球。那时的金志扬没有想到，18年之后，自己成为史万春的学生，并且在史指导的带领下拿到了全国足球联赛的冠军。
由于美国邀请中国台湾参加墨尔本奥运会，中国放弃参加奥运会。史万春未能参加奥运会，成为终身憾事。一年之后，30岁的史万春在国家队巡回表演赛首战广州队的比赛中，和对方门将撞在一起导致小腿骨折，休养三个月后虽然身体康复，但在组织的安排下从球员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变身成为足球教练。
中年·冠军教练
作为北京足球界的开山鼻祖，史万春早在1963年和1973年两次带领北京队拿到了全国足球联赛的冠军。不仅如此，史万春还帮助北京足球奠定了贯穿几十年的足球风格“小、快、灵”。
“史指导为我们开创了一个风格，‘小快灵’就是史指导建立的，小巧、快速、灵活是北京足球的一贯风格。”作为史万春的学生，金志扬在1995年将这一风格升级为“抢、快、活”，师承痕迹明显。
史万春并非一退役就在国内担任教练，他先是作为新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外派的体育专家接手越南国家队，并进行了短期的三个月培训。带队期间，越南队还以1比0战胜柬埔寨。为备战1959年的第一届全运会，32岁的史万春在1958年正式组建北京青年队。后来北京足球圈内有头有脸的名家都出自史万春门下。
“1959年的这支北京队是此后历届北京队的开端，也算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支北京队，所以史先生称得上是北京足球的‘开山鼻祖’。”前北京队队员、现国安俱乐部副董事长张路说，“后来北京的球员基本都是史指导的徒弟，或者是徒弟的徒弟。”
1963年带领北京队获得冠军之后，中国进入了为期10年的“文革”浩劫。“文革”中，1963年那批冠军队员有些球员甚至与史万春划清了界线。不仅如此，史万春还受到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史指导这个人心胸比较大，什么事情都想得开，很多人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都会消沉，但是史指导都能想得开，这一点很可贵。”洪元硕认为这个性格特征也成就了史万春的长寿。
“文革”末期，史万春带领北京队又拿到了全国联赛冠军。洪元硕指着当年北京队的冠军全家福说：“当年这批人现在都不错，不踢球的在其他领域也不错。”说完，洪元硕指着照片上当年的队友与记者一一盘点，马元安、金志扬、商瑞华、郭瑞龙、李松海、杨祖武、李惟淼、张衡、张希岗等人都是北京乃至全国足坛有些名头的人物。“王俊生也是我们这一批里的。”洪元硕说。
1975年，49岁的史万春离开一线教练的岗位，曾雪麟接任。此后12年的时间里，史万春先后担任北京足球队总教练，教研组长。虽然没有继续在一线担任教练，却始终围绕着足球业务。1987年，年逾60岁的史万春正式退休，并获得了“运动健将”称号。这是他继1958年被评为全国十名最佳足球运动员之一后，在足球领域内获得的进一步认可。
晚年·国安顾问
“金志扬……”2010年8月10日上午，工人体育场新闻发布厅内，史万春画册《足迹》发布会结束后，史万春一家人合影时特意叫过金志扬。平常大帅范儿颇盛的金指导听到叫声后恢复到了当年做队员的状态，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主席台上，与坐在轮椅上的史万春及其家人合影。
此时，84岁的史万春已经病入膏肓，家人为了却老人心愿出版了这本图片册。家人原本不想让史老参加发布会，但老人执意前往，“要见见老朋友们最后一面。”合影结束后，史万春吸着氧气被家人抬上了救护车。那也是史万春最后一次与外界接触。
史万春当年的多名学生都在北京国安足球俱乐部担任要职，金志扬、杨祖武、张路、洪元硕等人都师从史指导。
“当年我开始打不上比赛，史指导后来就一直在中后卫的位置上换着人用，换来换去，最后觉得我还成，就一直打比赛了。”杨祖武告诉记者，“史指导是我的老师，但是当年我们球员对史指导都有些害怕，所以除了训练，平常接触并不是特别多。”洪元硕也说：“当时的教练有点儿像领导，我们就像员工，肯定是尊重，因为是老师，私底下不可能和教练走得那么近。”
当球员时虽然始终保持着工作关系，但当自己的学生进入教练领域，史万春反而与之交流很多。“后来我当教练了，都在先农坛，史指导也经常过来到队里聊天。”洪元硕告诉记者，“史指导和我们都限于业务上的交流，不过多过问队里的事情。”后来，史万春担任了国安俱乐部的顾问，在晚年期间仍然为北京足球出谋划策。“有时候比赛结束了，会和史指导通个电话聊聊天。”洪元硕说，“我和妻子每年都要去史指导家看看，老师永远是老师。”
在洪元硕眼中，史万春不但足球业务精通，为人处世也很得体。“史指导这个人非常好，不会害人，自己遇到困难都能想得开。”洪元硕说。
2010年8月30日，史万春在医院度过了自己84岁的生日。三天之后，老人在北京友谊医院高干病房5层12号的病床上撒手人寰。9月8日，北京八宝山公墓，史万春的追悼会再次变成北京足坛的聚会，这是一次为了告别的聚会。几十名北京球迷敬献横幅，上书：“名垂青史，绿茵万春。”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张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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