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域淇闻
安德烈是一位出生在锡耶纳的摄影师,年轻时去德国求学,后来为美国媒体干活。踏遍了大半个地球后,他坚定地告诉自己:必须回到锡耶纳,因为这里有他的精神归宿锡耶纳赛马节。
2007年我到香港采访赛马会。正巧赶上周三的赛马,在跑马地包厢里,靓丽的小姐说:“最少可以下10块钱的赌注哦。”我买了10元,结果中了47元。当天究竟什么赛况我忘了,光记得这笔港币还有停车场的豪车。
后来马会负责媒体的凯利小姐告诉我,参加2008年北京奥运会马术比赛的马更了不得,比法拉利的“马车”还昂贵。这些“宝马”住24小时空调房,洗制冷冰雾澡,吃进口绿色食品,还有健身器材定期锻炼。你看,我不得不和马保持距离,因为身价和生活环境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对于锡耶纳群众来说,他们的生活是和赛马绑在一起的。每个在那里出生的人,从呼吸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属于某个街区。“并且永远不会变。”名叫拉诺的当地人非常严肃地说。我询问:“如果有人搬家了,离开了原本的街区?”“绝不可能,锡耶纳人永远不会迁离他出生的街区!”我继续不依不饶:“那假设不同街区的两个人结婚了?”拉诺说:“要么打架,要么散伙。对于街区的忠诚度是永远无法妥协的。”
我试图从孩子那里去理解他们的情感。走进啄木鸟街区,四个孩子正聚在一起敲鼓,其中一位是古装游行的鼓手,另两名是旗手。孩子们说成为赛马节日的一部分,是他们至今获得的最高荣耀。街区里的居民就像兄弟姐妹一般,见到这些表演嘉宾都会热情地拥抱、鼓励他们。
我问赛马节的媒体工作人员伊莎贝拉,如何让两三百年历史的赛马节依旧生机勃勃,她笑了笑:“你看到那些孩子们了吧,我们现在做的就是他们将来要做的。”所以我站在21世纪的时间点里能看到中世纪的服装,传统的挥旗表演。
拉诺是长颈鹿街区的一员,他几乎没落下过一场赛马。“你对此还有新鲜感吗?说老实话。”拉诺见我有些不屑和质疑,他用拳头撞了两下心脏的位置:“它是一种信仰已铭刻在我的胸口。”
而后我才意识到以上的问话有失妥当。长颈鹿队在出发位置不理想的情况下半程发力。我身旁的拉诺口中念念有词“跑啊,快点”,当长颈鹿队率先冲过终点时,拉诺喷出“长颈鹿”三个字,双拳伸展咆哮着冲下楼,他不仅差点将我推下二层楼高的媒体阳台,还踹坏了阳台木门。另一边祖孙三代女士,举着长颈鹿街区的旗帜哭了。
伊莎贝拉问我,你喜欢这比赛吗?我小心翼翼地说:“我无法理解你们的情感,喜悦、咆哮、哭泣,但我会尊重它。”
然后我努力回忆我出生的街区,我差不多记不得它了。
郑淇(旅游记者)