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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少眩专访:我们落后但努力 最大困难内外都有

来源:《网球》杂志
2011年04月18日22:24

  少帅曾少眩

  Eager for Success

  当还是选手的时候,曾少眩当过中国一哥,夺得过全运会金牌,也在国际赛场上取得过佳绩,但即便如此他还有遗憾。2009年的上海大师赛击败杜比·塞拉晋级第二轮之后,曾少眩感叹,要是能年轻几岁该有多好。如今,曾少眩身为男队教练组组长,也不想自己队员留有遗憾。曾少眩说,希望队员们要懂得珍惜,虽然我们现在还很落后,但是我们正在努力。

  文/朱茜 摄影/Teresa

  《网球》:戴维斯杯那三天的比赛场内温度非常冷,你坐那边从早到晚十个多小时,我们看的人都感觉是又饿又冷,国家队其他人还能出去休息一下,可是你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不觉得累吗?

  曾少眩:我是真的没有感觉,因为我真的把我的情感投入进去了。这个东西我有感觉,你必须要把自己放到场上,想象他平时是怎么打,你才能对队员进行指导。有的选手,比如吴迪,他会问你,我这样打对吗,那我肯定要跟他说出点什么东西。因为他这个时候需要你帮助他,需要你推他一把,跟他在一起并肩作战。所以我们现在教练员要做的就是,在选手需要你的时候,你要站在他身边,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也要站在那里,这样他们才能有安全感。

  《网球》:这次中国队的表现也引发了大家的广泛关注,对于上场的几位队员,大家的评价也都褒贬不一,你怎么看待这次队员们的表现?

  曾少眩:虽然有人打了,有人没打,有的打得好,有的发挥得一般,但只要他们尽力去打了,我觉得这就足够了。

  《网球》:那先说说公茂鑫,我感觉他成熟了,我指的是心理。

  曾少眩:是的,他确实在慢慢成熟。他的打法必须建立在一颗非常平静的心和一个非常冷静的头脑之上,他不是靠力量,而是靠思路,套路,变化,战术取胜。他现在年纪也慢慢变大,心理慢慢成熟,我们也是在不断提醒他不能急躁,要定。他现在好一点了,但在一些关键分的时候,他还是会很急。相比较之下,他的心还是没有吴迪那么定。

  《网球》:说到吴迪,赛前他也认为对卢彦勋的比赛是三七开,没想到最后却赢了。

  曾少眩:吴迪是一个很有思想的孩子,心中很有数。从技术上来说,他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瑕疵了,他的打法很节能,个子也比较小,消耗的体能也相对小。而他的对手卢彦勋排名比他高很多,本身就有压力,再加上第一场他们输了,他自然就会觉得这一场球不能输,这种压力也会影响到他的发挥。

  《网球》:我们私下里开玩笑都说吴迪的心理叫“没心没肺”,但此前很多人也都说吴迪训练很懒,包括鲁凌教练,而且我也确实看到吴迪训练时候不是很勤奋。你觉得他训练懒吗?

  曾少眩:他可能训练的时候不会像公茂鑫、老虎(李喆的外号)训练那么刻苦和认真,他属于那种很会练的,觉得自己练到了就休息了,类型不太一样。但相比之下,如果他勤奋和认真的话,可能会给他带来更多的东西。从赛场上来看,其实吴迪的韧性,拼劲,投入的程度也很高,他的比赛往往要比训练好很多。

  《网球》:现在你同时带吴迪和张择两个人,但吴迪在训练时候的讨巧会不会给张择带来一定困扰呢?

  曾少眩:我要先跟吴迪做思想工作。训练这种东西说白了是要互相配合,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分开练。其实大家在一起练时间长了也很烦,我们也会安排换着人练。所以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出国比赛,跟国外选手打的原因。确实自己的提高很重要,大家也是不愿意利用自己的时间来陪别人练,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陪练也挺锻炼人的,练控制。吴迪因为很聪明,可能将自己的提高看得比较重,在陪练的时候,可能不会那么投入,但你也不能说他不对。

  《网球》:你会怎么做吴迪的思想工作,听说他很多时候也是一个对教练的话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的人,你跟他讲什么都是“嗯,嗯”糊弄过去。

  曾少眩:很多时候吴迪是这样的,你跟他讲什么,他都答应了,但是不会立刻给你反馈,你不知道你说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但说还是要说的,对于吴迪这种球员,我觉得还是要给他大一点的空间,不能压得太厉害。可能之前鲁教练就是对他压得太猛了,随着他的长大和成熟,他也有自己的思想。但我也会跟他说,你干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度。

  《网球》:刚刚也说到张择,他这次戴维斯杯因伤没有出战,你对他应该非常了解。他刚出道的时候,你带他打双打,去年开始又是他的主带教练。张择的条件很好,但现在好象感觉遇到了一个瓶颈,对他的未来,你怎么看呢?

