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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大郅:人才培养断档 与强国差距全方位体现

来源:荆楚网-体育周报
2010年09月13日06:30

  荆楚网消息 (体育周报) 我们与篮球强国的差距是全方位的,不是说进攻差或者防守差或者篮板差,而是包括篮球文化理念或者底蕴。比如说前南斯拉夫分裂成六个国家,三个国家可以打进前16强,这就是一个底蕴传承,他们有一个很好的轨迹去做这些事情,人才不断涌现。

  人才的培养是一项长期的系统工程,而咱们有点像打鱼一样赶拨,这拨抄上来了,下拨就不行了,就像大姚说的,杀鸡取卵。

  你看着差10分,可也许要赶上这10分所花的时间比差30分、40分追到差10分所花的时间还要长,因为这就是一个质变了。也许你输40分、50分到现在输10分是十年时间是一个量变,而从10分到赢1分、2分就是一个质的变化。

  我们小时候在八一队,比较注意作风和要求,还有就是技术,教练们也都比较强调这个,内线脚步、传接球。这就跟盖楼似的,地基打多深楼才能盖多高,不可能说平地起盖30层楼,那风一吹就倒,这是危楼。基本功决定将来的高度。这是一个瓶颈,当年像胡卫东、郑武、孙军的攻击能力、防守和传球能力都不错,比较全面,现在是看不着了。

  他年少成名,是最年轻的国家队球员,被称作追风少年,他在1996年美国亚特兰大奥运会上一战成名,送给当时被认定为“乔丹接班人”的格兰·特希尔和大卫·罗宾逊每人一记大帽;他在国内联赛横扫各路诸侯,缔造了辉煌的八一王朝,他是中国的第一座“移动长城”,是第一位闯荡NBA的中国人;他曾背离国家队,但终浪子回头,重回祖国怀抱,他就是王治郅。“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王治郅说这句话可以概括他在这次世锦赛上的心情。

  “追风少年”

  小组赛80比89输给俄罗斯队后,中国男篮的出线只剩理论上的可能。王治郅跟着大部队走下赛场,队伍的最前面,男篮领队张雄路过群访通道时一声叹息“哎!”,大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以往,即使输球了,他也会与上前鼓励的朋友击下手掌,但这次没有。

  将时间闪回到1993年,国家青年队中有个2米多的大个子,那人就是王治郅,两年前便已被八一收编,“14岁时,大郅已经长到2.06米。我和他妈看到这种情况就想,如果孩子还在北京队,那前途不会太光明,就这样,我们把他送到了八一队。”大郅的父亲王维君如今有时还住在天坛公寓旁边的那座有些破旧的北京体育局家属楼,但一想到北京市体校对小王治郅的不重视,还是有些伤感,“当时连张大床都不给提供。”后来,因为大郅转到八一体工大队,王维君还丢了教练的工作。

  1994年,大郅入选国家集训队,1995年,又代表国青队出征了在希腊举行的世青赛,那是18岁的他第一次走出国门。1996年,大郅入选了宫鲁鸣执教的国家队,出征亚特兰大奥运会。就是这届奥运会,让他一战成名,不仅有封盖大卫·罗宾逊和格兰特·希尔的经典,又在与安哥拉队的比赛中用19分、12个篮板外加5次封盖,将中国队送入奥运会前八名。一飞冲天的王治郅从此在国家队站稳脚跟,一直到2001年都是以国家队主力中锋的身份为国征战。“那是我第一次打奥运会,我们打进了前八,非常高兴。”后来有人问他,打美国队时哪个帽最精彩,大郅笑呵呵地回答,“都挺精彩的。”不过,33岁的他提起往事,已经不再那么得意,“都过去的事了!”

  不过,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是每个中国篮球迷都不会忘记的一届奥运会,那是中国男篮第一次杀进了奥运会八强,当时球队里有胡卫东、郑武、孙军、巩晓彬等一批名将,内线又有巴特尔和单涛两名力量型中锋,身体单薄的王治郅是内线替补队员,不过19岁的他身体灵活、篮下脚步快的特点很快就在比赛中得到体现,在和美国队进行的一场比赛中,王治郅在和罗宾逊的对抗中没有落入下风,防守端,他那长臂将罗宾逊手中的皮球死死的按在了下面;进攻中,大郅惊人的拔地而起,隔着“海军上将”一记爆扣,技惊四座,连梦之队的球员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从这个球开始,大家记住了他的名字,美国媒体更是对于中国有这样一位“追风少年”惊呼不已。

  “王治郅,卖国贼!”

