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瘦肉精的虚拟庭审笔录 还原佟文兴奋剂事件

　　关于瘦肉精的庭审笔录

　　通过一次虚拟庭审，还原佟文兴奋剂事件的来龙去脉

　　【宣布开庭】

　　央视的3·15晚会之后，瘦肉精问题成了国人关注的焦点。而在体育领域，很多运动员克仑特罗呈阳性之后，往往将矛头对准瘦肉精。佟文疑案刚刚尘埃落定，但关于她是否误服依然成谜。上周，在游泳中心上海世锦赛动员会上，中国游泳队禁止队员外出就餐，目的是避免被瘦肉精“误伤”。

　　【到庭人】

　　第一原告：佟文及其分管教练吴卫凤

　　第二原告：游泳中心副主任尚修堂

　　被告方：瘦肉精（缺席出庭）

　　第一原告辩护律师：白显月（天津金诺律师事务所律师，佟文申诉案的代理律师）

　　勘验者：赵健（反兴奋剂中心副主任 新闻发言人）

　　【第一原告】·佟文

　　尿检数据有十几处漏洞

　　我现在已经不去想以前了，去年的那段经历简直是难以令人接受。我为什么要打这个官司？去年5月初，大概是5月9日，或者5月19日，我们（向国际柔联）申请要尿检数据包。直到20多日，我们才拿到。

　　然后把尿检的数据包拿给国内和国际的专家。他们一看发现数据包上面有十几处漏洞，（克仑特罗）的指标特别低，只有0.07纳克。一纳克相当于一克的10亿分之一。

　　另外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包括签字和检验机器的校准。按照规定，检验机器应该是一年校准一次，但他们是一年半才校准一次。

　　国内的反兴奋剂专家和美国的专家，大家得出的一致结论是：数据包有问题。我们才决定打这个官司。国际仲裁法庭给出这个结论，也不单纯是因B瓶的检查程序来推翻的。这后面有个背景事实，就是A瓶的检查存在问题。我一直说自己没吃，但大家谁信呢？

　　佟文比较喜欢吃排骨，可能是回来备战时吃饭的时候误服的。因为对于以技术为主要手段的柔道运动来说，特别是相对于她这种大级别选手来说，服用兴奋剂没有实际含义。——吴卫凤

　　【第二原告】·尚修堂

　　两次外出吃饭就开除出队

　　如果哪位队员被发现外出就餐，将被取消参加世锦赛的资格！两次外出就餐，将被开除出队。外面吃饭不卫生、不安全，最近猪肉总出问题。我们队里只能加强管理，大赛前防止意外发生。

　　【采访情况说明】

　　佟文、赵健接受记者采访时的录音整理；白显月部分据其向新京报、南方都市报共同书面回执整理所得；吴卫凤采访为去年5月接受采访的录音；尚修堂部分为其对游泳队“外出吃饭禁令”的进一步阐释。

　　【律师陈述】·白显月

　　佟文不是中国的辛普森

　　我认为外界将佟文案件类比于“辛普森杀妻案”是完全错误的，肯定是在不完全了解案件全貌的情况下做出的猜测。此案与“辛普森杀妻案”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们接手这个案子时发现国际柔联对佟文尿样的检查程序出现了严重的错误，后来我们聘请的专家对当时还不完整的尿样检测数据包分析之后，发现佟女士A尿样的检测数据中也存在很多漏洞。

　　大家也都了解，在中国肉制品里含有违禁物质“瘦肉精”（即佟文尿样中的克仑特罗）的情况很普遍，任何人即便是运动员在国家有关部门没有能够有效控制“瘦肉精”使用的前提下，都很难保证自己免于被此类违禁物质污染。

　　因此，即便佟女士的尿样里真的含有克仑特罗，从其微小的含量上看（0.07纳克），肯定就是源于被污染的肉制品。体内0.07纳克的克仑特罗含量对大体重的她来说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至于佟文向国际柔联提交的接受A瓶尿样检测结果的声明），这给我们上诉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佟文在该声明中说“我不想为自己辩护，我知道自己应该对此负责”，实际上是因国际反兴奋剂规则明确了严格责任。即运动员必须对自己体内的任何违禁物质承担责任，根本不会考虑是否存在主观过错或者是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佟文本人根本不知道违禁物质是如何进入体内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食品。所以佟文的上述声明，并不是所谓“认罪”，而是表达了她对于国际反兴奋剂规则的极度无奈和绝望。

　　国际体育仲裁法院最后认定A瓶和B瓶的尿检结果根据国际反兴奋剂规则都不构成阳性，所以国际柔联处罚佟文的依据违法，从而宣告我们取得全面胜利。（记者注：国际体育仲裁法庭的判罚结果并无推翻A、B瓶尿样结果的认证。）

　　【勘验笔录】·赵健

　　是不是误服，数据难界定

　　盐酸克仑特罗阳性被说成瘦肉精，并不准确，农业部公布禁用的肾上腺素受体激动剂（俗称“瘦肉精”）中，盐酸克仑特罗只是其中一种。克仑特罗添加到饲料里去，就是我们常说的瘦肉精。媒体在报道时不能用“瘦肉精阳性”这种说法，运动员出现克仑特罗阳性，不能说是瘦肉精阳性，或者栽在瘦肉精上，因为还存在故意使用的可能。

　　人体不会自己产生克仑特罗

　　理论上来讲，食用一定量受到污染的肉类，可能会造成运动员克仑特罗阳性。但是具体说食用多少会造成阳性结果，这与肉制品的受污染程度有关，很难确定这个量。运动员发生克仑特罗阳性，究竟是食品污染造成的还是故意服用药物造成的，从检测的结果不能得出结论。

　　但是不能因为存在食品污染问题，就掩盖了故意服用的可能性。克仑特罗在医学上用于治疗哮喘，它的作用原理是扩张支气管，但是服用超过一定剂量之后，它有蛋白同化的作用，也就是长瘦肉，能提高运动能力。

　　根据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的统计数据，全世界每年都发生好几十例克仑特罗阳性。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将它列入违禁药物清单，是因为它具备作为兴奋剂的所有特征，即所谓有“用”、有害、而且违背体育道德。

　　由于克仑特罗完全是外源性的物质，人体不会产生。只要实验室能够从运动员的样本中检出含有这种物质，并从科学上能证明检测结果的科学性及有效性，就能确定克仑特罗阳性。

　　浓度多少取决于检测能力

　　检测样本中的克仑特罗含量的数值无法判断运动员是误服，还是故意服用。因为克仑特罗与其他药物代谢一样，都有一个自然的代谢周期。无论是吃肉，还是吃药，从代谢的情况来看，无法区别是食源性的还是药源性的。而检测出的克仑特罗浓度多少则取决于实验室的检测能力和水平。目前各兴奋剂检测实验室对于克仑特罗检测的下限不尽相同。考虑到这些因素，对于运动员可能不太公平，但按照《世界反兴奋剂条例》，兴奋剂处罚实行“严格责任制”，如果运动员发生了克仑特罗阳性，又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是因为食品污染造成的阳性结果的话，只能接受这个处罚。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张宾

　　新京报制图/林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