  曾少眩:我觉得对于张择,现在是要在思想和意识上成长起来,叫不破不立吧。他的身体条件非常出色,但是如果仅限于身体条件的话,他现在的水平要实现大的突破也很难。首先,他必须要有一个远大的目标,要有抱负,然后要在意识上武装自己,不仅仅是网球上的学习,其他各个方面的学习都要加强。

  以前我们都说运动员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说是运动员的脑子里没有东西。举个例子,当然也是开玩笑了,你看吴迪虽然个子很小,但是他想的东西很多,看他在比赛,你就能感觉得到他的脑子在思考。再看张择,他的身体条件是最接近欧美选手的,但在意识上,在内在的思想上,相比之下弱了一点。我们都说,先天的不足可以用后天来弥补,你的目标是什么,理想是什么……吴迪虽然训练懒,但思想上很强大,在关键的时候绝对顶得住,相比之下,张择虽说潜力很大,提升的空间大,但在内在的思想和意识上还需要加强。其实,这次比赛对于张择来说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

  他腿上有伤,出于保护的角度,我不能让他打比赛。他和吴迪都还年轻,职业生涯还长,不能因为一场比赛影响到未来的发展,所以作为教练员,这很重要。中国的选手和国外的不一样,中国选手可能因为一场比赛而放弃后面很多场比赛。不让他比赛一方面是出于健康和长远来考虑,另一方面,也正好趁这段时间,让他好好地静下心看看别人怎么打比赛。之前他一直在打啊打啊,没有时间去思考,现在有伤了,正好一边养伤一边也思考,去想想自己以后的路,想平时自己该做些什么,以后要做些什么,自己有哪些不足,未来要达到一个什么成绩。都说他身体条件好,力量和身体已经达到出成绩的水平,那他为什么还打不上去,一方面有可能是我们教练员确实没办法带好,但这件事我相信还是需要双方共同的努力。当然我不是说他不努力,张择很努力很刻苦,但在有些点上,他还是需要静下心来学点东西。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还会在他训练的目的性上做出一些调整。

  《网球》:说到“静心”这个问题,我觉得李喆绝对是国家队最静得下心的一个人。他是国家队的队长,也是这批球员当中年纪最大的,另外我知道,他从去年开始信佛,他大多数时候都看上去都很淡定。

  曾少眩:李喆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他训练非常刻苦,自律性非常强,即便是没有教练在身边,他也照常训练,而且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妨碍到他进行训练。而且就算张择吴迪他们在生活中再怎么闹,也绝对不会影响到他。他这么多年的生活已经养成一种习惯,形成一种规律,而在我们队里面,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来给大家作出示范。你看公茂鑫也是跟他学了很多。怎么说呢,可能李喆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在提升的空间上可能没有吴迪张择那么大,但是从综合素质上来讲,我们国家队需要这样的队员,李喆在各方面都很优秀,包括英语,自律性,还有人品和性格,都很优秀。你看张择、吴迪,跟李喆相比还是有差距的,要学习的地方还是很多。

  《网球》:看公茂鑫和卢彦勋的第三场比赛,同样都是打了两场,同样都是打了那么长时间,但那场比赛能明显看出,公茂鑫的体能,思路,反应都没有之前那么出色。一方面可能确实是排名和实力上的差距,但更多的时候,我还看到了一名顶尖球员如何应对这种高水平比赛,如何在高密度高强度的比赛中如何分配体能。

  曾少眩:没错,这次戴维斯杯,总体大家打得都不错,但是能不能连续打这种比赛,能不能连续高水平对抗,这才是我们下一步要去做的。你看吴迪,虽然他赢了杨宗桦,也赢了卢彦勋,但是中间是休息一天的。而卢彦勋连续三天打,还是在这种强度,这种压力之下,依然还能发挥出来,体能上也不会受什么太大的影响。这也让我们看到真正的职业网球是怎么做的。包括杨宗桦,他也打了三场,其实第三场还是不错的。如果张择能打的话,我们整个就不用兼项了,但人家两个人就打了三天,这也说明了人家的一个实力,也说明了在职业网球这块,我们还是有差距。

  《网球》:我知道你们平时的训练一天大概也就是8小时,4小时练球,4小时体能。记得以前孙晋芳主任感叹说小花的训练强度远远不够比赛的强度。这次戴维斯杯,一场比赛也接近5个小时,队员们以前很少打这种五盘长盘的比赛,所以也有人质疑你们平时的训练量达不到这个强度。