  历史就是这样,经常会与人开着玩笑,初出茅庐的王治郅没能出现在两年后的世锦赛赛场上。当时,在西亚举行的男篮亚锦赛上,中国男篮在半决赛中输给韩国队,这也是中国队自参加国际大赛以来,缺席的唯一一届世锦赛。而2002年,大郅因为滞美不归事件被戴上了“判国”的帽子,被国家队除名无缘世锦赛,那一天是2002年的10月9日。对于王治郅而言,那是一段翻不过去的历史,而且一写就是四年,也是在这四年里,他从一个男孩成为了男人,也成为了一名父亲。夏松是大郅的第一个经济人,依靠着他与小牛队的私人关系,将那时风华正茂的大郅运作到NBA,成为中国第一人。其实早在1999年,时任小牛总经理的小哈里斯就与夏松联系,提供给大郅一份保障性合同,并将合同在第一时间内上报至解放军政治部和中国篮球管理中心,但最终因为身份和历史的原因,这份合同被搁浅了,而且一晃就是两年。2001年,已经成为中国男篮标志性人物的王治郅终于踏上了前往美国的航班。NBA首秀,大郅利用脚步强突加内特,在狼王头上轻松挑篮。可惜的是,这时候诺维茨基已经成为达拉斯炙手可热的新星——他也是1999年被小牛选中,只是没像大郅那样被耽搁两年。正是因为看到当时自己与美国篮球的差距,大郅决定留在美国,参加NBA夏季联赛里,他希望通过整个夏天的努力,增加上肢力量,争取在新的赛季有好的位置,也为保持更好的状态直接奔赴世锦赛赛场为中国男篮贡献全力。然而,篮管中心将刀架到了大郅脖子上,刺刀见红,加之煽风点火者混淆视听,让全国人民误会大郅,那一刻,全国人民齐声高呼“王治郅,卖国贼!”

  王治郅在去NBA时使用的是公务护照,有效期一年。由于大郅在2002年没有回国续签,他的公务护照已经到期。随后,大郅凭借他的NBA合同申请到了绿卡,这才得以继续留在美国。但根据美国法律规定,绿卡必须和私人护照共同使用,也就是说,如果王治郅回国,再想去美国的话,仅凭绿卡美国大使馆是无法为他办理签证的。关于王治郅回国的工作,自2002年的那个夏天开始,许多人就作了许多努力,但2002年世锦赛他错过了,随后的2003和2005年的亚锦赛、2004年的奥运会都错过了。如今回望那段历史,只能感到无奈。那时候的国情和舆论远不如现在宽容,如果姚明像这次因为有伤缺席世锦赛,估计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大郅说,他很欣赏李敖,欣赏李敖自居五百年来汉语写作前三名的骄傲,然而,大郅丝毫没有学到李敖的斩钉截铁,多的却是优柔寡断。“还那样,还能怎么样?”这是大郅那段生活状态的一句“高度概括”。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他回国的消息每年都像一句“狼来了”让所有关心他的人们高度关注,但一次次“拯救”到后来却都是徒劳……

  “我还得再练会儿”

  直到2006年,国家体育总局在一次奥运备战会议中,要求各中心领导做好过去一些所谓“问题运动员”的工作,让他们重返中国奥运大军。当年的2月15日,时任篮管中心主任李元伟赴美观摩美国NBA全明星赛,并在洛杉矶与王治郅见面,就大郅重返国家队一事进行商讨,希望他能早日回国参加世锦赛和亚运会。4月9日,王治郅在时任国家男篮领队匡鲁彬陪同下,从洛杉矶乘机返回北京。

  那一年的世锦赛在日本,“救赎”这个词一直与王治郅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到了日本世锦赛上,他很少面对采访,即使前往宾馆,也是一副爱搭不喜理的样子,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在朱芳雨的房间,记者还与正在啃着猪蹄、不愿接受采访的大郅吵了一仗,“都是为了工作,何必呢?”那时的大郅对待媒体还是有些忌惮,一是媒体将“救赎”的帽子扣给他,二是尤纳斯对于大郅也有看法,包括在小组赛时,老尤都曾当这百余名中国记者称“大郅太懒,不爱训练”,老尤还说:“大郅的防守一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也让我无法长时间把他放在场上。”而在一场国家队的比赛中,大郅由于内线防守不力,被尤纳斯换下了场,尤纳斯批评大郅的防守,大郅当时就顶了老尤:“足球比赛还得让人家进球呢,何况篮球比赛。”

  说到老尤,本届世锦赛上中国男篮首场面对的就是他执教的希腊队,两人在抵达安卡拉的当天就见了面,相互聊起了各自两年中的生活情况,就像家人,到了赛场上,老尤更是与他开起玩笑,“大郅,你不用打了,现在你就可以去洗澡了。”赛前正在做着拉伸的大郅抬起头,“我还得再练会儿。”其实,在日本世锦赛上,大郅可以说对尤纳斯有“救命之恩”。据知情人士说,当时篮管中心高层已经确定一旦男篮不能小组出线,尤纳斯就下课,连继任者都找好了。让尤纳斯逃过一劫的是王仕鹏那记三分球绝杀,而在那球之前,大郅连拿5分,给男篮留住了一口气。

