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一开口,凡事不标志着“开始”就意味着“结束”。反假赌和反腐败,忙活快一年了。揪了蛀虫,人心大快,各方赞誉,成果斐然。
这评价是老大给的。其实,老大说什么不重要,开口最重要。按惯例,一言九鼎的人不说话,这事就没完。而且,老大讲的话,往往就是舆论导向所系,因此,时机的拿捏准确、出手的恰到好处,很有学问。
现在,老大终于给出大家翘首期待很久的“结案陈辞”。话音刚落,一众人等立觉雨过天晴。
当然,定心丸不属于那些被关押被立案的。他们铁证如山,被钉牢了,而且完成了与外界上下左右、千丝万缕关系的切割,该牵连的牵连,不该咬的不能乱咬。都是有国有家的人,这道理很好懂的。不过,他们不能算“替罪羔羊”,不该捞的都捞过,不该享受的也享受了,唯一可惜的恐怕就是他们先于自己的同行、同道被抓出来了,没能把非法之福享得更久些。
定心丸属于那些之前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他们也许是大鱼,也许是大鱼背后的大大鱼。现在齐齐轻松了。
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跟媒体亲密互动了。他们也懂“说话”的意义:自由说话,证明没事;以某种身份自由说话,更非比寻常。对于他们,名节只是个人的道德标签,身份却是连接社会、左右舆论的通行证,因此,失“节”事小,失“身”事大,他们宁可揣着一身骂名,也不想自绝于社会。
剩下的事,就是给那些钉在牢里的问罪量刑了。此前,这些人的“丰功伟绩”已被添油加醋地渲染过了,但是,最终认定的事实往往相差甚远。反差成因有很多,比如办案不是编小说,要讲证据,有一说一。还比如,上上下下都觉得该悠着点,这些人已经成落水狗了,不必逼得他们狗急跳墙,致使里里外外的都下不来台,这是犯忌的。
实际上,老大“结案陈辞”的用意也在于提醒所有的人:莫赶狗入穷巷,莫逼人入绝境。你可以说这是江湖的默契,也可以说是官场潜规则。·汪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