  曾少眩:我觉得这个量首先还是要看对抗的程度,你没有一个很强的对手,很难达到我们所想要的那个强度。光靠我们教练喂多球是不行的,因为最后比赛是通过和对手的对抗来赢得比赛,而不是靠多球。所以强度的问题关键还是在对抗上。现在我们没办法达到那个对抗,我希望以后随着他们排名的提高,在比赛中遇到更强的对手,在比赛中慢慢达到自己对抗的强度,然后去提高自己。

  《网球》:你正式退役不到一年,现在已经成男队教练组组长。你觉得,当球员和当教练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呢?

  曾少眩:最大的不同就是,当球员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当教练员是要把队员管好,不仅仅是他现在做什么想什么,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想什么,你都要想好,要想在他前面,这样你才能了解他,跟他沟通。你甚至要考虑到他最近的状态,这包括方方面面很多小事。他们可能只需要管好自己,但是我需要管这么多人。

  《网球》:累吗?

  曾少眩:那肯定很累,一个是心累,一个是脑子累。体力上没有消耗很多,但是想得东西真的很多,包括选比赛啊,赛前状态的调整啊……

  《网球》:之前跟他们还是队友,他们会把你当成大哥一样,但现在你又是教练了,很多时候需要建立一个权威,所以他们会不会有时候分不清大哥和教练的角色。

  曾少眩:这还是需要一个阶段去适应吧,而且也要看情况的。我跟他们在聊天的时候,我就希望他们能把我当大哥一样,当有一些比较正式的场合,或者需要我强硬,需要我去推他们一把帮助他们的时候,我就会站出来。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不然很难帮助他们。

  《网球》:你会不会觉得现在当教练,要一直说,一直去提醒他们……

  曾少眩:我其实以前当选手时候不爱说话,现在当了教练必须要说。虽然说得比较多,但很多话我没想好不会说,所有的话都要经过思考,觉得自己可以这么说了我才会说。因为对于球员来说,很多时候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其实队员都很聪明。我在一些大的事情上我会想得很多,一般的沟通我也不会想很多。

  《网球》:还记得你08年上海大师赛的时候也是赢了排在40多名的塞拉,你当时感叹说,要是自己能年轻几岁该有多好。现在当教练员了,看到吴迪张择他们机会那么好,你会不会时常回忆自己作为球员时候的一些事情呢?

  曾少眩:其实我刚来国家队当教练的时候就一直跟他们说,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机会。中国男网的机会肯定是越来越好的,很可能下面一批球员比吴迪张择他们的机会更好,但这个我也是没有羡慕。对我来说,我只是希望他们能珍惜。有可能我现在想,当时如果我能更努力,或者单飞,现在也许不在这里。但我们当时的想法没有那么开放。现在国家的力度还是很开的,你要是打得好,可以出去打,请外教,但我那个时候,国家对女队的力度比较大,男队基本上也就是个陪衬,你好好呆在国内,做好该做的事情,不要出问题,不要搞兴奋剂就好了。现在国家给他们的投入保障都非常大,但有时候我也会担心一个问题,就是机会太好了,他们会不知道珍惜。人都是这样,不是自己争取得来的,就没有动力。他们会觉得我就这样了,他们也会给我。

  《网球》:像吴迪和张择这么好的状态,这么年轻,有可能单飞吗?

  曾少眩:其实我们网球管理中心鼓励球员单飞啊,但你有能力单飞吗?你能养活自己吗?现在他们还是离开不了国家的扶持,如果你打到前100名,能养得活自己,那你可以单飞。像小马(马亚楠),想去西班牙训练,没问题啊,你就去。只要你肯出钱,请外教,去国外练,都没有问题。

  《网球》:现在出国打比赛越来越多了,从去年开始你们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亚洲各地打比赛,也去了美国,澳大利亚。相比较你当时作为球员的时候,你觉得现在多“走出去”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曾少眩:首先就是现在出国比赛签证更方便了,基本上只要你申请,签证都能过。我当时经常比赛是报上名了,但签证没办法解决,结果打不上比赛,或者还有其他方面原因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要你选比赛都可以得到满足。但这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比赛太多了,一方面球员容易疲劳,另外他对比赛的重视程度也不够。你是不是对每一场比赛都很看重,是不是把每一场比赛当作戴维斯杯这样去打。如果你能把每一场比赛当作戴维斯杯去打的话,那中国男网的水平,不能说是突破,但你肯定会看得到成绩的。所以这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中国男网的队员现在很难长久地,像备战戴维斯杯这样去备战每一场比赛。