  33岁的大郅已经成熟很多,不再那么盛气凌人。今年夏天,中国男篮欧美拉练遭遇6连败,大郅场均只得到2.7分,外界批评声不绝于耳。大郅却始终不动声色,他知道如何在最佳的时间调整出自己最佳的竞技状态,他甚至在世锦赛期间劝导刘炜,不要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论,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比赛。

  “我跟刘炜说了不用上网看报纸看电视,给你媳妇儿打电话的时候就说其他的事,关心打比赛就好了。看这些东西会影响你自身的感觉。你感觉不错或者什么人家肯定会说一些其他的,他这一点放不下来。也许我这一点或者外线有人换,他可一天都换不了,每场球出场时间都是最长的。每场比赛前,自己还去加练,第一个进场热身投篮,每场球投进150个球,在南斯拉夫我们俩都去加练,对一个30岁的后卫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还强求他确实也是不太客观。人的能力有大小,刘炜的压力很大,但是最后一场球完全释放自己,证明了自己。”大郅说,自己现在把很多事情看得很开。

  “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就像在沙漠呆了10多天,喝到的第一口水。”这是姚明四年前对大郅场上作用的评价。当时,姚明在国家队的核心地位已经确立无疑,易建联也在迅速崛起,王治郅已经退居第三号人物,场均贡献8.2分和3.5个篮板。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代表国家队参加世锦赛。与立陶宛队的16强战,大郅早早地来到球场,跑了两个篮后,便走到替补席,拿出一张瑜伽垫,铺在中圈,躺了上去,外籍助教帮他做拉伸。“打立陶宛队,拼了老命我也得打。老天给我们这样的机会,我们自己不能辜负了。”这是大郅的第二届世锦赛,也是最后一届,在赛前安排的合影,他站到了球队的正中间。邓华德说,这也是为大郅而战的一场比赛。

  年轻的王治郅攻击手段异常多样,背身单打、篮下勾手、暴力劈扣、空切、中距离跳投,外线三分,招招都可伤敌,外加全身都是假动作的掩护,使得大郅上场就可以改变场上的局势,在2006年与日本队的热身赛中,他一人砍下44分,是90年代以来国家队球员得分最高纪录。如今,除了不再扣篮,他的进攻依然犀利,首战希腊队他砍下15分;对科特迪瓦队15分钟砍下8分;对波多黎各队17分;对俄罗斯队14分。算上与立陶宛队的最后一战,王治郅在本届世锦赛中场均出场23.4分钟,贡献13分、4个篮板和1.6次助攻。“当时刚打完立陶宛队,下半时我又打得不太好,体力下降,投篮也不好,想得多一些。现在想想,走出赛场时应该微笑一下,起码应该微笑着离开这个赛场。”大郅说,当时确实很累。

  王治郅确实有不少遗憾,在他看来,这支国家队虽然充满激情,每个人都有了赢得比赛的欲望,“但话说回来,这次比赛年轻队员也没有什么上场时间,如果科特迪瓦不帮忙,我们很可能早回家。”大郅说,对于自己而言,这届世锦赛印象最深的还是打希腊,“我进了一个2+1,和孙悦来了一个撞胸,挺激情澎湃的,当时真有一种突然被点燃的感觉。”对于最后一次征战世锦赛,大郅坦言并不感觉到失落,就像第一次打世锦赛时没有太多欣喜一样,“但可能再过几十年,将来的某一天回忆起这届世锦赛,想着我们可能还有更好的表现,想着我们曾经一起激动和流汗,心里可能会有一丝暖意,至少没给咱70后丢脸。”

  前几天,大郅在伊斯坦布尔看了葛优演的《没完没了》,电影中,葛优去理发,车被拖走了,他从理发店出来大喊“人在呢”。人在,阵地就在,“我们现在还在坚守着这块阵地,所以说有时候会有一些困难或者有一些挫折,但是我们会踏着前人的脚步,也许后面的年轻人踏着我们的足迹继续前进,有朝一日中国篮球成为世界强队,他们回首往事,前面一代一代人去努力向世界强队发起冲击。”还要打亚运会和亚锦赛的大郅并不承认自己老了,无论怎样,自己就是中国篮球的一个铺路石而已,“但希望还有人可以记起我们,知道我们在这个冲向山顶的路上,我们是他们脚下的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特约记者狄天 发自伊斯坦布尔
(责任编辑:王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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