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森
十天前,阿兰·罗伯特在悉尼用通常我们吃快餐的时间,徒手爬上了一座150米高的大楼。和我们这里的人登到高处不同,这个法国“蜘蛛人”没有什么诉求和表达,就是想爬上去再下来。可事与愿违,没等爬下来,罗伯特在楼顶遇到了候在那里的当地警察,遭到逮捕。
我身边的大多数人认识阿兰·罗伯特是通过《新闻联播》的最后十秒钟。我注意过这个节目的精彩结尾,通常是以报道其他国家老百姓奇闻、冒险等见长的,只要内容足够精彩,就不会被前面的一段“宾主双方亲切友好”所湮没。只是最后的镜头,阿兰常常是背过手去被警察请走的,这是标准的“寓教于乐”———兴奋地看“蜘蛛人”成功爬上去,然后举案说法,迅疾地回归理智,并故作平淡。
很多人连墙头都没有爬过,却都做过登高百尺望四荒的梦。梦境中的人类站位高,胸怀世界,自然看得深邃悠远。至于看到什么,在梦里通常不会记住,但结尾多半会一脚踏空回归现实。那么,被赋予重托的阿兰在这许多次登顶时又会感知到什么呢?是渺小的人和物体还是稀薄的空气?或者是永远做着俯身冲下的终极准备?那才是真正的小鸟一般的自由。诚然,下面必然有一汪碧水,而不是没有完全充气的气垫。
我看过一张照片,阿兰在徒手奋力攀爬,下面蚁样的人们相当密集地拥挤在了一起,像是在朝着他的方向自发地进行集体崇拜。在地球引力之下,在牛顿遭苹果袭击以来,“蜘蛛人”的行为究竟寄托了人们怎样的情感和多少理想呢?我不得而知。登顶后的阿兰·罗伯特却如此平实地说起过,自己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在临刑的前一秒钟忽然获得特赦,那是一种耶稣再生的感觉……震撼、荡气回肠。
2007年的上海,身着“蜘蛛侠”装束的阿兰·罗伯特爬上了位于陆家嘴的金茂大厦,即时论坛上的很多人产生了很多疑问:“他手上有触角吗,是帅哥吗?”“他是在求婚吗?政府同意吗?”下面却站满了激动无比的人。而令我担心的事在不久之后还是发生了,阿兰被张家界当地有关部门邀请徒手攀爬天门山。从不被许可到被邀请,我和很多人那些曾经被寄托的理想瞬间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