  《网球》:大家都很看重戴维斯杯,但这样的团体比赛并不是职业网球的主流赛事

  曾少眩:是啊……我们在团队的比赛上成绩都不错,戴维斯杯,亚运会,都打得很好。但一旦到巡回赛上了,我们的成绩反而相对不太理想。但是,就像你说的,网球应该是一项个人的运动,我们最终还是要打职业比赛,打排名,因此我也是希望能通过戴维斯杯来推动他们更努力地打职业比赛,去取得更好的成绩。你一定要去打职业网球,戴维斯杯只是一个代表国家荣誉的,让我们这个团队集合在一起做一件事情的机会。当然在戴维斯杯上,你会有机会和一些高水平的选手进行对抗,因为这样的机会很少,除了中网和上海大师赛,人家还要给你外卡,不然你排不进。这次对中华台北,下一场对澳大利亚,我们还是有机会,因为五盘三胜是很难说的。不管对手是出于什么原因,压力也好,场地也罢,但是赢了就是赢了。

  《网球》:刚刚你提到了当教练组组长需要排比赛,那么,选择和安排比赛的原则和标准是什么呢?你刚也说到过多的比赛会造成他们的疲劳和懈怠。但很多人也质疑,有的时候,你们明明可以去某一站比赛去捞分打成绩,为什么却选择在集训,或者在国内打低级别的比赛呢?

  曾少眩:这个跟我整个一年的计划有关。首先我这边要考虑到明年的奥运会,奥运会从6月10日开始算积分,所以我现在的计划是将上半年的参赛压缩了,进行体能储备,有的比赛是要去打,有的比赛的目的主要是练。目的性要很强,你不可能什么比赛都要拿分,这个不可能也不现实,因为我们还不具备这个实力。我的计划是国内的拿分,国外的练兵,去对抗。现在国内的比赛也很多,相对而言在国内的比赛还是比较容易拿分,天时地利嘛。那下半年就要多打比赛了,去拿分,打成绩。所以上半年的比赛还是有选择性的,以贮备体能为主。

  《网球》:你觉得目前中国男网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呢?是来自于球员自身,还是来自于外部环境?

  曾少眩:我觉得都有。内部就是你说的他们的拼劲。现在排在三百多名的话,再往上打确实很难,随着你排名越来越高,你越往上越难。如果你没有排名,想要打到七八百名其实很容易。特别是你一年打不好,排名还会往下掉,而且要是碰到一两百名的选手时候,你还想尽量去赢他们。

  现在我要他们注意自己的心态,不要认为自己排名到三百多了,那马上就能到200了,再很快就能到150了,到了一定的排名之后,想要一点点上去其实非常难。我也希望他们能坚持,保持韧性,因为这个东西是需要积累的。就像女网,虽然她们成绩好了,但是当年她们也是在ITF的比赛中沉淀了很久,十万的,甚至更小的比赛。郑洁她们也是熬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出成绩的。所以我觉得从他们的内心来说,最大的困难在于他们能否坚持,是否能相信自己能出成绩。

  从外部来说,我觉得可能说,他们现在有点小名气了,有些关注度了,他们就觉得也就够了。就怕他们觉得,反正我都是全运会冠军了,反正三百多名都是全国第一了,就不去努力了。这种小富即安的心理是要不得的。眼光要放得长远些,要有远大的抱负,这个很重要。你已经是全运会冠军了,再去拼全运会,说白了也就是又添一块金牌。这些都是小钱,打职业网球,说白了还要打巡回赛,挣大钱了。就像这次戴维斯杯,大家给了不少的关注,打得也不错,但我也是怕他们会有些定不下心。赢了,不要骄傲,输了,也不要泄气,你看卢彦勋,打输了还是该干嘛干嘛,这是职业网球选手的一个素质。我们的选手输了,你让他做什么都没劲,赢了,你让他干什么都愿意,这个就显得不够职业了,这个方面也能看出跟职业选手的差距。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对自己负责,这个很关键。

  《网球》:我了解你以前很喜欢读书,你刚刚也提到,网球是一个智力的运动。现在还经常读书吗?听说你以前还看一些兵法。

  曾少眩:看兵法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看书很重要,而且读书这种东西在很多方面上是相通的。我现在会读教练员理论和基础的东西。以前当球员大多都是实战,但是当教练员之后,很多东西你需要表达,你需要用理论的东西来支撑,还要说得直接一点,让队员更容易接受。其实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复杂的东西简单化,很多事情,你就告诉队员,应该这样做,就可以了。

  

(责任编辑:马克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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